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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回 ...


  •   桂生忙问旺喜道:
      “哥哥,小的一向最服你,自打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断断不是个给人一辈子当下人的材料。咱们兄弟俩,谁跟谁见外,之前那些银子,你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是弟弟我孝敬你的了。”

      旺喜猛灌了一口酒下喉,又被桂生吹捧了一阵,整个人已经云里雾里,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他嘻嘻乐道:
      “好勒,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放心,哥哥,这条发财的路子,一定带你一起!”

      桂生忙上前为他续上一杯酒,继续问道:
      “不知道大哥这心里的主意究竟是什么,可否向小弟先透露一点风声,我也好做些准备。”

      旺喜将头向他的方向凑了一凑,又左顾右盼的四周望了一圈,发现周围再无旁人打扰,对桂生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上前来。桂生忙贴了上去,只听的旺喜附耳小声对他言道:
      “你可知道,大少爷最近准备有大动作了……”

      ——什么大动作,桂生这等杂役哪有能收大少爷风的可能性,他满脸迷惑的摇了摇头。

      旺喜得意的嘴角向上一扬,口中振振有词道:
      “不然怎么说哥哥我消息灵通呢。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探的消息,大少爷最近有与人私奔的打算。”

      什么?桂生闻听此话,心里不由得一激灵:
      “私奔?大少爷又没娶亲,看中哪家姑娘,与人上前提亲就是。堂堂江洲首富之家,难道还有人不应允的吗?”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这寻常女子怎么能入得了我们萧大少爷的眼,能降服他的人,又岂是善男信女……”

      桂生想起自己之前在厨房打杂的间隙,仿佛也听见府上一些人在说大少爷最近的一些风言风语。他努力回忆:
      “——说起来,我好像听府中其他下人说过,这大少爷最近好像痴迷于一个从京城过来的花魁,叫什么来着……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叫玉楹……”

      旺喜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吓得桂生一大跳。只见旺喜对他比出手势,口中言道:
      “——不错,要与大少爷私奔之人,就是这个玉楹!”

      “大少爷难道疯了不成?老爷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将来家中这份产业必都是要交给他的,这般富贵的家业不要,竟拱手让出,居然只是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大少爷这是被人下蛊了,还是脑子坏掉了?”

      “呵呵——依我之见,既没被下蛊,也不是脑子坏掉。只不过是美色所惑,意乱情迷,失了方寸罢了。”

      “大哥,这名叫玉楹的女子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居然连我家少爷这样的人物都能为她抛弃家业,这该是天仙下凡一般的容貌了吧……”

      “听说她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名声鹊起了。引的好多达官贵人为她争风吃醋,甚至还有骨肉相残的呢。想必这等风韵的女子,必有对付男子的不同寻常的手段吧。咱们少爷虽然不是个情痴,可到底年少,不够主见,难有定力,被此等娴熟的女子勾引到这种地步,倒也不奇怪。”

      “如此说来,大少爷既然如此爱慕这位女子,为何不去求一求老爷呢,老爷虽然平时严厉,可是膝下只有他这一个孩子,又是这把年纪了,难道就不会心软,成全他二人吗?”

      “这都是你我这种见识短浅之人的粗浅见识。老爷是何等人物,他怎能在少爷面前服软。听说就是因为说服不了老爷同意让玉楹过门,少爷一气之下,这才起了与这女子私奔的念头。”

      桂生听八卦听到这里,总算将事情听得七七八八,心中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最令他奇怪的是,就算萧家大少爷萧鸣笙要与人私奔,离家出走,这与他们发财又有什么关系。

      桂生突然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他明白过来,

      “大哥,莫非你是想说,我们俩可以把大少爷要私奔的消息告诉老爷,这样一来,大少爷就走不了了。老爷感激我俩通风报信,必会对我二人重金酬谢。这样一来,我二人下半辈子岂不是有了本钱,如此以来,可以做些小生意,再也不用屈居人下了?”

      旺喜轻蔑的瞪了他一眼,用手掌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就这点胆子。你怎么不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咱家老太爷是什么人,他会因为你我去报了大少爷的路子,就对我二人感恩戴德,重金酬谢?他了不得多赏你我二人一个月的月钱罢了,就这点小恩小惠,我也会放在眼中?”

      “那依大哥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旺喜神神秘秘的凑了上来,用手比了一个“咔嚓”的姿势,嘴里嘟囔道:

      “既然老天给了我们俩这个机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二人劫了,想必私奔之时,这萧鸣笙身上的财物肯定不少。他自幼享受惯了,此番离家自然怕吃苦,不知道带了多少金银财宝才敢跟人出走。我们劫了他这大笔身家,起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不用愁了。到时候离了江洲,随便找一处地方隐居下来。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只要有了银子,还怕没处花吗?”

      桂生被他一说,心中害怕起来,他虽然的确有些捞偏门的心思,可是却从来没有做过那杀人越货之事,听到这般计划,还是有些吓破了胆。

      为了避免激怒旺喜,他小心翼翼说道:
      “……大哥,依我之见,咱兄弟二人反正是为了求财,就没必要背上人命官司了吧。要我说,咱们俩人不如打扮成水贼的模样,夜半三更时分,摸上船去即可,趁夜深人静之时,偷了他们的财物离去即可。万万不要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啊,只怕触怒老天爷,到时候孽债缠身……”

      “——呸呸呸,我去你的。你自己触霉头就算了,干嘛咒我。你放心,我仔细盘算过这件事,百无一失。你听我给你分析——”

      “第一,这萧鸣笙萧大公子私奔肯定不会带人了吧,那他身边就只有他和玉楹两个。咱们俩对付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贵公子哥,再加上一个娇滴滴的小娘们,这都还能没有胜算?”

      “第二,既然萧鸣笙打定主意离家出走,自己不想让家里人找到。所以必然会留下书信,说明自己已经离家,勿念勿找。这么一来,就算他二人被我们扔进河中,丢了这性命,也必然不会有人发现啊。萧家只当是他大公子离家远走高飞了,根本想不到这人已经没了。你说,这是不是一局高棋?”

      “——我说,你胆子怎么小,咱俩还要怎么一起发财,你没听过富贵险中求吗?畏手畏脚的话,咱俩这辈子都只能当缩头乌龟。就问你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桂生听旺喜斩钉截铁的说到这里,知道他主意坚决。他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答应下来,可是在一旁还是再三劝解旺喜不到非常时刻,不要误伤他二人性命。上船之时,若是二人有反抗之举,绑上即可。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要犯下杀人之过。

      旺喜被他叨的实在受不了,只能点头称是。

      二人酒过三巡,定下了这打劫的计划,就等不日看准消息,摸透时辰开工。

      到了八月初七这一日,桂生正在自己屋里忙活,却见的旺喜急急忙忙来寻他。

      一看周围无人,旺喜心照不宣的对他眨了眨眼,“如果估摸的不错,应该就是今晚了……”

      桂生没想到日子来的这么快,他小心询问道:
      “怎的?莫非大少爷有了动作?”

      旺喜冷笑一声:
      “我盯了他好几日了,前几日都平静,唯独今天白天,从大早上开始就热闹非凡。他非说今晚是那什么玉楹的生辰,要为她庆祝,包了西江月的整艘花船,将其他人都撵了出去。一大早,就让门房牵了马车过来,拖了四五箱礼物过去。看样子都重的很,我若是估摸的不错。他那全副身家和行李恐怕都在那里面了。老太爷正好出门了,萧三又真以为他流水一样的花钱真是为那女人过生日,好讨她的欢心,根本没往心里去。所以,萧鸣笙一定是准备借今晚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借机私奔。”

      桂生没想到,动手的日子来的这么早,他心头有些发怵,忍不住回问了一句:
      “大哥,咱们之前可说好了的,只求财,不伤人。你可别忘了。”

      旺喜此时当然要全力笼络住这唯一一位帮手,他信誓旦旦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努力保证:
      “放心,今晚的计划滴水不漏。咱们若按计行事,必然马到功成。”

      他们今晚的计划之前就已经拟定,如今更加确信无疑。

      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招人怀疑,同时也是为了事后撇清关系。二人商定,今晚旺喜照常和大少爷房中其他小厮一起厮混,听从萧鸣笙的吩咐,去永庆楼喝酒,而且要喝的热闹,喝的咋呼,要让所有人都对他存有印象。等到夜半时分,他再装作酒醉上茅厕的机会,偷溜出来,跑去江边,与桂生会和。

      至于桂生,他已经提前找好了一搜小船,埋伏在江边,时刻盯着西江月的花船不放。确定其他人都被赶下船,只留萧鸣笙和玉楹二人在花船上时,暗自划动小船,牢牢跟住他二人。

      玉楹二人养尊处优,自然不会划船这般辛苦的劳动。必然会请上艄公前来大船掌舵,但是这必然是天快要大亮时刻的事了。因为江洲的规矩,夜间都不宜行船,虽然江流表面平整,可底下往往蕴藏暗流,十分危险,一般的船家除非是万难之时,都不会轻易应允。他二人夜间行船远遁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能是在船上宿眠一宿,天亮再出发。

      桂生也是苦劳力出身,又是在江洲地界混饭吃,水性不错,船也驾的好。这一点上,旺喜远不如他,这也是为什么他必须要拉桂生入伙的重要原因。不但是从人数上占优势,更是因为他这个江上打劫的计划,需要一个熟悉水性和驶船之人才能走的通。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到了夜半时分,旺喜找准机会从永庆楼溜了出来,就向着江边一路狂奔。到了西江月的边上,他远远看到桂生在船尾摇着船橹正在等他。

      桂生走上船头,拉了他一把,旺喜使了劲,这才挣上了船。

      他瞅了一眼远处江上的点点星火,那是西江月大花船上的灯笼发出的光芒,旺喜闷头问了一声:
      “没出意外吧?两人都在船上呢……”

      桂生接话,口中很镇定:
      “一直在呢,晚饭之后,其他人全下来了,连西江月的老鸨子和小厮都没留。只有他二人一直留在花船之上,往江那边行过去一阵儿,就一直停在那儿了。我本来用小船跟了一段,发现大船夜里几乎一直没动,于是放了心,这才返程过来接你来了。”

      旺喜眼看计划毫无破绽,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儿放下来了。

      他看了一眼小船甲板的两把大刀,月光下,刀刃发出寒光。

      旺喜上前猛然拽起一把,擦拭了一下刀身,又将另一把拾起,递给桂生,

      “喏——接刀,准备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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