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制小妾》步青筠

22、难怪

　　次日，同夫君和婆婆解释了的裴如莹，一大早便带着小女儿坐了马车回娘家。

　　女儿回娘家，甭管是为着啥，到了娘家，总不能不去看一看自己的母亲，因而，裴如莹下了马车后，直接去了裴老太太的院子。

　　裴老太太刚从自己院子里头设的小佛堂里头出来，正由翠微服侍着倚在歇房窗下的小榻上喝着茶呢，就听见屋子外头的小丫鬟禀报说大姑奶奶来了。

　　小丫鬟话落的同时，一道爽朗清脆的女声传入歇房，“娘，”裴如莹拂开珠帘，走入歇房，往窗下的小榻处走去，道：“我上次正准备过来时，夜里轩哥儿忽地发了热，过来一事便耽搁了下来，”说着，裴如莹轻轻地掐了下敏姐儿嫩滑似鲜豆腐的右脸颊，假作嗔怪道：“这丫头惦记着你们，见我不过来了，死活不依，天天在我耳边闹腾，吵着要过来，要过来，要过来……哎哟，闹得我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敏姐儿被自己的母亲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笑了一下，雏鸟似的展开两只小胳膊，奶声奶气道：“外祖母，抱！”

　　裴老太太连忙坐直身体，将敏姐儿从裴如莹怀里接了过来，笑眯了眼睛，道：“敏姐儿还知道想外祖母呢，真是外祖母的好乖乖。”说着，裴老太太微微偏头，吩咐一旁的翠微道：“翠微，去把三郎先头带给我的新巧吃食拿出来，给我的好乖乖吃。”

　　听见有吃的，敏姐儿高兴地把小脑袋往前一伸，“吧唧”一下亲了裴老太太的左脸颊一口，“外祖母，敏姐儿最喜欢你了！”

　　裴如莹闻言，假装沉下脸来，故意冷着声音道：“敏姐儿最喜欢外祖母？那娘呢？”

　　“敏姐儿也最喜欢娘！”

　　最喜欢还能有两个……

　　裴老太太和裴如莹被敏姐儿天真幼稚的童言逗得笑了起来，边上服侍着的翠微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

　　“娘，三弟为他那租来的妾准备及笄礼的事情，您可知晓？”

　　裴老太太慈祥的目光看着敏姐儿大口大口地吃着糕点，听见裴如莹的话，“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淡淡道：“三郎早先同我说起过，我原先还以为他会请你大嫂给芸娘做正宾加笄，没成想，他竟请了你来。”
　　……大抵，是看你儿女双全，夫妻和美罢，后一句话裴老太太隐下没说。

　　裴如莹在裴老太太的精心呵护下长大，性子又不是那种心思多的，听得裴老太太的话，也没多想，只道：“女儿却是觉得，三弟若果真为了那芸娘好，就该对她冷淡些，现下对那芸娘这般的好，若是惹得那芸娘动了芳心，到时候……岂不难过？”

　　昨儿个裴如莹虽然被裴然的话一时给唬住了，裴然走后，她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古往今来，为了一个情字，寻死觅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三弟如此聪颖的一个人，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裴老太太正应了敏姐儿的要求给她剥炒熟了的天津甘栗，听到裴如莹的话，正剥着栗子的动作一顿，心下狠狠一痛。

　　女儿那般性子的人都能明白的道理，被夫子从小称赞到大的三郎岂会不知？

　　不然，何以三郎会对他院子里头正值妙龄的丫鬟们那般冷淡？

　　早先她还以为，三郎尊敬芸娘，是因为芸娘是长者赐的缘故，后来，又以为三郎是被芸娘纯孝的性子所打动，可看着看着，却越发地觉得不对劲儿了。

　　三郎因小时候所见所闻的一些事，对于姬妾之流，其实心里并不喜欢，如果不是命中带煞，三郎大抵会携一妻以终老，可，偏偏命运弄人……

　　原本她还想着，三郎一连克死了三个妙龄少女，煞名太盛，近两年不好说亲，不如先给他租个小妾，一来，无论怎样，先把孩子给生了，留下三郎的血脉；

　　二来，三郎今年便可参加秋闱，这些年来，三郎读书十分刻苦，每每考试，那成绩，在书院里头总是名列前茅，想来，此番三郎应该能够一举得中……若是三郎果真中了举，来年再给三郎说亲，保管会顺利不少，议亲定亲的，会耗上不少时间，等新娘子进门的时候，芸娘的租期差不多也就到了，到时候让芸娘把她生下来的孩子留下，让芸娘归家后，再热热闹闹地迎新娘子进门，岂不是正正儿好？

　　却没想到，三郎，竟因自己命煞一事，已是不打算再娶妻了。

　　所以，三郎才会心里明明清楚日后自己给不了芸娘甚么名分，便该待芸娘冷淡些，莫让芸娘对他动了芳心，以后难过……却为了将来的孩子，不得不卑劣一回，对芸娘百般的好，以让自己在芸娘心里能够落下点印记，这样，两个人共同生下的孩子，在芸娘心里的份量，才会略重一些，将来，芸娘出了这里，才会不至于忘了孩子，日后孩子若是想芸娘了，他差了人带孩子过去看她，她才不会因怕夫家人的不喜，而将两人的孩子拒之门外……

　　难怪，明明不喜姬妾之流的三郎，当初会同意自己给他租妾一事。

　　裴老太太越想越心痛，她的三郎，那样芝兰玉树般的人物，怎么在姻缘上，就有这么大的一个坎儿呢！

　　心里想的甚么，裴老太太却是半点不打算说给裴如莹听，只道：“他心里有数的。”

　　*

　　次日萧芸醒来，还有些不敢相信，昨天夜里，裴然竟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欲·望，就单单纯纯地抱了她一晚上！

　　裴然已经不在屋子里头了，估计是田里忙，一大早便起床前去田里忙活了，萧芸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心话儿道，难怪裴然虽然是个文书生，身体却矫健有力，估计与回家后帮忙做农活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因夜里没被裴然折腾，这一天萧芸起得挺早，穿好衣服出了西厢房正准备叫水时，忽地瞧见了小石头的身影。

　　萧芸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眼花了，右手举到眼睛处揉了揉眼睛后，再去看时，就看见石头已经发现了她，欢快地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跑来，边笑着大声喊道：“大姐！”

　　萧芸正站在西厢房廊下，底下有几层台阶，担心石头跑得太快，上台阶时摔倒，萧芸连忙往前快走几步，迎到石头身旁后，蹲下身来，疑惑道：“石头，你怎么来了？爹娘和惠娘呢？”

　　惠娘已被石头先前的一声“大姐”惊动，从西厢房另一边的耳房走了出来，笑盈盈地替石头回答了萧芸的问题，道：“姐，今儿个你及笄，三老爷差人把咱家里人都接了过来，说是要为你举办及笄礼呢！”

　　及笄礼？

　　擦，原来芸娘今天才满十五啊，裴然你个禽兽！

　　萧芸的脑电波跟惠娘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原先她瞧着芸娘身子丰腴，以为芸娘怕是已经十七八岁了，放在现代，差不多也成年了，于是接受裴然的啪啪啪时，也就没甚么心理障碍，没想到……

　　幸好她注意避孕了，这么小的年纪，早早儿生育，古代医疗技术又不发达，那简直就是搏命啊！

　　萧芸心里一阵后怕，毕竟，甚么都是虚的，唯有自己的小命，那是实实在在的，唔，日后她得更上心地把避孕大事进行到底才行，至于裴然君，只能对不住了，以后他若是有甚么事，她再倾尽全力地帮他，以偿还今日的债罢。

　　……

　　萧芸穿着饰以朱红色锦边的缁衣，和同样沐浴后换了衣裳的惠娘从临时布置的东房走出，到了院子上房的正厅后，缓缓走到场地中央，面向南，学着惠娘的动作，向观礼位处坐着的裴然等宾客行了揖礼。

　　赞者是顾娘子和大太太院子里头的大丫鬟翠芜，萧芸和惠娘行完礼后分别面向西跪坐在笈者席上后，顾娘子和翠芜便分别走到了两人身后，为其梳头。

　　萧芸的头发乌黑柔顺，木梳梳在上面十分顺畅，顾娘子却梳得略有些心不在焉。

　　她实在没想到，三老爷，竟会对芸娘用心到了这般地步。

　　可这，对芸娘来说，却不是甚么好事。

　　当初，那人对自己，不及三老爷十之二三，自己年少无知，便傻傻地坠入了那人的温柔当中，为了他和孩子，租期到了不肯归家另嫁给别的人做正头娘子，宁肯自降为婢，也要留在那人家，结果呢？

　　她成了贱籍，被那人的正头娘子发卖了出去！

　　芸娘现下，不正如当初的自己一般，最是单纯无知，年少慕艾之时，三老爷貌若潘安，性子文雅，谈吐不凡，又遍读诗书，满腹经纶……本就容易引动青春少女的心，再对芸娘温柔体贴，缱绻缠绵，芸娘如何能够把持得住自己的本心？

　　可芸娘若是动心，便是，万劫不复！

　　顾娘子想得太过投入，手上的力道便没注意控制，一不小心扯断了萧芸的几根头发，疼得萧芸下意识的轻轻地哼了一声。

　　顾娘子回过神来，心下一凛，再不敢胡思乱想，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给萧芸梳头一事上。

　　……

　　裴如莹第三次洗完手，接过有司奉了过来的一支嵌石榴红宝石，制作得异常精美的金钗后，心里微微一惊。

　　这钗上头的宝石已是价值不菲，没想到，钗子本身的重量也不小。

　　微微惊讶了一下下后，裴如莹的面色便恢复了正常，缓缓走到萧芸面前，高声吟颂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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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发现我的女主有点不识好歹啊，每次写男主对女主好的时候，女主都要吐槽那么几句T_T这是作者菌的锅（求轻拍），小可爱们不要讨厌我的女主哇～
PS：及笈礼的流程等来自百度百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