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逝去的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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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小心！”
吴往永远忘不了8年前的那个场景。
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牵着两个女生，一前一后，在马路上走着，女人的目光总会习惯性地落在那个走在前面的那个娇惯的女孩身上，而走在她身后的那个女孩永远只能抬头仰望着她的背影。
直到那辆面包车从前方横冲而来的那一刻。
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个女人也没有回过头。
当那辆车横冲撞来的时候。
女人大惊失色，那句“小心！”喊得是那么地响亮。
她下意识地双手朝前，将前面那个女孩推开。
与此同时，她松开了她身后那个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人的手，这是一瞬间的决定，当时她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讲她身前的那个娇惯的傲气的留着卷发的女孩推开，让她免于这场灾。
那个卷发女孩失神地侧倒在一边，摸着磕地的地方痛得叫出声，“好痛！”
话音刚落，推开她的那个女人，连着她站在她身后的那个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女孩已经被车重重地撞倒。
在被那辆大型改装面包车卷入车轮下的最后一秒，女人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那个被她及时推开摔倒在地的女孩身上……
而站在她身后，与她一样被卷入车下的这个人，这个本该享有她的保护的留着及肩短发的人，似乎是不存在的……
从小时候，女人就一直告诉这个人，她说，“章鱼是你妹妹，吴往是姐姐，姐姐要让着妹妹，知道啦？”
她总是以这句话为借口，来掩饰自己对那个娇惯的卷发女孩的所有偏爱。
一起出去爬山时，两个孩子都累得大汗淋漓，可她背起的总是那个娇惯的卷发女孩。
一起去买酸奶时，她会习惯性地把脸转向那个娇惯的卷发女孩，问她想要什么口味的。
过马路时，也是一样，走在她身前的，让她关注的还是那个娇惯的女孩。
明明站在身后的那个人才是你亲生的，明明站在身后的那个人只是比卷发女孩大了2个月而已，为什么两个月就能夺走着本该属于她的所有所有的爱呢？
那个站在她身后的人，就这样连着车身的撞击被卷进车轮下，小腿被这连着整辆车的重量的黑色车轮毫不留情地碾压下去。
那个人倒在地上，绝望地闭着眼睛，等待着这一刻的麻痹感过后接来的这无法避免的疼痛感。
她几乎都能听见骨骼无法承受这个重量而裂开的这可怕而揪心的声音。
那一刻，她脑中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你是姐姐，姐姐要让着妹妹。”这句话填满。
姐姐为什么一定要让着妹妹呢？
为什么一定要让着妹妹呢？
妹妹，姐姐，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如果倒过来，让她叫那个女孩姐姐，那个女孩叫她妹妹，那，这待遇会不会也重新倒过来呢？
那，这一刻走在前面的，被关注的，被推开的这个女孩，会不会，是她呢？
即使这样，也不会的吧？
那个女人的脖颈被车轮重重压过。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来来不及述说些什么……
女人倒在马路旁，没有了动静，双手摊在两边，嘴角开始溢出血水来……
疼痛感瞬间来袭。
那个人倒在地上，斜着眼，失神地看着倒在离她几米处的路面上，整个人傻了。
血沿着伤口缓缓流出来，污秽的地面被染成红褐色，她腿上的疼痛巨大，想一把利刃在切着她的心脏，她痛得想抱头大哭……
可那一刻，她不知道为什么，嗓子像被一根绳子活生生地绞死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应有的声音来……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像个木偶一样，半张着嘴，任眼泪往下淌……
终于有了那么一刻，她终于缓过来了。
“阿——妈，妈……妈！救，救……”她拼命地用不受控制颤抖的手扒着地，拖着自己淌着血的双腿，忘记疼痛一般，拼命地爬到地上那个失去知觉的女人身边，颤抖着抱起她的身体，仿佛还能找到一丝希望一样紧紧地将那个女人的身体抱在怀中。
那个时候怀中女人的身体还有温度。
“救，救命阿……快，打……120……120……”
她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连一句话都不能完整地流利地说出来。
“救命阿……”
“救命阿……”
当时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
周围好多人，好多车。
好多人看到一个满腿是血的人抱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
好多人看到那个人脸上的绝望和无助……
那个摔到在地的毫发无损的娇惯的卷发女孩也是，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个满腿是血的女孩脸上的无助，听着那个女孩喊着“救命，救命阿……”
好多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她不知所措，吓得没有任何反应。
“章，鱼，呜呜……救，救命阿……”
吴往永远记得，那个满腿是血的人抱着怀里那个已经毫无生气的女人一遍抽噎一遍颤着声对着那个毫发无损的女孩喊，仰着头对着周围拿着手机在录像，拍照，在旁观的人无助地喊着的那个时候心中是有多么地痛。
“求求你们，救救她……啊，嗬，啊……嗬……救命阿……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
周围的人，那个摔倒在一旁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人都在看着她们。
他们的目光，就像在看戏一样的目光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将吴往的心割开……
为什么要录像……
为什么要拍照……
她快死了，我妈快死了，我也快死了……
等不到救护车了，没有时间等了……
附近有没有医院，把她送过去好不好……
求求你们……
她腿上那连着骨头被撕开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这件事她似乎忘记了，她的腿很痛这件事，她似乎也忘记了。
在她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秒她还在寻求着帮助。
所以，直到最后一秒她眼中还是充满无助……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逝去的人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