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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二卷.第三章 凄厉鸟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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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雨赶到家中时,古色古香的江南老宅已到处挂起了白事的装束,院子里到处一片白色,客厅设起了灵堂。
叔叔和堂妹等候在门口,堂妹的丈夫忙碌着招呼吊唁的人。
“晴雨,你终于回来了。”叔叔上前揽着晴雨的肩,满目悲伤。
“叔叔,我爸妈呢,我想看看他们。”晴雨说着便泣不成声。
“全没了,车撞毁护栏掉到悬崖下,坠崖后自燃全烧光了,什么都没有了。”叔叔抹着皱纹中滑落的泪水,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姐姐,大伯,大妈什么都没留下,灵堂上只放了一些他们的衣物。你一定不能太伤心了。”堂妹走到晴雨身边安慰道。
晴雨觉得太无法接受,什么都没有就判定自己的父母死亡,这也太可笑了吧。她苦笑了几声,看着惊惶的众人,突然觉得他们的嘴脸特别得丑恶。
亲戚们都以为晴雨受刺激太大,有点情绪不能自控,都上来把她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南风一直打不通晴雨的手机,心急如焚,晴雨只是说国内家里出了事情要速回一趟,其他什么也没提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会儿早下飞机了啊,怎么还关着机呢?南风和晴雨虽说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但并没有留意她中国的详细住址,只知道她是锡洲人,父亲是民营企业主,母亲协助父亲管理厂务,家境富有。虽说不能与南风家的跨国企业相比,但也算是富甲一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又是什么事情,会不会出大事了,钱的事情南风也许能帮上忙,如果是人的事情,那就糟糕了。南风急得一天颗粒未尽,但也不感觉饥饿,他突然想到可以去晴雨所在学院查档案资料啊,如果得到详细地址,就速速回国找晴雨,那自己不就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见家长了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厚脸皮过,以往的女朋友都像带他见家长,他都找各种理由回绝了,这次自己是怎么了。再说,晴雨也没说不回来了,自己何必这么焦急呢。不行,还是回趟国内,总感觉这次有点不同以往。南风拿定主意,驱车赶往学校。
晴雨穿着雪白的孝衣独自一人静坐在自己房间的化妆台前,从傍晚到家门,直至现在深夜自己都没休息一下,以往坐飞机后都要倒时差,可现在自己浑然不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是悲伤,不,没有悲伤,晴雨觉得一切都有点可疑,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现在就宣布他们永远地消失,那不是太荒唐了吗?一种念头从晴雨心头慢慢升起,像神灵现身一般:这件事,我要彻查到底。
就在这时窗外一个人影晃动,隔着窗帘,影影绰绰。晴雨心头一惊,她轻轻走到窗前,猛地一拉窗帘,却什么也没有,她打开仿古雕花木窗,窗外一片岑寂,漆黑一片,只听到凄厉的鸟叫声。
这鸟叫声不是从院中的槐树上传来,听那声音似乎来自某一间房屋。这天晚上,亲戚都回去了,只有晴雨一人孤身住在在这栋接近百年历史的老宅里。典型的江南老宅,是晴雨父亲年轻时从一位浙商手里买下的,这座宅邸几经易手,经过了历史沧桑。晴雨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这个院落里,父亲房产颇多,晴雨上中学后便住在市里,偶尔回来这里住个几晚。然而父亲以此处居住为主,主要图个闲静安乐,市里的房子偶尔会过去住住,虽是一家人,但晴雨常年与母亲一起,对于父亲的冷漠寡淡,晴雨一直心怀不满,也许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孩,一直渴望男丁的父亲对自己并不亲热。另外,晴雨觉得父亲和这座老宅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晴雨上大学后,一方面由于厂里业务繁忙,另一方面由于母亲身体不是很好,父亲就去市里陪母亲,但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独自回这深宅大院居住,并把整个院子,所有房间叫家政公司派人整理打扫一遍。所以,晴雨少女时期的房间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想到这里,晴雨不禁又思念起父亲的好,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老宅大多为木结构建筑,虽经父亲不断修缮,然而也不可避免地渐渐发出了陈腐的气息。主人房加上客人房还有厨房、仓库大大小小有八间房间。庭院中央除了一条人行道,两旁是花园与客房,古树浓荫密匝,花繁树茂。今夜无月色,满眼看去黑暗无比。晴雨穿着白色孝衣,手持手机打开灯光,追寻那奇异的鸟声。她穿过花园中的小径,依假山而建有一间书房,鸟声就是从那里传来。这鸟鸣声特别凄楚,让人不寒而栗,现在听得越来越清晰。书房紧邻高大的假山,另一旁枝叶繁茂的大树整个笼罩着屋顶,这个房间显得阴郁潮湿。从前父亲就是在这个房间写写毛笔字,虽然他只有小学毕业但写得一手好字,有时候从厂里回来一呆就到深夜,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
晴雨轻轻来到书房前,撕裂般的鸟鸣声就在耳边。书房没有上锁,她缓缓推开木门。突然眼前传来一阵风动,什么东西大力上下窜动挣扎着,晴雨一惊退出门外。晴雨借着手机灯光,看到进门一米多远的右手边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一只漆黑的鹦鹉正用犀利的目光瞪视着自己。晴雨进门打开墙边的开关,屋顶的日光灯挣扎了几下发出冷冽的白光。
“真是一只可怜的鹦鹉啊,有两天没人给你喂食了吧。”晴雨一边对着黑鹦鹉说道,一边从一旁拿给工具给鸟笼里加水,加鸟食。
鹦鹉发疯般地啄食起来,像个流浪的小乞丐。一会儿,鹦鹉放慢吃食的速度,又啄了几口水。晴雨刚想转身离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哇塞,酒足饭饱。”
晴雨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没发现一个人,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一时间大惊失色。
“哇塞,酒足饭饱。”只见黑鹦鹉羽毛蓬乱地冲着自己说道。
晴雨惊奇地笑了,原来这是只会说话的鹦鹉,看它衣衫不整的样子,像个倒霉的矿工一样让人忍俊不禁。在这个空旷的宅院里,晴雨终于从鹦鹉的身上感觉到一丝温暖。晴雨想起来,有一次越洋电话中,听母亲说最近父亲迷上了养鸟,那只经过驯化的鹦鹉还能说几句简单的人类语言。难不成,这只鸟就是父亲所训导的对象。
晴雨试着再逗它说几句话,可这家伙吃饱喝足了就开始装酷,三缄其口,爱理不理的样子。晴雨朝它做了鬼脸便独自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