《白云苍狗》初祎媞

1、碧海青天夜夜心

　　举杯，尔尔望着玻璃杯中红酒映着的自己，棕色波浪卷遮住半边脸，露出浓妆掩饰的浮华，尔尔不以为意地眨眨眼，似是浓密的长睫毛能拂去一切，不开心的，开心的，不过，这么些年，好像没什么开心的呢，不，在他们眼中，我永远不会不开心。尔尔优雅地晃了晃高脚杯，又一杯下去，尔尔嘴角擎着笑，是呀，在他们眼中，事业顺风顺水，怎么会有食不饱力不足的烦恼，女儿身本就可以少一点拼命，嫁人还可以是第二天途径不是呵。尔尔习惯性地去拿酒瓶，空了，空了也好，空了也罢。其间不乏有人举杯，尔尔亮了亮空酒杯，无奈摇头，眼神透着遗憾。尔尔，你要是没了工作还可以去做演员呢，没准拿个奥斯卡为国争光什么的，又是被自己冷笑话逗乐，尔尔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男士敛了笑，男人这才悻悻离去。
　　百无聊赖的尔尔从包里掏出手机，，有时人们并非视手机为尤物，只是为了缓解尴尬才将手机捧着，将不知哪来的自尊捧着。
　　以前啊，尔尔还是会看偶像剧然后哭得稀里哗啦，可是，有些人实在熟悉，忍不住带入，然遇见新面孔又忍不住质疑，人，就是这样作的吗？生活实在无聊，尔尔需要一些本来就是假的东西去挥霍自己。她想，当这些面孔在印象中淡化，自己也就会真心接待一些东西，真正享受有心人的用心之作。那么，对于不了解的人，不了解的事，与自己无关的也没必要了解，那种“了解”程度不足以真正了解，那只不过是比盲人摸象还微乎的一厢情愿，只会造成不公平，而公平恰恰是自己维系到现在的唯一。
　　尔尔倒是笑了，这回是真，什么东西正悄悄打开，露出一条缝的微光。
　　铁盒中拿一粒润喉糖放进嘴，放下“买醉的手”，环顾四周。
　　这是尔尔高中毕业八周年。
　　这年尔尔二十五岁。
　　欢笑的立万老师依旧欢笑
　　宋清婴风姿不减
　　潘潘的普通话还是家乡口味的
　　…………
　　好庆幸，到现在我还误认为自己没有忘记初心
　　好庆幸，刚刚我还在为自己唯一的坚守而沾沾自喜
　　好庆幸，你们笑魇如花，一如当初
　　可是，我却早已不是那个我。
　　好想回去，好想好想
　　名利场上觥筹交错，字字句句诛心，明枪暗箭猝不及防，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西方之乌说：认识你自己。我泪眼婆娑，遗失了方向。
　　如果我是小王子，能回到自己的故乡，多好。
　　我的优雅，我的防备，我的可怕的自尊，现在用来对付谁呢？
　　尔尔沉默着，带着皮囊的自己选择坐在角落，陪伴黑暗与尘埃。宴会开始两小时，尔尔没有主动向谁问好，甚至——微笑。果真如《皮囊》所说，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这样的你，如何配得上当初的自己的未来？那个从不作弊，藐视一切的清高的自己？
　　尔尔依旧低头沉默，卷发遮着，蓦地，站起身走出礼堂，没人注意到，她卷发下的手心早已润湿。没人注意到，有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在夜里的天台粗暴地擦拭浓妆，她要洗去这层皮囊，令人厌恶的皮囊！
　　终是累了，尔尔瘫坐在地上，双手环膝，放声大哭。夜里没有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的意中人，有的，是凄冷的月光。尔尔抬头望天，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苏子把盏凄然北望，我又该望向何方？你在何方？
　　子衿，《淮南子》中说是嫦娥偷药奔月，李商隐道“碧海天青夜夜心”。明明你告诉我的不是这样，你常说，嫦娥为爱独赴月宫。那时我以为是河伯拆散了后羿与嫦娥，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大多数人的看法是事实法则，当我接受行业社会的潜规则，你已离我远去，我抓不住你行走的尾巴。

作者有话说

　　勿忘初心，正是我的初衷
文字生涩，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