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不安静》胡泠

3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姐，没事的，我这不是活生生的吗。”艾菎盯着艾萸，恨不能起身给她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废话，当然没事。能有什么事，有我也给你救回来。”很奇怪的是分明是艾菎在安慰艾萸，艾萸却像点燃了火药一样，砰砰砰的爆炸了。她不需艾菎有一点的担心，这些纠结的心思自己承受就好了，艾菎会平安的。这次手术之后，据说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事了。
　　这几天艾萸都没有去上班，手术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艾菎也有些紧张起来。他偶尔出门看见推着病床走出来的护士和医生，心里就一紧，回到病房也不能和艾萸说。艾菎手机里下了两部电影，他本想看电影的时候却打开了微信，目光在宁罪的朋友圈里扫了几眼，小姑娘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分享了一首基调很悲伤的轻音乐。
　　艾萸拎着两盒便当从医院大堂经过，好巧不巧地遇见了宁罪的爸爸。这一次的相遇让艾萸觉得宿命真是太可怕了。艾萸原本是想当作没看见的，可是事实却不如意料。
　　“艾小姐。”宁罪爸爸叫住了艾萸，“你应该认得我，我是宁城。”
　　“啊？”艾萸这时候选择了装傻，她也知道这时候在这里遇见宁城不可能是巧合，可她宁可是个巧合。
　　“我是宁城，也是宁……艾菎的父亲。”宁城在父亲这两个字上用了很强的重音，这两个重音用的十分恰当了。
　　“嗯，你好。”艾萸有些焦急，“我要去给他送饭。”
　　“我希望能帮艾菎做点什么。”宁城的语气也很真诚，“起码可以帮你减轻点负担。”
　　“不需要。”艾萸头也不敢抬。自从那天在咖啡馆里看见了宁城之后，她就很担心会有一天再遇见他，而现在的宁城可以轻松的把艾菎从她身边带走。
　　“其实，我可以直接和他说。”宁城很有把握似的说着，“毕竟他和宁罪很熟。”
　　艾萸没有再听宁城的话，加快了脚步往电梯走去，这种时候能够逃避一分钟也是好的。她的手指被塑料袋勒出了红色的痕迹，她的脚步很急，害怕在拐角处又遇见个谁。
　　病房里艾菎半躺着看着手机，见艾萸走进来急忙打了个招呼。艾萸把饭盒一个个整理出来，清炒西兰花，蚝油牛肉和一份鸡汤全都是她自己做的，味道就那样吧，现阶段艾菎需要的是营养，好不好吃也没什么关系了。
　　“姐，你吃了吗？”
　　艾菎不急着吃饭，他看艾萸进屋之后神色凝重的样子有些担心。
　　“啊，吃了。”艾萸说着吃了又摇了摇头。
　　“姐，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艾菎这几天实在找不出别的词可以安慰艾萸了。他自己也担心，但是总体来说他是相信现代医疗技术的，医生都说没问题了，自己瞎担心什么劲。
　　病房里另一位病友已经出院了，所有的事情都在预示着手术的成功，艾萸却还是一个劲的害怕担心。“阿嚏。”最近神经一直在紧张的艾萸又开始打起喷嚏来。艾萸连忙捂住嘴往房门外跑了出去。
　　艾菎病发的前段时间艾萸就感冒了，好了几天现在脑神经紧绷又发作了，精神影响了身体。艾萸在很长时间内都处在精神紧绷，内心空虚的状态中，比起自己的手术，艾菎更佳担心她的身体。
　　“姐，你没事吧。”艾菎隔着门喊了一声。
　　“没事。”
　　＊＊＊
　　第二天，手术如期进行了。艾萸坐在手术室外等候着，等候室只有她一个人，灯也没开，有个护士过来告诉她手术结束了，平安，已经转去病房了。艾萸如释重负，捂着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今后不用存钱，也不用再担心艾菎突然发病之类的事，可是她还是有不能忘记的东西，比如穆憬。
　　艾菎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的并不是艾萸，而是宁罪和宁城。艾菎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问了一声我姐呢。
　　“她在外面。”宁城回答了他，“宁罪，叫哥哥。”
　　“哥哥，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宁罪一直管艾菎叫哥哥，艾菎这时候听着宁罪叫哥哥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嗯？”艾菎不懂宁城的意思，“您是？”
　　“你亲生父亲。”宁城回答，“你妈在国外，一时回不来。”
　　宁城的话好像是在和艾菎说很熟悉的事，可是艾菎并不熟悉，甚至都不知道他妈妈是谁。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宁城。
　　“我是你父亲，这是你亲妹妹。”宁城继续重复着他的意思，“我和你妈都希望你能回家。”
　　艾萸一直守在门外，但是她觉得很累，很难过，艾菎好了，一个更加富裕轻松的家庭对他来说肯定比和自己一起生活轻松，宁城还答应会送艾菎出国留学，这些都是艾萸想不到的事，可是艾萸知道这一定是对艾菎好的事，于是答应了，很轻松的答应了，假装很轻松的答应了。
　　艾萸没听艾菎说完答案，就离开了医院。艾菎还要休息三天，她不需要知道答案了。艾萸看见宁罪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家庭一定能把艾菎教育得很好，当初遗弃艾菎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努力的找过艾菎，艾萸是知道的。
　　＊＊＊
　　这三天艾萸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她觉得每天都很长，又觉得每天都很短。长的时候一晚上都度不过去，短的时候一工作就没了。
　　什么都没有，房间里空荡荡的，饭菜也只要做一个人的，一切都变轻松了，她可以叫很贵的外卖，也可以买有些奢侈的衣服了，只是这样的轻松让她失去了最后的活着的感觉。就好像下一秒死了也不会怎么样啊。
　　艾萸洗着碗想了很多，比如去死，说不定可以去天上看一眼穆憬和其他人。所以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穆憬，他来了，又走了，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姐。”艾菎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过来，很响亮，中气十足。
　　“啊？”艾萸有些惊讶，却又觉得应该会回来。
　　艾菎打开了门，上下打量着艾萸，不过是分开了三天，也没什么变化。
　　“姐，你感冒好了吗？”艾菎想也没想坐在凳子上打开了电视，就好像是周五放学回家那样。他没有提宁城的事，也没有说会不会回去。他根本没想过，就算艾萸把他扔进宁家，他也可以自己走回来，都这么大的人了，这点事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他也不是什么玻璃心，完全可以理解艾萸，可是他不会离开她。
　　“好了。吃饭了吗？”艾萸把碗擦干净，又擦了擦手对着艾菎说。
　　“吃了。但医院里的菜总是吃不饱的。”艾菎挑着电视机的频道，屏幕闪动。
　　艾萸打开了火，开始烧菜，好在家里还有点馄饨水饺。
　　“艾艾。”门外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就有些陌生了，艾萸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还是艾菎把门拉开的。穆憬就穿着一件袍子一样的衣裳从屋外走了进来，他什么都没带，也什么都没有，鼻子冻的通红。
　　屋子里有暖气，艾萸站在厨房看着他。
　　“师傅，你怎么回来了。”艾菎很轻松的问起来，“不走了吧。”
　　“不走了。”穆憬的声音在发抖，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手指和脚趾都是紫红色的，看上去再也走不动了的样子。
　　“我给你拿被子去。”艾菎走进房间开始翻起橱柜。
　　穆憬走到艾萸的身边，冰凉的手指触着艾萸的脸，刺骨。他吻了吻艾萸，把头埋进了艾萸的颈窝里。
　　“怎么回来了。”
　　“艾艾，我不是神了，因为犯了天条。”穆憬的声音好像都是凉的，“可我也不会走了，因为我救了你们，我可以留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好了，完了完啦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