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蝶》馡

10、第十章

　　怎么回事？」尹境尧拍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顺势问道。

　　「其实，我哥是一百多岁没错，但他根本就没有真的经历过一百多年的岁月，他从小身体不好且早慧，三岁就开始读医书什么的，爹娘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不好，不是很喜欢他。」

　　「很多大夫都说他活不过十岁，可他硬是自己看医书，活到了十二岁，然后，遇到了师父，师父是爹娘的好友，他怜惜哥哥的身体，也看他们不重视哥哥，就收哥哥为徒，带他走了。」

　　「二十岁那年，爹娘不知道听信谁的谗言，说他们如果再怀孕生子也会和哥哥一样，但只要把哥哥冰封住，等将来生了孩子，就可以用哥哥的命来换第二个孩子的命，于是，哥哥被冰封了一百多年。」

　　「当时，师父发现想把人救出来，却因为实力不够，只能作罢，但他从此就待在哥哥的身边，利用其他方法，透过那层冰，医治哥哥的身体。」

　　「我出生后，身体很健康，甚至比一般的孩子要来得健康，爹娘他们把所有的关爱都放在我身上，直到我七岁那年，师父来找他们，我才知道，原来，我有一个哥哥…」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悲伤。

　　「他们也因为我付出一切，你不必责怪他们，我也从未怪罪。」蝶韵棠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声安慰。

　　「然后呢？」洛听霞问，他想知道，不只他，其他人也想知道。

　　「爹娘他们一开始其实不是很愿意去解的，而且，他们也忘了该怎么去解，是师父一直追问，当初到底是谁这样说的，刚开始，他们还想隐瞒，后来，我也一起求他们，他们才说的。」

　　「可笑的是，那个告诉他们这件事的人，只是为了哥哥特殊的体质，要让他成为药人，成为他得道的炉鼎，冰封的越久越好，且需要他的血亲来血祭，才会一直怂恿他们再生一个。」

　　「刚好他们带着哥哥和我去找她，她也能趁这机会实行计划，爹娘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后，觉得很难堪，却没有一丝的悔悟，在他们看来，一个不健康孩子换一个健康的孩子是划算的。」

　　「但现在是人家要他们的两个孩子来成就自己，因此，他们和那个女人打了起来，那女人真的很厉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爹娘一下就就被打败的惨况。」

　　「爹问她哥哥是什么特殊的体质，为什么她这么执着？她说：哥哥身怀还灵玉骨，不管是什么样的内力，他都可以将所有的内力瞬间化为己有，接着，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将他炼化，那么，炼化的人除了可以得到那些内力，也可以拥有还灵玉骨。」

　　「爹娘的存在就是为了把他们的内力转给哥哥，而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血祭，压制还灵玉骨的反抗。」

　　「最终，爹娘他们的内力还是被那个女人强制转到了哥哥身上，失去了内力，他们的寿命也差不多到了尽头，当她解开那层冰时，哥哥睁开眼的剎那，手也穿过了那个女人的胸口，然后，那个女人迅速的干瘪下来，最后化成灰，随风消散了。」

　　「这时，等不到消息的师父赶来，看到爹娘的模样，惊讶的冲上前去想救人，但他们知道自己回天乏术，简单的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把我也交给他后，就走了。」

　　「之后，我就跟着哥哥和师父在山谷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直到我长大，越是明白所有的事情，我就对哥哥越愧疚…」

　　听完蝶韵桐的话，所有人的心里对蝶韵棠是满满的心疼，这样的身世却没有造就他愤世嫉俗，反而是淡然宽容。

　　「小桐，你别这样，你这样，大哥会难过的，他从来没有怪过你，希望你开心快乐，你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不是让他难受吗？」尹境尧总算明白为什么蝶韵桐有时候会有那样沉静哀伤的表情。

　　怔，他从来都只想着要弥补，却没想过这一层。

　　「小桐，我从来不怪任何人，自然也没有需要原谅的人，但你始终在怪自己，你需要的不是补偿我，而是原谅自己。」问题的症结在于那份莫须有的愧疚。

　　「原谅…自己…？」呆呆的看着蝶韵棠，眼泪终于掉下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大哭。

　　抱着他，眼中有着欣慰，因为知道哭出来就代表他能够放下了。

　　看着他们兄弟两个，感性的洛听蓉忍不住也跟着流泪，她好感动呢！

　　「别哭，以后不用再想那些事，开心一点。」拍拍他的背，语气温柔。

　　「嗯！」抱得更紧。

　　是夜，洛听霞从背后抱着蝶韵棠，下巴靠在他的肩上。

　　「撒娇？」没有挣扎，略带疑惑的问。

　　「只是想抱。」其实，他是心疼，但当事人自己不介意，自己过于在意反而不好，只要以后对他更好就够了。

　　抱着人坐下，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休息。

　　温暖的怀抱舒服的让人想睡，看着那露出倦容的脸庞，洛听霞满眼温柔的在他耳边轻声：「睡吧…」

　　翌日，众人精神饱满的继续往天香泉前进，解开心结的蝶韵桐变得更活泼开朗，和尹境尧的感情似乎有了不同的发展。

　　洛听霞守在蝶韵棠的身边，牵着他的手，每个举止都很温柔，却不会让人厌烦。

　　洛天殇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很是高兴，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好弟弟，不过，他们要是成亲的话，该怎么称呼韵棠呢？

　　正当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时候，蝶韵棠的胸口一痛，吐了一口血，洛听霞脸色大变，「棠儿？！」
　　其他人立刻围了上来。

　　蝶韵棠伸手制止他们欲开口的话语，「听霞，你施展轻功带我去，其他人就留在原地。」

　　「好。」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听着他的指示，飞快的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们只能在心里祈祷能够赶上。

　　「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吧！韵棠一定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所以，我们不需要过于担心，只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等他们回来就好。」洛天殇语气十分的平静，又充满了信心。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便抵达了天香泉。

　　「现在要怎么做？」

　　「把我放在泉水边，你就可以先离开了。」虽然脸色苍白，但说话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平淡，也没有虚弱的感觉。

　　「我去那边等你，有问题，随时叫我。」洛听霞不会丢他一个人在这里，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下头。

　　待人离开后，蝶韵棠先将之前处理好的药材，一样一样的丢入泉水中，随着药材的投入，泉水的色泽也由透明变成了金黄，接着，他褪去衣服，进入泉水之中浸泡。

　　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功运气，谁知，才刚运气就又吐了口血，他抚着胸口皱眉，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水声，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怎么做？」一看到他吐血，洛听霞立刻褪去自己的衣衫，进入泉水之中。

　　转头看他，「给我一道你的内力，然后，放开我。」

　　没有回答，直接照着他所说的话做。

　　果然，有了不同的内力，蝶韵棠立刻闭上眼进入疗伤的状态，完全没有刚才那种不适的窒息感。

　　眼看泉水随着疗伤的时间开始变回原来的透明，洛听霞心里的担忧也逐渐放下。

　　等到蝶韵棠睁开眼，洛听霞便来到他身边，「如何？」

　　「都恢复了，不过…」顿了下，眼光奇怪的看着他。

　　「不过什么？」

　　「你没闻到花香吗？」没回答，反而提问。

　　听了他的话，洛听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有股奇异的香味围绕着两人，而且，身体隐约有股异样的感受，似乎是渴望着眼前的人。

　　「怎么回事？」皱眉。

　　「当初你是因为醉情香的缘故才与我有了关系，一直以来，我的身上总会有种奇异的气息引人注意，现在，我终于明白原因了。」

　　「当时的我们在各种药材的影响下，也把醉情香的味道融进身体里，现在因为疗伤的关系，我身上的香味被带出来，连带你身上的也跟着被引出来了。」

　　「这是好事，只不过，」顿了顿，「之前因为花香，所以，你的情感也受到了影响。」

　　「什么意思？」

　　「就是讨厌会变成不讨厌；不讨厌会变成喜欢；喜欢会变成很喜欢，所以，你说你喜欢我的这件事，大概也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封住了唇。

　　怎么也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这么做，想挣扎却徒劳无功，直到他吻够了才放开。

　　「你真的很放肆。」无奈。

　　「也许，我是因为花香才会一直记得你的美好，但是，我很清楚那个味道只是起了一点引导的作用，跟我喜欢你的这件事无关，毕竟在最初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放在心上，只是当时不明白。」

　　「你说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因为花香，我很不高兴。」对于他竟然抹煞自己的情感，觉得很郁闷。

　　浅笑，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了，对不起。」

　　「别把我当小孩！」不满。

　　「你现在难道不像个孩子？」反问。

　　抱着人，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不说话。

　　肌肤的相贴，再加上弥漫周围的花香，洛听霞有些心猿意马。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蝶韵棠笑道：「就算你想要，也最好等到花香散去，否则，花香又会回到体内。」

　　愣，抬头，「你愿意？！」惊讶不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一直不觉得对方会这么快就接受自己。

　　「愿意。」蝶韵棠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说什么，不会扭捏，也不会伤人。

　　「为什么？」这一刻，他真的很好奇，明明才过了几天的时间。

　　微笑，「因为，我也喜欢上你了。」

　　闻言，洛听霞的表情，从呆愣到狂喜，紧紧的抱着他，任何话都不足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激动。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直到花香全部散去。

　　「现在…可以了吗？」沙哑的声音，他真的忍的很辛苦，还得抵抗花香的影响。

　　「稍等。」拿出一个瓷瓶，倒出药丸，一颗给他，一颗给自己。

　　「这是什么？」吃下后，问。

　　「清除残余的药性，避免身体受到影响。」明白原因后，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

　　眼神相对，两人越靠越近，吻上…

　　比起第一次，洛听霞的纯綷本能，蝶韵棠的淡然心境，这次，却是两人心意相通的结合。

　　潺潺的水声，诱惑的呻吟，欲望的喘息…

　　缠绵之后，洛听霞抱着蝶韵棠靠在泉边的一棵树下休息。

　　「还好吗？」边说边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说着，轻轻挪了下位置，靠在他的怀里睡下了。

　　看他睡着，他也倚着树木，闭目养神。

　　之后，两人回到了与众人分开的地方，一见到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就算不问，也看出蝶韵棠的脸色变好了。

　　「哥，你都好了吗？」明知一定会好，却还是想问。

　　「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所有人提着的心都放下来。

　　接着，一行人开始四处游历，虽然还是常有不自量力的人前来，但以他们的能力自然是把那些敌手都清除了。

　　「对了，那些人，好像都不会再被哥吸引了耶！」蝶韵桐某日忽然发现到。

　　「趁着疗伤，顺便除去了。」蝶韵棠简单的回答，那太过复杂的前因后果，根本也没必要说。

　　「太好了！」洛听蓉很是开心，否则，她一个美女老是招来麻烦后，又被一个美男给勾走，实在是…

　　几人说说笑笑，很是惬意。

　　一年后。

　　「我要跟着棠儿走，你们回去洛家。」洛听霞说了自己的决定。

　　「大哥…」洛听晚、洛听蓉、洛听晏三人眼眶不由得红了。

　　四个兄弟姐妹到一旁去道别。

　　「韵棠，你和听霞在一起，我很替你们开心，要好好过日子，偶而捎个信息来，告诉我你们的近况，我也要对其他人交代。」洛天殇想得就比较多。

　　「好。」明白他话中含意。

　　「哥…」蝶韵桐拉着他的衣袖，语带不舍。

　　「又不是不见面了，你和小尧要好好过日子，如果他欺负你，我会帮你出气，哪天你们要成亲，记得通知我。」这一年里，蝶韵桐和尹境尧在一起了。

　　「哥！」害羞的红了脸。

　　尹境尧在一旁看着，眼神温柔。

　　「小尧，要好好照顾小桐，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微笑，语气里是满满的信任。

　　「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桐的，我们打算再四处走走，然后，我会带他回去见我的家人，之后，定居在悠蝶谷。」把两人的计划告诉他。

　　「有安排就好。」没有多于干涉他们的行程。

　　几人又说了些道别的话，三方各自走了。

　　「棠儿，等我们走遍天下，我陪你回悠蝶谷定居。」洛听霞搂着他的肩膀，许下承诺。

　　「不打算回洛家说明一切？」略带不解的，他们家人的感情不是挺好的。

　　摇头，「天殇哥会告诉他们，并且，我不想他们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大家族的感情再好，有时候还是会掺杂些利益之类的，我不想你和我最后都得在洛家失去自由。」

　　微微诧异，然后，笑了。

　　他笑了，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