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沟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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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脱掉了外套，唐甜心只脱掉了校服上罩着的羽绒服，这样一来，暖暖哄哄的坐在店里吃烧烤。
唐甜心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毕竟从前经历的多了，所以倒也不怂，人家问什么就说什么，大大方方，表现也是中规中矩。
不过她不主动说话。
男生们在一起话题更多，她自己细细吃饭，眼睛时不时盯着店里的时钟，想着自己一会儿要做什么。
“给我挑刺。”
一串小黄鱼丢唐甜心的盘子里。
唐甜心回头，看见沉渊一脸漠然的举起右手。
“我手不好，不方便。”
他的手掌心缠着厚厚纱布，唐甜心还发挥主观能动性帮他扎了个蝴蝶结。
一个大男生这样看起来蠢蠢的。
“你不是不疼嘛。”
唐甜心这样说着，还是认认真真给他剔除了鱼刺，把鱼肉整整齐齐放他盘子里。
谁叫她吃人嘴短呢。
沉渊瞧着盘子，“我现在不方便使筷子，你喂我吧。”
周围就传来起哄声，徐英俊声音最大乐不可支。
“沉渊，你不会是看上甜心了吧。甜心好看是好看，就是胖了点儿啊哈哈哈。”
“……”
“闭嘴！”
沉渊和唐甜心同时出声，唐甜心倒不是恼怒他说自己胖，而是不想让他胡说八道拉郎配。
现在的她比起大学以后确实有些小肉。
沉渊则是介意他叫她“甜心”，他抬手捏捏唐甜心的小肉脸。
“青春期不都这样子吗？不懂就别乱说了。”
他站起来抖抖衣服，从钱夹里拿出五张一百块压在盘子下面，“哥儿几个好好吃，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她回去。”
“多了多了。”徐英俊叫道。
他真是生怕沉渊花光了生活费，沉家最近光景不好，沉渊惹了祸，按照他父亲的暴脾气经济上肯定把控的更严。
沉渊洒气一笑，“多了就再吃儿其他的呗，走了。”
说完还顺势拿起了唐甜心的外套，唐甜心刚要伸手接，结果那宽大的羽绒服直接被他丢到了她的头上。
“……”
“还愣着干什么，你不一直急着看时间吗？”
“哦哦。”
唐甜心完全觉得自己被沉渊牵着鼻子走，但是还不得不跟上，因为没毛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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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迎面刮来一阵风雪，风中夹杂的雪沫啪一下糊脸上，唐甜心赶紧哆哆嗦嗦的掏出口罩堵在脸上。
“没想到你的品位是这样的。”
沉渊指指她的脸，然后十分冷静的戴上了自己的黑色防尘罩。
唐甜心当时的口罩都是花花绿绿的山寨少女风，以未来的眼光来看，确实不怎么样。
不过对于沉渊的毒舌，唐甜心表示接受良好，她最怕的就是沉渊对她好啊。
于是还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我很土的。”
沉渊心里一直守着对待她的底线，没什么恶意的玩笑要比对她好好得多，因为唐甜心和上辈子一样，还是从见面第一天就十分抗拒他的靠近。
他轻轻笑一声，心想现在看起来确实挺土的，“我们打车吧。”
这么冷的天，唐甜心自然也不矫情了，一边拦车一边说，“我现在不要回去土地局那边，我要走个别的地方，所以我们各走各吧，你不用送我了，这青天白日的谁能怎么样？”
“你也说了青天白日，我必须要送你的。”
他还说的一本正经，以致于唐甜心脑子里转了个好几个弯儿才想明白他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去这哥们儿小时候挺不害臊的。
她眨眨眼，“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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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在卫生局家属院儿门前下车，之前爷爷奶奶在这儿的房子，最后留给唐父了。好在姑姑虽然嘴碎，但是不跟唐龙威争这些，否则又是一出狗血大剧。
唐甜心用自己本来应该买花本子的钱在门口买了一箱纯牛奶，拎在手上。
风雪越来越大，她缩了一下脖子，空出来的一只手开始在兜儿里找手套，左右没有找着，可能是先前和沉渊跑的时候掉了，也可能是落在了烧烤店，谁知道呢？
她叹一口气，想着回家看看有没有旧手套。
沉渊径自从她手中拿走了牛奶箱：“挺沉的，我来吧。”
说的言简意赅，唐甜心刚想拒绝，他又甩出那句话，“反正我没感觉。”
唐甜心就默了，不过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一直在叮嘱沉渊。
“你送我到楼下就回家吧，别在这儿杵着了，这里也是我家，我今晚可能就不回去土地局那边了，那边是我姑姑家。总之你赶紧回去。”
虽说是赶人的语气，但是沉渊自作多情的想了想，这也是担心他冻着不是。
于是呲着牙笑一笑，“好的。”
表情简直傻的冒泡。
唐甜心咬咬唇，接过牛奶就上楼了，楼道里回荡着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
沉渊的表情敛了许多，摸一摸自己的嘴唇，唐甜心纠结的时候就会咬嘴巴，真是个容易让人一眼看穿的坏毛病。
而后他看了看自己被她包扎的严实的右手，大步离开。
唐甜心有一把家门钥匙，她自己开了门进去。
屋内的陈设和儿时的记忆没有太大差别，唯一的变化是换了新的全自动洗衣机，淘汰了旧的净水机。
唐龙威正在洗衣服，大过年的一个人看着着实也萧索，电视机开着，重复播放着新闻热点。
家里有熟悉的烟酒气息。
没等她喊人，唐龙威听到响动已经出来了，看见她来了，面上难得的挂了些笑容，“哟，女儿回来了。”
好像他曾经这么盼望过一样。
唐甜心鼻子不由一酸，多少年没有叫过爸爸了，总以为是很难再发出的音节，没想到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两个字就出来了。
“爸爸。”
“年过的好吗？我给你买了牛奶，别总是喝酒，晚上睡前喝包奶。”
她说着，换了鞋子，拎着牛奶箱子进来。
从前她怨过恨过唐龙威，觉得他不支持她，偏听偏信，不管自己的死活。但是重来一次，往事细细在脑海中过一遍，假设父亲真的是那么无可救药的男人，怎么会在离婚后几十年里一直保持单身糙汉的生活，就算是姑姑给他介绍相亲他也从来都不去？
因为父母离异，唐龙威从小把她丢给了亲姐抚养，加之唐凤仪对她又不好，她把所有的怨愤都给自己的父亲了。从小就没有主动去看过他一次，对他言语上的关心也一直采取漠视态度，导致父女俩成了仇。
后来唐甜心在大学时候惹了一身风波，回家以后在唐龙威的怒火中，发现了一个真相，那就是唐龙威给足了她学费生活费，只是这些钱都过了姑姑的手，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师范是免费上的，一学年加上生活费能给唐凤仪两万，而唐凤仪每个月只给她一千块，还说是多给了她了。
这是唐龙威骂她“老子一年给你两万块是让你出去好好学习好好学做人的，不是让你学的不三不四的还去给别人当小三的”的时候她品出来的。
唐凤仪又黑了她的钱啊……
但是比起亲爸爸对自己的不信任，那点事情说不说出来就都无所谓了。
后来跟着沉渊回了燕京，换了手机号，断绝了和唐家的一切联系，他们过的好坏与否，她不关心也不想知道，每每提起，心上都跟扎了利刃一样疼痛。
有些伤是永远都不会愈合的。
“好端端儿的你哭什么？大过年的。受委屈了吗？”
后面这句问的挺郑重。
唐甜心好想说：哦，受委屈了，你那姐姐简直坏透顶了，我的日子简直糟糕透了。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她的爸比也不会相信，到时候只会拍案而起，横眉怒目，说自己诋毁长辈，是个罪恶的小孩子。
所以她摇了摇头，“没有爸爸，我就是好久不见你了，觉得想你。”
唐龙威在围裙上擦擦手，拿过了牛奶，转身开始往冰箱里塞，掩饰一下自己的小感动。
“那就谢谢女儿的关心，你老爹最近在尝试着戒烟戒酒，等我戒掉了你回来咱们父女俩一起住，你现在大了也不怕操心不到位。小时候真是一身的毛病啧啧……”
唐甜心头一次的示好，头一次笑意温软，眼角眉梢都像极了她的母亲，让唐龙威也不自觉说了点儿真心话，他一向是不苟言笑的。
“想吃什么？老爸给你做。”
唐甜心记得唐龙威是会下厨的，那是很小时候的记忆了，那时候妈妈还在，一家三口真是其乐融融。
她摇摇头：“这次还是我来做吧爸爸，你只等着吃就好。”
唐龙威一向是喜欢吃吃喝喝的，也许他不总是下厨，但是冰箱里的食材从不缺少。
唐甜心越来越坚定了父亲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的想法，只不过是在年少又憋屈的岁月里，自己听信了唐凤仪说的那些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她是同情自己才接手自己这种屁话。
她算是看明白了，唐凤仪接手自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钱。
以及后来让自己报名师范学院也绝不是父亲的意思，她甚至说了假话，编造了高昂的学费，每年白白能落下一万二。
她赚的是父女俩决裂开来的感情沟壑的差价。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沟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