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女帝之旱魃》李真俊

6、祭拜

　　我拜昆仑上神为师已三月有余，每日除了吃喝撒睡以外，其余时间便是在古桐树下打坐，师父说这是洗净铅华，学会放下，才能拿起。我每每学着放下就困倦不堪，美美睡去。

　　洗没洗净铅华我不知道，倒是明显胖了好十几斤，惹的师兄庄子发笑不已。倒是阿难这孩子，有悟根的很，几月下来已经会和古桐树神念交流，每每打坐时会头顶处发出微微金光，那本来就不长毛的头发越发光亮油滑，蚊子站上去都会脚滑的掉落下来。

　　此时我睡饱后拍着他秃瓢脑袋道：“小屁孩，估摸着你在打坐几月估计就要去西方极乐世界成我弥陀佛了”

　　“师父老人家说你要叫我师兄，你排行老六，我排行老五，尊卑不可乱。”这孩子吃了几个月好饭，现在一口便是师父老人家说，果真是吃谁家饭听谁家话。

　　“师父老人家还说什么了？”我笑呵呵的问

　　“师父老人家还说，老六啊，虽然是个女娃，但也不能太娇惯，该打扫院落的扫院落，该浇葫芦的浇灌葫芦，旱魃在如此这般成天吃睡，胖的以后找不到婆家咋整。”阿难模仿着师父语气道。

　　我忍住生气，继续问道：“你叫我啥啊？”

　　阿难犹豫道：“六师妹啊”

　　我一个把掌拍在他光秃老门上，也不知是不是旱的天赋越发强了，阿难头顶掌印上还冒起白烟袅袅。

　　“叫妈！”我喝道。

　　“六师妹妈，师父进来了”阿难饱含泪水道。

　　我一转身一瞧，果然师父和师娘从山下道德院上课归来，我忙屁颠屁颠的去烧茶水。

　　烧完茶水，又忙去给古桐树腰上的七个小葫芦仔子浇水冲澡，这三个月下来，我发现有一个略显红色的小葫芦与我有缘，经常会主动和我说上几句话人语，听闻这葫芦籽为父神灵宝所生，神通非凡，待这个娃熟透后可成本命灵宝，自然也是威力巨大。小葫芦会根据自己属性喜好自行选择主人，越是和这葫芦接触的久，越觉得与它有莫名其妙的缘分。

　　“叫妈！”我母爱泛滥开来，见这小葫芦被浇的乱碰乱跳可爱的紧，又将这小可爱调戏起来。

　　这小葫芦不喜欢水，更不喜欢洗澡“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我用手指用力的弹它小屁屁，它摇晃的更加厉害，还向我连喷小火苗表示不满，其余六个小葫芦左晃荡，右晃荡，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老六，你师父叫你进去谈话。”师娘在不远处唤我，师娘四十上下，温柔贤惠，听庄子师兄说，师娘来自青丘古国，再多的八卦他就万万不肯说了。我当时就想青丘那里盛产狐狸精怪，难怪师父老人家跟我父轩辕同为师父弟，却憔悴的快进棺材了。当然这话，只敢过过脑子。

　　“是的，师娘。”我答应道，忙提着烧开的壶，一路小跑到师父的书房，恭恭敬敬将挑好的昆仑新摘的菜叶砌上，双手递于师父老子。

　　老子随口喝了几口，放下茶杯道：“你修炼的功夫不怎么样，这茶艺却越发好了。”

　　我看了看外面依旧在打坐的阿难，不合时宜的头顶散发点点金光，那古桐树好似对他微笑。

　　我愁云惨淡解释道：“下昆仑矿道后，我四肢被砍，修为被废，已跟凡人无益，这学道讲究基础，我想要开始恐怕千难万难了”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你可解释一二？”老子问。

　　我知是这是师父所著《道德经》中的名句，幸而庄子师兄闲来无事时教我师父名著经典，我脱口而出道“事物强壮的时候，紧接着也就到了它即将衰败的阶段了。短暂的荣光过后，化为乌有。而道，则是生生不息的万物之源，永恒而长久。

　　“所以你现在虽肉身为凡人无异，但你若真心向道，道不会因你是凡人而阻你，阿难便是如此，昆仑奴之后，未到十岁却能道法自然与古桐齐鸣，成仙亦不远已”老子继续说道。

　　“你愿苟活做个凡人？还是领悟你自己的道？”

　　“劣徒不知。”我实话实说。

　　“你不知心中所求，在我这边修上百年也只比那凡人多认识几个字而已。”老子继续喝着我泡的好茶。

　　“老六你随我来罢。”

　　我随师父走到院落，师娘招呼我们早去早回，老子师父随口称好，然后随手朝天空挥了挥衣袖，没过多久，天空中飘荡过来一个外形酷像帽子的白色云朵。

　　“这是？”我不解问道。

　　“腾云之法，你没见过？”老子好奇道

　　我摇摇头，看了一眼停在老子脚下的帽子云，这颜色似乎有点绿，这云也有混血？

　　老子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一番，道：“又胖了？这帽子云可不经压”

　　我一时气结，胖了就胖了，为啥要加“又”！

　　“看老子怎么上云的。”老子咳嗽两声，附身摸了几下湿乎乎的小帽云柔声说道“小绿帽，老子踩踩你可好？”

　　帽子云顺从点点头。

　　我同样温柔说道：“小绿帽，老娘踩踩你可好？”

　　那绿帽子颤抖两下，一溜到老子脚底，呼呼地迅速飞走。

　　我顿时有点晕，旱魃之力顿起，身边两个小树叶，直接枯萎，黄叶簌簌直落。

　　老子一瞧又死两颗小树苗，心疼不已，一边埋怨小帽云没用，一边用道法呼叫庄子师兄赶回来接我。

　　没多久师兄扇着羽翅从道德院飞回来，把我抱起追上在空中等候的不耐烦的师父。

　　我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抽什么风要带我去哪里，只觉这风雪是越发大了，而这次师兄抱我飞翔，远不及上次那般惊慌失措，心房却依旧被小鹿撞撞，或许，和你在那一个，山腰的午后，你从雪山下缓缓飞翔而来时，我已是那含笑而出的雪莲。

　　外面雪花片片，我心希翼暖暖。

　　“师兄，我是不是沉了许多？”我试探道，师娘常说喜欢自己的人，会说些善意的谎言。
　　庄子师兄费劲打着翅膀：“手臂确是累得紧。”

　　我连晃荡两下试做反抗，师兄一阵紧张，忙安慰我，赞我苗条到没有朋友，我才呵呵作罢。

　　这是昆仑山脉很是偏远荒僻之处，四周无草无树，唯有白雪皑皑，及那一座孤坟。

　　我一落到孤坟近前，便知道师父要我见什么了，我原以为她会被安葬宫阙之上，受众神缅怀祭拜，怎么会料她那般显赫尊贵的神，会安葬这般荒野之处，无人问津。相比活着的我，她在此处，想必更加孤冷的可怜。

　　“你知道她是谁了？”师父蹲着墓碑旁，用衣袖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积雪，上面无名，无字，无落款。除了这墓碑和这小山包证明有人埋在此处，什么都没留下。

　　“九凤玄女，雷国首领之女，凤凰古族后裔，统千军千里来投奔轩辕黄帝，也是轩辕部落最强四大千军之一，先平东海水妖，又战黑水黑龙一族，后与炎族渭河一战，被炎帝所伤而亡，后被追封为玄母天尊。她为轩辕黄帝生一子为少帝昊天，轩辕黄帝取得神器宫阙后又添一女，名为魃。”我望着那无名碑，模糊了视线，却依旧思路清晰的道出她的来历。

　　“寒风吹我心，摇摇为谁吐？玄母生生情，魃女行行苦。”身后庄子师兄轻轻的吟唱，好像他这般唱来就能止住我的哭声一般。

　　“我母为轩辕黄帝原配为何不能安居在宫阙之中受众神祭拜？何故这般无名无分的葬在这荒郊野地之中？”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身体抖动的过甚，近乎用尽全力气压抑身体里那股汹涌滔天的旱魃之力。

　　“你母虽为原配，但后娶西王母献上神器宫阙有功，黄帝封了她为后，这墓址和无字碑当然也是她吩咐的。”老子继续无微不至的清理着墓碑，十分平静地说。

　　“那轩辕黄帝不管么？也不怕我少帝哥哥回来？”我越发的愤怒难当，当年的四肢尽砍，矿洞下的黑暗无助，也比不上此刻那无字的碑，屈辱的更甚。

　　那将一生最灿烂的时光，最绚烂年华，最无私奉献，最高贵出生，换来仅仅只是遗忘。

　　“前几日从宫阙传出消息，少帝昊天同西王母亲之子黑帝一战，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故西王母此番作为也没有了顾虑，而黄帝也依旧想拉拢黑帝的四凶战部，毕竟和炎帝神农终有一战。”师兄庄子为我解释道。

　　听到这话，我的愤怒像脱缰绳的野马再也控制不住的蔓延开来，旱魃的天赋混合着我的痛苦、委屈、折磨、无助幻化为阵阵黑风以我为中心吞噬着一切，我痛苦的紧闭双眼，全身骨肉好像要蹦碎一般，好似唯有毁灭这周天一切才能缓解我的伤痛。而在这无尽头的黑暗即将把我淹没之时，一道光出现在我眼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的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都没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过我周身的黑气却萦绕不散，脚下土地统统化为黑沙，很是诡异。

　　师傅老子以手指为剑，正直当当的抵住了我的额头，我这旱魃滔天之力只影响到了周身二步以内，想来也是师傅的神通，他不想我母亲的安息之地被这旱魃之力所影响。

　　“你想清楚自己处在这九州四海八荒中，到底想求什么？”师父老子严肃的问我。

　　“我穷尽一生，只想要轩辕黄帝蘸着西王母的血把我母亲的名讳刻在那墓碑之上！！！”我继续一字一顿的说。
　　“未免血腥了些”老子放下了手指皱眉道。

　　“人之所畏，不得不畏。”我望了望眼前的越渐苍老的老师接着大喝一声道，仿佛也向那苍穹之上呐喊。

　　“我旱魃回来了！”此时我周身黑雾再度弥漫，却可以依照我的想法威势可自由控制，而那黑色的阵阵乌黑诡异的光芒与百里之外的古桐树相互映衬，那古桐树此时也发出点点金光，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终于，我成仙亦不远亦！

　　师娘此时站在树旁，看着闪着微弱光芒的古桐树对阿难道：“你那师妹还是让你师父点化了，不知是福兮祸兮？”

　　昆仑西宫，黄帝正陪着西王母午睡，黄帝好像感觉到什么，猛地坐起身，喃喃道：“她到底回来了，师兄，你这番作为真的值得？”

　　“她是谁？”西王母侧了侧身子，故作随意的问，眼神中恨意滔天。

　　“她是我的债。”轩辕黄帝缓缓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