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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他的眼睛真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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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彭飞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晚霞如血,映得不远处的雪山顶上一片红灿灿的好似着了火。他面容沉静,风衣在晚风中飘扬,有一种即将御风而去的孤寂感。
央金走到他身边,轻轻说道:“进去吃饭吧,他们要吃完饭才会回来呢。”
彭飞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跟在央金身后进了厨房。今天晚上闻雪和小包子被那几个藏族妇人请过去吃饭,说是要感谢她这几年对他们的资助,连狗肉和大黄都跟了过去,只剩他和央金在家里。
彭飞在小木桌前坐下,给央金先盛了一碗饭,双手端到她面前,才又盛了自己的。
央金接过碗,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孩子,和闻雪一样,既懂事又礼貌。”
“还要谢谢央金阿玛这些年对小雪的照顾。”彭飞端起碗,夹了一块肉放到央金碗里。
“唉,闻雪这孩子啊,”央金感叹着:“五年前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单身一人在外面行走,那时她肚子已经看得出来,一路上招惹了不少异样的眼光,她倒是从来不以为意,对谁都很客气有礼。不过她每天看上去好像都在笑,眼睛里却是空洞洞的,直到生下小包子……”
“小包子的眼睛真像你!”央金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们俩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彭飞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央金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还在感叹着:“闻雪看你的眼神也格外与众不同。五年前她在我这儿住了大半年,村子里的小伙子也有不少喜欢她的,时常过来搭讪,都被她客气地拒绝了。她平常看上去很是独立自主,在你面前却常常像个孩子。”
彭飞低着头,不吭声。
央金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你要对她好好的,她当初在医院里翻来覆去疼了十几个小时才生下这个孩子不容易。花儿一样的年龄,就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到处奔波,也不知道爸爸是谁……这社会再开放,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彭飞重重地“嗯”了一声,浓浓的鼻音好像有些鼻塞。
央金看着他捧着饭碗微微颤抖的手,安心地点了点头。
天黑了,巨大的雪山顶上挂着一轮明月。
月光照耀的村中小路上,走来了闻雪和包子,旁边还跟着狗肉和大黄。母子俩一边唱着歌,一边开心地笑着,还没走到央金家门口,就远远地看见院子外立着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
闻雪心中奇怪,拉紧了小包子的手向前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彭飞穿着一件长长的风衣,面对他们回来的方向站着。也不知他已经站了多久,闻雪拉起他的手,发现冰凉没有一丝热气。
“干嘛站在这儿?也不怕冻病了?”闻雪拉着他赶紧往里走:“高原上感冒可是很危险的!”
“等你。”彭飞吐出两个字。
“啊?”闻雪不明所以,今天面瘫君怎么怪怪的?
彭飞没再出声,反手拉住闻雪快速往屋里走去,一进屋就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半晌没有说话。闻雪僵硬着身体不敢乱动,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彭叔叔,你怎么老是抱着我麻麻?”站在旁边的小包子实在忍不住了,不满道:“虽然我麻麻又美丽又可爱,但是你也不能老是抱着她不动啊?小包包还要洗澡澡睡觉觉呢!”
闻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点了点小包子的鼻子:“小包子,不许没有礼貌!”
小包包委屈道:“麻麻,彭叔叔长得又高又大,为什么还这么爱撒娇?”
闻雪“哈哈”笑弯了腰,彭飞黑着一张脸看着她俩:“……”
闻雪捂着肚子笑了半天也止不住,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眼泪都笑了出来。最后,彭飞和小包子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看,小包子用眼神表达着内心深深的无力感:“彭叔叔,我麻麻疯了……怎么办?”
彭飞嘴角抽了抽,板着一张脸,到衣橱里翻出了小包子的干净换洗衣服,又去隔壁房间拿了自己的,就拉着小包子出了房门。
小包子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的麻麻,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跟着彭飞进了浴室。
亚丁村因为全靠太阳能发电,所以热水器也是太阳能的,好在这里日照强度高且时间长,在没有高原反应的情况下,冲个舒舒服服的淋浴倒也颇为享受。
小包子被彭飞剥得光*溜溜的站在莲蓬头下面,看着脱*光了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彭飞,那结实修长的腿,挺翘的臀*部,流畅的背部,冷峻的面部……再看看自己肥肥短短的腿,圆鼓鼓的肚子,肉乎乎的胳膊……不由得自惭形秽地往后缩了缩。
彭飞一声低笑,递给他一块沾满了泡沫的海绵,淡淡问道:“自己能洗吗?”
小包子一抬头看见他平坦小腹下的巨大,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越发地自惭形秽,“嗯”了一声接过海绵,低头自己擦洗起来。
彭飞拿起莲蓬头简单冲洗了一下,又仔细地帮小包子冲洗干净,赶紧拿着大毛巾把他包起来擦干,穿好衣服,抱了出去。
闻雪看着他俩一头湿发走了进来,赶紧拿出电吹风来回地吹着。小包子趴在彭飞怀里,电吹风暖暖的吹得他很舒服,麻麻的手又香又软在他头上轻轻拨动,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样的日子,真幸福啊!我什么时候可以长成彭叔叔那样又帅又高大强壮的男人呢?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闻雪把小包子的头发吹干,又在彭飞的头上吹着。手指下的柔顺触感和小包子的一模一样,彭飞舒服地闭着眼睛抱着包子坐在那里任她拨弄,相似的眉眼让闻雪一阵恍惚。
“小雪,等会儿到我房间来,我有事情想问你。”彭飞闭着眼睛突然说道。
闻雪手上一顿,“哦”了一声。
彭飞把小包子在床上放好,仔细地盖好被子,亲了亲闻雪的额头转身离开。闻雪一头雾水,冲了个澡赶紧过去,进门就问:“什么事?”
彭飞把她拉进门,插好插销,一把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翻身压了上来,也不说话,只是深深地吻住她,勾挑吮啮,不一会儿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闻雪早已化作一滩春*水,搂住彭飞的背,下巴上扬。彭飞吻住她小巧的下巴,抱紧她的腰贴紧自己,沙哑着声音突然问道:“小雪,小包子是不是我的儿子?”
闻雪迷迷糊糊地回答说:“是啊……”
一刹那,彭飞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他从见到小包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本来以为那是因为他身上有着闻雪的影子,却没想到他原来是自己的儿子,血脉相亲,天性如此。
天知道,他当初怎么会误会小包子是小马的孩子!到今天在央金的提醒下,他才发现他们有着同样的眉眼、鼻子和头发,只有那圆嘟嘟的小嘴和胖乎乎的身材有着闻雪当年的影子。
他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因为这个误会而在一开始就对小雪冷眼相向,还和马骏言大打出手!
一想到当年闻雪是在怎样的心情之下一个人离开上海,千里迢迢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在怎样落后的医疗条件下生下小包子,又是怎样带着小包子和狗肉千里迢迢地回到上海,一切从零开始,在短短的四年之内能够独当一面,还把小包子教育成这么优秀的孩子……这其中所付出的辛苦努力,让他想想就觉得心疼。
再一想到自己五年前分手后的冷酷无情和五年后初见时的冷漠嘲讽,他就想揍自己一顿!
可是,这个女人居然瞒着自己,而且一瞒就是五年!如果自己不来找她,她是不是就要一辈子瞒下去?还是说,如果她最终抵不过小马的攻势,她会带着小包子嫁过去,然后让小包子管马骏言叫“爸爸”!
想到这儿,彭飞胸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气,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闻雪的嘴。
闻雪吃疼,不由委屈地闷哼一声,伸出拳头捶打他的后背,两条腿也不住地乱踢。彭飞又好气又好笑,把她死死地禁锢在身下,两条大长腿压制住她的,看着她微微出血的嘴唇又心疼不已,伸出舌头轻轻把血丝舔干净,淡淡的腥甜味道。
迷迷糊糊的闻雪哪里知道彭飞这一番复杂的心理活动,她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躺着,只觉得有一个温温软软的舌头在自己嘴唇上不停舔着,好像讨她欢心的狗肉,她呵呵一笑,调皮地一口咬住不放,没想到身上这人的喘气声立刻急促起来,紧紧抱紧她好似要把她勒进身体里去。
闻着包裹着自己的熟悉气息,闻雪心中无比平静安宁,她伸出手抱住彭飞的后背,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让他带领着她直达幸福的巅峰。
闻雪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她惊得赶紧坐起,却发现正坐在自己的床上,身边的小包子还在呼呼大睡。
闻雪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腰背,暗叹了句:这两天辛苦我这老腰了!
昨晚彭飞不知是怎么了,往死里的折腾她,虽然动作温柔,但是不容拒绝的霸道,好似要把失去的五年都补回来似的,一次又一次,要不是怕旁边的央金和包子听见,她估计今早她的嗓子都是哑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红了脸,伸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努力回忆着:最后,她好像累得睡了过去,是彭飞把她抱回了房间,放在小包子旁边,还体贴地帮她盖上了被子。在这之前,他们好像说过什么重要的话……昨天是彭飞叫她过去,说是有话要问她的……
闻雪突然僵住,她想起来了!彭飞问她小包子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居然猜到了!
虽然自己前天就打算告诉他,后来被他打断以后就又忘了告诉他这件事,也许是因为他和小包子相处的方式,已经让她在心底已经默认了他和小包子的关系,所以也没急着解释,总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现在他自己先猜到了,难怪昨晚他好似温柔中带着惩罚,还把她的嘴给咬破了!
闻雪想起自己当初不告而别,又瞒了他整整五年,不由有点心虚。
她把小包子摇醒,给他穿上衣服,心情忐忑地走了出去,抬头看见彭飞正双臂交叉地靠在门外的廊柱上,见她出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后背发麻,然后就满脸堆笑地蹲下来看着小包子:“小包子来,叫爸爸!”
小包子揉着似醒未醒的双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闻雪,见她没有反应,犹豫着张嘴叫了声:“彭粑粑。”他估摸着和小马粑粑、老孙粑粑差不多的意思。
彭飞脸色一僵,又重新堆了笑:“把彭字去掉,叫粑粑。”
小包子眨巴眨巴眼睛,好似不太明白彭粑粑和粑粑有什么区别,又抬头询问似的看了看闻雪。闻雪感受着对面彭飞双眼中射出的压迫目光,嘿嘿讪笑着冲小包子点了点头。
小包子一咬牙,叫就叫,不就是少个彭字嘛,多大点儿事儿啊!
“粑粑!”小包子从善如流地脆生生叫道。
“哎!”彭飞开心地一把抱起小包子,在他的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又在闻雪脸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兴奋地抱着小包子不停转圈:“小包包,我的胖儿子,粑粑好爱你!”
闻雪在旁边看着像个孩子一样转着圈的彭飞,不禁扶额:这还是那个冷峻不羁高冷孤寂的面瘫君吗?
小包子在空中被转得晕晕乎乎,禁不住“咯咯”直笑,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粑粑也挺不错。
央金站在堂屋门口看着这边的热闹,笑得裂开了豁了两颗牙的嘴,欣慰地用手抹了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