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别录》六六六爻

18、咸卦

　　本来还可以纠结一下，却被小厮拦下来，意图很明显？

　　周身穿着如此素净，以貌取人一下也并不意外。可惜，这个小厮是新来的名贵布匹根本就没资格碰，不然就应发觉，宋荣身上穿的，基本上和店中顶级有一拼。

　　“小姐，上面都是一些显老的料子，并不适合您。”宋荣正打算上楼，就被店中的小伙计给叫住。

　　“我知道了。”宋荣仅是往上面看一眼后便收回去脚步，左右不过逛逛，回去还要算账，也是找九房算，这些也都要等她收下布行生意后的事。

　　兴致被破坏，宋荣自然不愿接着在这个地方多待。

　　那伙计一直盯着宋荣回去后才放下了心来。

　　从布行里面出来之后，宋荣顺带还去了几家胭脂铺子，都是别家店铺，这应算是暗中的刺探敌情。

　　“小姐，您怎么又……”

　　去而复返而已，宋荣刚巧又经过，再次迈步进去。

　　“刘大人，您……”宋荣方才迈到一半梯子的当口，刚巧被楼上另外一人看在眼里。

　　“方才那些样式都还可以，下一批就按照这个样子去做。”刘寓用帕子擦了擦手对掌柜说道。“以后看布的时候，最好能够安静一些才成。”

　　“这个小的明白。”掌柜的连忙道。

　　“以后这些布的样式不能再往外卖。”刘寓接着说道。

　　“这个自然，这规矩小的懂。”那掌柜连忙说道，心中多有鄙夷 。

　　太监做衣服用的花色，即便是他想往外面卖，估计也没人会买。

　　“大人您慢走……”

　　“看什么？没见楼上有客人？”

　　刘寓走后，掌柜直起了腰后一巴掌拍在正在附近的小厮身上。

　　“干爹，不就一太监嘛？即便是长得好看些也不会有哪家小姐看上，再说他不过厂公身边一条不太显眼的看门狗，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会怕他？要知道到我们这儿来的哪个不是达官显贵？”那个小厮丝毫都不在意的说道。

　　“就你知道的多？到时真惹出什么祸来，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掌柜没好气道。“像方才那种女子该拦回去的就要拦回去，跟她们客气什么？”

　　“干爹您若是这么说就有些不妥了，这条街上来往的可都是贵人，这万一前脚拦她，后脚她就走了狗屎运我们岂不……”

　　任何时候，都不能看轻一个年轻的女人，谁能知道，下一秒她会遇到什么样的男人？

　　即便是像宋荣这样，没什么姿色的，也不能防止，她走狗屎运啊！

　　“就你知道的多，还在这偷懒……”又是一掌拍在小厮的头上。

　　“是是是，干爹。”小厮摸了摸自己脑袋冲着掌柜笑笑后就跑向一边。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觉得方才那位小姐，是个不一样的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只是小厮没惹到宋荣，却好巧不巧方才掌柜与小厮间谈话传入才走出店铺门的刘寓耳中。

　　“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教训他们。”刘寓身边跟班听了方才小厮所言后，立马就炸毛了一样的想进去。

　　“他们所言也并无差错。”刘寓面上并无波澜。“你我皆是在为厂公做事，犯不着因这点小事大动干戈。”

　　“是，大人。”

　　“我还有别的事，你先回去。”这才没走几步刘寓随意打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那人也不曾犹豫，刘寓在厂公面前确实不是一个得眼的，要不然也不会只接到去采买衣裳的活儿。按道理说刘寓既能够近厂公身，就不应该去做这些琐事。

　　可是都那么久，除在厂公面前服侍外，他还真是没得多少权力。也正是因此，众人才都会以为这个刘寓真是扶不起的烂泥巴。

　　宋荣自铺子里出来后带容之去了宋清开在城东另外一侧的文玩店。

　　这一次宋荣直接用了主家的身份，准确的说应当是身边丫鬟身份。（关键是若是寻常女子也找不过来啊？）

　　“姑娘，七老爷确实在此处，不过正在见客，所以您……”掌柜虽只以为宋荣是一丫鬟，仍是待宋荣毕恭毕敬。

　　“无碍，我在这楼下等着便是，不必现在惊动七老爷。等会儿客人走了直接告诉我便是。”宋荣倒也好说话。

　　那个掌柜见宋荣并不着急，且宋家信物也确实不假，便差遣一两个比较稳重伙计跟着宋荣和容之，自己去忙别的了。

　　衣食是人人必须，但像文玩字画之类还真只有贵人能玩。且这店里可不仅有文玩，还有一部分书册、文具。这些基本上都不是那些一般读书人能够买得起。

　　宋荣只在楼下等着，楼下都是相对而言价格较低一些。

　　但，这种低廉也是相对的，相比市面而言，依旧很贵。整个地方也颇有门可罗雀的样子。宋荣知道这一行规矩，所以也不担心亏钱。

　　楼下另外一侧有些经学书卷，全部都是手抄本，用上等的锦帛所装帧，价格依旧不菲啊。

　　“小心……”

　　容之现在正在柜台给宋荣拿东西的当口宋荣从架上试图拿一本《易经》，一时不慎这书册砸到一旁盯着墙上那幅画的刘寓的头上。

　　宋荣虽有提醒却为时已晚，那书还是砸到了刘寓头上。

　　“这个……”宋荣本是想着要道歉，却不想抬首之间却惊讶那人容貌，阅人无数的宋荣竟然看呆了。她也是一个端得住的，但此次即便回过神来已经面色绯红，仍能装作淡定。 “小女无状，误伤了公子。”

　　“无碍……”刘寓应道，看也不曾看宋荣一眼就走开了。对于宋荣的注视，基本上是选择无视。

　　宋荣无奈只得将掉在地上书给捡起来。

　　“七老爷已经忙完这就下楼。”正当这时容之率先赶了过来。

　　“我知道了。”宋荣应下，准备合上书之后将其放回原处，漫不经心的看到了书页上的内容。“咸卦？”

　　“咸者、感也。莫不是姑娘近日要走桃花运？”一旁在整理书册的小厮因只当宋荣是丫鬟，便开起玩笑来。

　　宋荣听到这话又想起方才所见之人，思衬许久才将那书册放回原处。

　　待宋清下楼之与宋荣倒没多言。宋荣只言来寻书看，要走了砸刘寓的那册子书便去了。

　　回府后，宋荣本以为相安无事却不想府中又闹出别的幺蛾子。今日归来之后宋荣前去给崔氏请安之时，竟是遇到了同去的崔煋。

　　“荣娘还没见着煋儿吧？”

　　宋荣还没有问为何崔煋会出现在此地，崔氏就先说了，“我是想着你府中事忙，忙不过来的地方多，才寻煋儿过来帮衬一二。”

　　“母亲放心，表兄既来那便是客，荣娘即便忙得脚不沾地，也不敢指使表哥做事。”宋荣径自否了崔氏的想法。

　　崔煋来宋家已数日，宋荣不说不让住，反正宋家客房多了去也不缺这一碗饭。若能安安分分，宋荣不介意把他养，到，老。

　　宋荣这么想崔氏和崔煋就不这么想，崔氏可是打算让崔煋入赘，虽然说入赘苛刻，但是日后有崔氏在，崔煋的日子也不难过，说不准日后还能将宋荣给吃的死死的就此让宋家变成崔家。

　　崔氏和崔煋这算盘打的不错可宋荣完全不当回事。这么些天崔煋连宋荣面都没见过，更别提入赘了。

　　崔氏着急，崔煋更加着急，这些天里他可没少遭暗地议论，若他真板上钉钉入赘了他还能认。

　　现如今八字还没一撇他就平白遭受这么多心里当然不平衡。本来他是想着走宋荣这条道，只要是宋荣同意以后都好办，但是现在看来这条道估计走不成，不如寻个迂回的法子，先在宋家一点点夺权，然后再入赘。而且自己有事情做，在宋家住下去也有个由头。

　　只可惜他如意算盘打的好却忽略了宋荣在宋家的地位。并不是只要他说动崔氏，这件事就能办得了。

　　“煋儿这次可是特意撂下崔家事物赶来，荣娘若是还这么说岂不是生分了。”崔氏见宋荣不松口，便接着说道。

　　“母亲这说的是哪里话？荣娘与表兄怎会生分？”宋荣笑道，继而说道，“话说起来，荣娘还要感谢表兄，荣娘平日都在前院，顾不得母亲，表兄来陪母亲解闷儿，荣娘也放心不少。若是说帮忙，表兄可是帮荣娘一个大忙？表兄您说是吧？”

　　若崔煋是宋荣表妹，这样说确实没错，偏偏崔煋是一男子，这话真怎么听怎么奇怪。

　　“净说胡话，你表兄身为男子，怎能一直待在后院？倒是你，身为一个女子净是往外面跑……”崔氏听了后徜作生气。

　　“母亲说的极是，表兄确实不该经常出入后院……”宋荣低着头说道。这房中氛围越发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