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冰炎》平慕语

18、第 18 章

　　叶小羽如往常一般离开竹林进入武帝宫，朝雪影儿姑娘的海明居走去。
　　紫影一闪，童妍妍已挡在了身前，笑面迎人地看着叶小羽，开口却是嘲弄：“没想到你已在武帝宫来去自如了，小羽，你的本事还真大的，我童妍妍果真不如你。”
　　叶小羽不看她，神情漠然：“我不是来与你争执也不是为你而来的，走开！”
　　“你以为我有意挑畔你？”童妍妍无辜地眨了眨那双迷人的大眼，一派天真：“你会错意了，我是在迎接你，因为你的本事大呀，我这武帝宫哪能拦得住你呢！”
　　叶小羽瞧了她半晌，突然道：“童妍妍，你还是童妍妍吗？”
　　“我当然是童妍妍！”
　　叶小羽语气转冷：“那以前那个善良纯真的童妍妍呢？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童妍妍笑嫣如花：“那要看对什么人，若对方是忠良正直的好人，我当然也对他好，若是邪恶诡计多端阴险狠毒，那对付的唯一方法就是不用对她客气，小羽，你明白了吗？这就是我童妍妍！”
　　“以前的你虽说娇纵蛮横了些，可至少心地善良，可眼下这样的你……”叶小羽摇头，叹息。
　　“怎么样？”
　　“有必要说下去吗？你我心里明白，我以前竟会妒忌你，可如今我发现我太傻了，实犯不着自寻这种烦恼。”
　　童妍妍敛起笑脸，直直地瞪视着叶小羽，双目里渐渐涌上团团的怨怒之气。
　　正好瞥到捧着水盆匆匆而来的小草儿，童妍妍实时嚷住了她：“你干什么去？”
　　小草儿不知就里居实道：“我给雪影儿姑娘打水洗洗脸洗洗手，刚才她尝过粉皮小点心觉得好吃极了，非要跟我学学做，我扭不过她，就拿了粉教她和和小面，结果她把自己弄得满脸满身都是粉……”想起那模样，小草儿就不由笑出来。
　　童妍妍越是生气，厉声喝断她的话：“不就是个生病的人吗？犯得着惹得全城的人替她奔走，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你就那么闲，那么多的活不干，难道要我自个干去？”
　　小草儿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压根儿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呐呐地：“可是，是小姐你说不用我服恃你的，况且，老爷和傅公子也吩咐我……”
　　童妍妍厉眼一瞪：“你还敢顶嘴，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
　　小草儿不禁委屈地嘀咕起来：“小姐，你是怎么了？你没看到雪影儿姑娘她真的很可怜，而且傅公子吩咐我时你也没反对的嘛，我照顾她也是……”
　　在童妍妍狠狠的瞪视下，吓得小草儿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叶小羽实在瞧不下去了：“小草儿只是好心眼照顾需要看顾的雪影儿姑娘，你犯得着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童爷也是允许的。”
　　“你少多管闲事，这是我家的事，外人最好少理。”
　　“难道你不好奇？这位雪影儿姑娘与你的样貌如此相似，你没有想过也许她跟你或是亲人有着联系？”叶小羽忍不住奇怪一问。
　　“没想过。”童妍妍几乎是立即地，“天下之大，相貌相似的虽说难得一见但也并非绝无仅有，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童妍妍也没那门心思去理这等闲事。”
　　叶小羽奇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雪影儿姑娘与你无任何关系？”
　　童妍妍怔了怔，心底确实有些疑惑，只是不知为何下意识里就是那么肯定。
　　她撇撇嘴角，语含讥讽：“这是我的事，需要你来多管闲事吗？倒是你，这里到底是武帝宫，当初你不是死活不肯踏进一步吗？怎么这会又总往这边跑？”
　　叶小羽不为所动：“你以为我愿意到这来，要不是担心雪影儿姑娘受你气，我倒宁愿留在竹林小屋里，至少不用一天到晚总碰见不想看到的脸。”
　　“你……”
　　“但若是这样，只恐怕你早对雪影儿姑娘不客气了，我一定要守着她，免得受你的害。”
　　童妍妍紧咬银牙：“这里是武帝宫，我要怎么是我的事，你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吗？”
　　“无论你怎么说，总之我就是一直陪着雪影儿姑娘，守着她。”
　　童妍妍恨得牙痒痒的：“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博取傅大哥的心？你没看到傅大哥对那个雪影儿姑娘有多柔情？难道你不妒忌？不在乎？”
　　“我只知道雪影儿姑娘现下很需要人照顾。”叶小羽忽然叹口气：“童妍妍，你既然明知道傅大哥对雪影儿姑娘的关心，又怎能刻薄雪影儿姑娘？你好好想想清楚吧！”
　　童妍妍冷哼一声，又无从反驳她的话。
　　站在海明居门前，童妍妍稍一犹豫，方才跟了进去。
　　小草儿跟在后亦步亦趋，直等她家小姐气消，她以为童妍妍肯定又跟叶小羽呕气了。
　　等那张被粉沾污的脸洗净露出，童妍妍呆呆地望着，说不出心里奇怪的感觉，是妒忌？还是仇恨？还有忌讳？为什么？因为自己也同样有着这张脸？
　　“谢谢你！”雪影儿朝着叶小羽一笑。
　　那灿烂柔媚的一笑几乎灼到了童妍妍的眼睛。
　　雪影儿侧侧脸，听到了脚步声：“是谁来了？小草儿，是不是白鷺？”
　　小草儿在身后悄悄睨了童妍妍一眼，方小心回答：“是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雪影儿探了探身，站了起来：“啊，难道是……童妍妍？”
　　“我是童妍妍！”童妍妍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那与自己一般无异的脸，看那双空灵的双目。
　　“你是……童妍妍！”雪影儿喃喃地重复，有片刻的闪神，又回转微笑着：“听说，你的脸……跟我长得很相似对不对？可惜我看不见，要不然还真想瞧瞧到底有多像，为何大家都到那种惊讶的地步，要是我能看到就好了。”她笑出来。
　　童妍妍一时竟无言，当初想好的一大堆的话，甚至想过羞辱她，令她知难自己离开武帝宫，可到如今相见，竟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竟……有点怕她，怕看到那张与自己一般模样的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叶小羽静静地瞧着童妍妍，开始是防备她无礼，可这会不由得奇怪童妍妍那闪烁的神色，她在打什么主意？

　　傅华望着海明居廊前正摸索着努力前行的纤纤身影。
　　她想做什么？要到哪去？小草儿呢？为什么没人陪着她？
　　扶着栏杆，雪影儿一路慢慢前行，有点担心又有点欣喜，瞧，她还是可以自己一个人到处溜达溜达的。
　　顺着方向，她伸出手去，扶住的竟是一只手，同时耳边响起一把含笑的声音：“雪影儿姑娘，你要到哪去？为什么不叫人陪你呢？”
　　雪影儿放开傅华相扶的手，嘟起嘴来：“就是不要人陪，我要自己走，你们不要老是对我紧张兮兮的好不好？少天这样，你们也这样，难道我是个废人吗？”
　　傅华一脸认真：“没人这么想，只是大家都很担心你，都想照顾你！”
　　“我才没有那么柔弱呢！”雪影儿皱皱鼻子夸张地挥挥手踢踢脚：“你瞧，我不是好好的一个人吗？”
　　傅华微笑：“那你想到哪去？”
　　她侧头想了想：“我也没特别想到哪去，就是想走走，因为平常你们都把我看得死死的，都不让我动。”说着又向前去。
　　傅华连忙伸手相扶，被她拍了一把。
　　雪影儿娇嗔：“你干嘛呀！我要自己走嘛！”
　　“前面是廊柱。”傅华提醒。
　　雪影儿轻“哼”，轻巧地绕过廊柱，方回身朝他得意地扬扬眉，做了个鬼脸：“放心，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这点小事难不倒我。”说着又回过身故意大步向前，却一个碰到前面的障碍物，“哎哟!”惊叫声中，一双手臂已拦腰将她拦了回来，被扶稳了。
　　傅华忍住笑意：“敢情姑娘轻功了得，要直接从这楼上跳下去？”
　　雪影儿的脸刷一下红到脖子根，她也知道刚才撞到的障碍物就是栏杆，要不是傅华把她拦回来，弄不好她还真的一下翻到下面去，可是刚才还得意着呢，这脸要她往哪摆？
　　“你嘲笑我？”
　　瞧见她一下子羞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嚷叫，眼看着眼泪就要往下掉的模样，傅华一下慌了手脚：“没有，雪影儿姑娘，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你就是，看我像傻瓜一样，你心里一定笑翻了是不是，没错，我是个瞎子经常闹这种笑话……”
　　“雪影儿姑娘，你不要这个样子……”
　　雪影儿挥开他的手，一路后退：“我就是这个样子，怎样？笑死你好了，反正我就是要死的人了，也不在乎……哎呀！”
　　“小心！”
　　傅华的呼叫却已来不及，雪影儿后背已撞到廊柱上一个站不住脚就要往下倒，幸好傅华手快又扶住她。
　　这回真是糗到家了，雪影儿索性来个耍赖到底，握起绣拳直朝傅华胸膛乱打一气：“都是你都是你，谁要你那么好心，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大傻瓜似地被你看笑话。”说着一手鼻涕一把眼泪地呜呜哭了起来。
　　傅华拿她没辙，唯有低声下气：“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不要哭了……”
　　“就是你不好，都是你害我的。”雪影儿控诉着不忘顺手揪到他的衣服抹了把鼻涕。
　　待她发过一通脾气，傅华方小心问：“那还要不要走呀？”
　　“当然走，但不要你扶我，我自己走。”
　　“好好好！”傅华连连答应。
　　话虽这样说，可仍守在一旁护着，小心引她走过庭院，直来到湖边的亭子。
　　雪影儿用力嗅了嗅湖水清新的味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开心甜美地笑了。
　　傅华微笑：“现在心情好了？不哭了？”
　　雪影儿故意撇开脸当作没听见。
　　扶她到亭里坐下，傅华含笑看着她。
　　半晌，雪影儿忽然叹了口气冒出一句：“我是不是很麻烦？”
　　傅华皱眉：“怎么又说这种话？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
　　“才不是！”她托起腮帮子，一脸的忧郁：“我很没用是不是？处处叨扰大家。无端来到这个城里，虽然大家都没嫌弃我，都愿意照顾我帮助我，其实我好想跟平常人一样，一起玩一起笑一起看黄昏日落，我也好想快点好起来，到时就不用再那么麻烦你们了。”
　　“你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大家都会陪着你，也相处了这么久，大家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不要再说麻烦这种话，不然大家都会生气的。”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可是……”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我喜欢看到开开心心的你！”
　　雪影儿撇撇嘴角故意说：“你不看我笑话就很好了。”
　　傅华微笑，见她欲言又止，表情突然变得别别扭扭的，心内奇怪：“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犹豫了半响：“我知道……童妍妍……童姑娘跟我的样貌很相似对不对？你当初之所以救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关系？而且当初是不是把我错认作童姑娘了？”
　　傅华看着她的脸，发了半会怔：“首次遇见你的时候，并没看到你本来面目，所以当看到你的脸，还真吓了一跳，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妍妍，因为那时，妍妍不可能会出现在那里。”说着，他却有一丝的茫然。
　　“那倒是，我当时一定丑死了，真不希望你看到那样的我！”
　　“那时你病得很严重，现下不是好多了吗！”
　　“好了又怎么样？比起你那妍妍姑娘来，当然不算什么，妍妍姑娘是不是很美？”问出这么一句，她心底暗暗吃惊那份吃味！
　　“你不是跟妍妍样貌很相似吗？哪有自己称赞自己美丽的！”傅华好笑。
　　雪影儿呶了呶小嘴。
　　傅华突然道：“说起来，你跟妍妍的性格还真有点像。”可妍妍越发不像妍妍了。
　　“是吗？”雪影儿好奇地抬起低下的脸。
　　看着这张脸，傅华又陷入了一阵迷思。
　　“要不要划船？上次看你很喜欢的样子。”
　　“好呀！”雪影儿求之不得地拍手应和。
　　心思一下子被傅华成功引了开去。
　　傅华体贴地牵着她的手扶她上了湖边的小船坐好，把船划了开去。
　　“这可是在湖心上，你千万不要乱晃动，免得掉到水里去了。”傅华不忘开着玩笑。
　　雪影儿探手拨动了几下水，突然一个使劲泼高了水，直朝傅华的方向溅去。
　　“哎哟！你干嘛泼我呀！”
　　虽然不知道是否真个泼中，但她却在一旁拍手娇笑个不停。
　　“让我来让我来，把浆给我让我划试试！”她兴致高昂，吵闹着非亲自划船不可。
　　“我说小姐呀！你不是拿我们俩的命在开玩笑吧？”
　　“不管不管，就要划！”
　　“好好好，你不要乱动，给你就是了。”
　　教她把好了船浆，看她努力地划了起来。
　　傅华嘴角含着笑，看她胡弄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小姐，你头晕不晕？”
　　雪影儿流了满身汗水，却还是兴致地努力划动着：“是有点晕乎乎的，可是我还挺得住，怎样？到对岸没？”
　　傅华忍住笑，故意叹了口气：“你挺得住，我可有点挺不住了。”
　　“啊，原来你这么没用。”
　　傅华一本正经地：“是呀，我是挺没用的，可是小姐，你在原地把船转了半天，我们得到什么时候才能上岸呀？我看我们俩不饿死在这也会晕死在这的。”
　　“什么？一直在原地打转？怪不得头晕，你……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又在看我笑话，快教我，该怎么划才对？”
　　“行了，还是让我来吧！”
　　“不行，我非划给你看，让你还瞧不起人不！”
　　“好好好，你应该这样……”
　　……
　　半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