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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浅水喧嚣,深潭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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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一片偏远的山谷内,洞穴深处,正处于夜色最浓重的凌晨,除了供给取暖的火堆,用来锤炼机械外壳的炉子已经熄灭,逼仄的只能勉强挤下一个成年男人的折叠床上,脸无血色的史塔克裹在厚重又肮脏的毛毯里,他眼下的青灰和不断颤抖的睫毛似乎昭示着这并不是次甜美的梦乡——
黄沙、干枯的植物,永远看不到云层的天空和远处躺在血泊中的士兵,他知道这是自己被袭击的那个时刻,再过不到两分钟,一枚炸弹会落到不远处,他会被碎片击中,然后,装上那个丑陋的圆盘,变成一群暴徒手里的货物。
“看,这个世界对你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冷酷、残忍!”那话语带着来自地狱的诱惑。
“谁?”史塔克环顾周围,并没有找到那个和他说话的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远处的血色仿佛变成了汪洋,一寸寸地延生,直至将他吞没。
陷入了一片血红中的史塔克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许多明明他从没见过,但都可以说是死于他研制的武器之手的灵魂围绕着他、捆绑着他,阻止他迈向光明的每一步。
“你到底想做什么?”这种真实的窒息感已经不像是个噩梦,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醒来。
“我想让你做个选择!”血海退去,两条路出现在他面前,那个声音没有任何导向性:“过去属于死神,而未来,在你自己的手中。”那个声音渐渐消失,两条道路黑洞洞的摆在史塔克面前,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
“说的这么神秘,我要是两条都不选呢?”生了别扭的史塔克转身就要走,身后的道路却开始崩塌陷落,就像是没人能改变的过去,只能任由它消失。
清晨,被闹钟唤醒的银森正在洗漱,沙漠里不多的水源只能够维持饮用和简单的擦拭漱口,他小心翼翼用取弹片都不会颤抖的手倒出一小杯水,下一刻,就被一声大叫惊得将水壶扔了出去。
“上帝!”他没管所剩不多的储存器皿,回头看向弹坐起身的室友:“你做噩梦了么?”
史塔克摸了摸汗津津的额头,目光还有些迷蒙:“也许吧……”
他没有要详细描述的意思,银森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两人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
“我总觉得父亲在敷衍我!”理查德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公司资料:“难道我回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现在的建筑行业根本没有任何前景可言!”
“这也不一定。”莉丝倒没有那么悲观,当下虽然大部分城市都已经建设完备,剩下的维护修缮也早已被原来的建筑公司包揽,可谁又能保证这种平和安逸连墙角都不会掉漆的日子会不会在未来的某天终结呢?她也没有好高骛远,反而打开星球日报,翻到社会版:“也许,我们可以把第一笔生意放到别的城市。”
理查德扫了眼她摊开的报纸,上面是一张黑白照片——漆黑的天空,一束白光投射在云层上,硕大的蝙蝠标志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新闻的题目是:守护者还是破坏王?——藏在蝙蝠斗篷背后的真相。
“老板,菲斯克先生的电话。”年轻的助理小姐穿着保守又十分凸显身材的一步裙,婀娜地迈进总裁办公室。
“谁的电话?”昨晚才被迫做了拆迁工作的男人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妩媚多情的特助。
“菲斯克先生的电话,他说希望能和您谈谈有关码头重建的事情。”当然,助理小姐浅棕色的眼睛在暗示着别的意思。
“我不和……算了,接进来。”在风流多情上堪比史塔克,有哥谭小王子之称的布鲁斯·韦恩不可能看不出故意和无意的区别,但是他现在确实没有和自己这位仅上任两周的新助理发生些什么的心情。
15分钟,对于白天的布鲁斯,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居然被说服,或者说他可有可无地同意了将属于韦恩集团的最大港口重建工作交给一个外市的并不十分出名的建筑公司。例行将此事告知给真正运营着这家公司的卢修斯·福克斯,他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打着哈欠坐进兰博基尼的他根本没考虑过自己这个决定的后果,事实上,除了那个掌握住一切脉络的人,谁也不知道,这是另一个天地的开端。
最后一块碎片也找到了,挂掉电话的理查德宣布他拿下了韦恩集团码头修缮的那一刻,莉丝露出了一个算得上真实的愉悦的笑容。从她踏上这片土地,栖身黑暗的那一刻算起,成千上百个日子悄然流逝,而如今,她终于完成了整块拼图。
纽约的天气照旧明媚,称得上整个美国的经济命脉的曼哈顿岛照例充满了金钱和机会,包裹在昂贵衣料中的精英们步履匆匆,穿行过平整的街道,奔跑追逐着他们心中的欲望。
莉丝所在的办公室视野良好,可以同时窥见繁华和平庸,她望着窗外,一朵盛放的殷红花朵出现在她的指尖:“漂浮无停难留吾名,恨世间春之暗波,终彻悟胜败皆不过,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世有无常,斯人亦无常,月华春波掩映昨,雪樱缭乱莺语歌,愿为旧友时。是时候再见了,我的故人们!”
“先生,您不能进去,先生!”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和闯入这种粗鲁无礼的事情完全不搭调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是两个不知是不是故意拦截不住的保安。
“好久不见了,莉丝。”男人一点也不见外地走到房间一侧的沙发上,将黑色的长柄雨伞靠在桌上。
莉丝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她看着门被合上,才转过身看向这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你来迟了。”
“所以,你的目的一直是这个?”隐在平光眼镜后的目光变得冷锐起来。
“人类从未让我产生过意外。”她的指尖缓缓抚摸着花瓣,感受着那之中越加磅礴的力量。
“也许亚瑟是对的,太追求新鲜事物,也要付出尝试的代价。”哈里放弃了此前的想法,无论对方曾经和他有过怎样的情谊,如今,他们只能是敌人了。
莉丝没有否认这句话对她来说是适用的,她知道,今天之后,那短暂的曾教会她许多人类技能的过去和牵绊都会变为飞灰:“你为什么会来?”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句话,可如若她是个绝对理智的人,当初就不会离开三途岸。
“因为我曾经怀抱希望!可惜,我高估了你的善良。”哈里不再回头,如来时一样,走的坚决。
“善良?那是我自出生就不曾有过的东西。”莉丝似乎有遗憾,又似乎从不曾迟疑。
日光西斜与月弯东升的交汇之时,被称为逢魔时分,此时,阳气渐消,阴气滋长,是妖魔鬼怪最爱的时候。莉丝早不受天时节气的约束,可她想要唤醒的故人们需要苛刻的天时地利。花费了数十年才凑齐的因素,经不起一次失败,她精确地计算着时间,一点点催动着早前埋下的种子——
这所繁华的城市在她的眼中变成了单一的线条状,只有一个个血红的光点耀眼无比,它们映照着天上的星辰,沿着固有的规律,一一点亮。
与此同时,哈里站在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女子面前:“古一大师,这件事,我已经无能为力。”
“无妨。”常人不可见的金色的弧光法阵随着她的动作延生至道路两侧,然后穿过钢筋水泥画出一道道神秘的文字。
红雾和弧光很快相遇,两者都没有丝毫的犹豫退缩,强硬地碰撞在了一起——
“曼珠沙华,忘川的守护者,你不该来生的世界!”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这三界六道本为循环,我又如何不能踏入这生途?”
“生死本该有界,你踏错了界,便等于乱了规矩!”
“若你真的看重那板正的规矩,二十七年前就该阻止我,而不是等到现在!”
“你其实明白的,对么?”
“你有所求,我也一样,最终,无非是看谁的本事更高一筹。”
哈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中存在着某种力量,更多的就无法感觉了,但就算是他毫无魔法天赋,作为曾经插手过席卷了整个英国的魔法灾难的人物,他深知,有时候物理攻击比高强的魔法要有用的多。
“贝德维尔,高文,该你们上场了!”以多胜少不属于骑士精神,但当前这种危急情况还追求精神高度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早已潜入公司内部,作为为数不多莉丝所不知晓的金士曼成员,高文占着客观职位上的优势,比贝德维尔先一步走进那间精致宽敞程度不下CEO隶属房间的办公室。
原本穿着一身黑色丝质面料裙衫的女人此时裹在黑底红花的单衣中,一朵如鸽血琉璃打造而成的千丝单瓣的奇异花朵盛放在如夜幕一般的发间,仿佛白雪凝成的指尖拈着一张涂鸦着字符的白纸,她背朝着门,对于外人的闯入丝毫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