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暮春葳蕤

7、一眼万年

　　晨起，屋外的小仆匆匆忙忙过来通报“将军，严大人回来了。”

　　“严司刑”？他居然那么快就回来了，古代的消息传递那么快？本以为这位陌生友人的归来，会要让他再多等一些时日。

　　“是的，将军，严大人刚刚已经问候完老夫人了，正在庭院等候”。

　　说罢，小仆整理完床铺，递上干净衣物，准备给他穿上，“不用，我自己来”他接过衣服很快穿好。

　　只是回头一看，这小仆满脸沮丧，“怎么了”他问。

　　“只是…只是觉得将军从醒来便十分疏远墨彦”。陈寄远打量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孩，眉目清秀，十分腼腆，可以看出是个淳朴老实的人，看来他的初来乍到，打乱了墨思宇原本的生活方式。

　　“墨彦，其实我醒来记忆缺失了一些部分，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我不太想祖母担心，这件事情还望你为我保密”。他说完，子安的又神情紧张了起来。

　　“小人，真是该死，居然没有察觉将军的病症，竟然还有遗留，这下可怎么办，要不莫彦再去请神医”。这个小仆自己在那边急的团团转了起来。

　　“啊，不必了，我已经与神医聊过此事，记忆也已经在慢慢恢复没有大碍，你不必自责”。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这样恐慌，也把他吓了一跳，只能好好安抚一下了。

　　“我还要去会见严司刑，先洗漱了，你先出去吧”。他很快梳洗完来到了庭院，记忆中零星记得这位友人的模样，但缓缓靠近看着他的背影竟然还有些激动。

　　“白川”陈寄远试探性开口叫他。

　　他看见陈寄远马上欣喜起来，抓住了他的手臂“思宇，竟真有那么神，能再这样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

　　“思宇？你为何这样看着我”。他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今日，我看上去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时语塞“没，是我太久没有看你了”。谁知这话一出严百川怔住了，低沉着脸。

　　“思宇，你我虽不是自小相识，但你却是我认定的知己，日后那个皇帝若再派你去这种蛮荒之地打这种毫无胜算的仗，我定…反”最后那个字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吐出那个字，但在陈寄远听来那更像是压抑着的深仇大恨。

　　墨思宇对他竟如此重要，手足亲兄弟尚且做不到如此，不过从他的话语中听来，皇帝派墨思宇去打仗根本就是想他死在那处。
　　对，记忆中那皇帝似乎很少与他交心，即使自己是将军，是功臣，他也更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诽谤之言。

　　“思宇…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愿意我干这种事，这次你去了，满身伤回来，你可知道看你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模样，我有多生气吗？”

　　“白川，如有下次我一定不拦你，放心吧”。陈寄远试图把这团来自深渊的劲火浇灭，对于日后的战场打滚的日子其实他并不恐惧，反而很想尝试。他平日里热衷散打和剑道，骑射也是许多富家子弟里的佼佼者，若打起架来肯定也能干翻一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大汉，但他刚来到这个地方战情局势都尚未摸清，可不想这么快遇到战乱。

　　“思宇…”严白川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伤心。

　　“我没能把小幽给你带回来，那日我请了五百乘兵马前去支援但来时已迟，吴江已是残骸遍地”。

　　“幸好，幸好小幽不在，小妹不在这些人当中，说明她是安全的，她还活着”。显然严白川口中的小幽是聂悠幽。

　　其实陈寄远能记起支离破碎的一些东西，但是对于聂悠幽和他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完全不记得，这一点确实是很奇怪。 “白川，谢谢你，你不替我担心了，我已经有了她的消息，我会把她好好的带回来的”。

　　“那太好了，不过究竟是哪里来的消息，小幽现在在何处。”

　　“尚还不能明说”。他不能抖出妍笙的消息，他曾答应过她。

　　“思宇，你变了，是这次受伤的原因吗，你变得这样让我陌生”。

　　“陌生？或许是的，我变了白川”他嘴角扬起微笑着说，“此次我大病，聂悠幽也消失了，我一个人想了很多，这次是我拖累了她，如果消息确切她能好好回来，我会离她远点的”

　　“怎么你还不懂她吗，你能对她笑一笑她都很开心，只有你才能让她开心，你离她远点，不就是不要她好过了吗？”严白川急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本想瞎说个借口显得自己很忧愁，但这个话题越扯越多，就快圆不起来了…

　　“白川，我有点心绪不定，我太担心她了，抱歉，我要休息了。”

　　“是我说话太急了，你确实是沧桑了，离了小幽你也不会开心，不必强迫自己，我可是要吃你俩喜酒的，把小幽好好带回来吧，逃不了的。”

　　严白川是墨思宇的挚友，而且心思细腻，现在暂时还没有摸清周围的人的心思，他们若是知道了他是陈寄远之后会作何打算，不宜多聊，再聊下去恐怕不是要马上暴露，这事得稍做打算再说。

　　他捂了捂身上的伤,佯装疼痛“白，白川，今日我可能要扫兴了，我的伤......”

　　“这有何妨，你这身体何必逞强，我还想多和你畅聊几年，你可得养好了，一天天造作我可不想有天对着你的木牌说话，今日就到这里罢，我那边也有一大堆的公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严白川见他不舒服马上过来搀扶着把他送回了房，边走边一连串的叮嘱，真是有些啰嗦。

　　目送着严白川离开房间，估摸着时间应该已经出府了，他缓缓爬了起来，说自己身体抱恙是假的，但自己大病初愈确实伤口还是发疼，妍笙的药确实有用，头从那晚饮了药后就没有再疼过，那些属于墨思宇的记忆慢慢的也能回想起一些，可他越想起那些与聂姑娘有关的记忆越忍不住的自责，这自责不是属于他的是属于墨思宇的，但他却感伤的胸口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