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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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晚上已经有了凉意，前几日淅淅沥沥下了几天雨，地上是一滩又一滩深深浅浅的水洼，S市历史悠久，有光鲜亮丽的CBD金融区，也有老破脏旧的旧城，混杂嵌合，既繁华，又冷清。
李瑞瑞拎了包，一边踮着脚避过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一边笑着对走在前面的男人说：“你怎么寻到这种地方住，不好上班的呀！”
那男人回过身，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到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被阴影遮住了，他似乎有些不耐烦，说：“你到底来不来？”
李瑞瑞心里骂了句，脸上却习惯性地挂了笑容：“来的呀，人家穿了一晚高跟鞋，脚很痛啊。”说了这句话，也是凑巧，她的鞋跟陷在了一块松动的地砖里，身体一歪，差点没栽倒。
“那你怎么还不动？”那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了，“快点！”
真不顺啊！
已经四天没开张了，现在什么行业竞争都激烈，人员都过剩，李瑞瑞刚满二十七，和一堆95后的小姑娘相比，也显得太老，她在S城已经做了五年，攒了二十几万，回家乡买房付个首付是够了，过了年底，就回去吧。她心想，咬咬牙，脚上使了力气，喀噔一声，鞋跟断了。
“鞋跟都断啦！”李瑞瑞发牢骚。男人说：“怎么那么烦……一会多给你加100，够了吧！”李瑞瑞又高兴起来，将小包背在肩上，拢了拢头发，说：“来啦！”
她起身迈步，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丝凉凉的风刮过了脸颊，像是什么人从身边走了过去，她似乎瞥见有一个女人，长长的黑发，穿着短裙，身材倒是不错，还搽着香水——香水味道古怪，像是放久了，又像是在什么地方一直捂着，带了点沉闷的气息，香的有些刺鼻。等站直了身子再去看，那女人又不见了，只有男人站在昏黄的路灯光下抽烟。
那人走得未免太快了些。李瑞瑞有点纳闷，但没有在意，一垫一垫地走到男人身边，将手挤进他的臂弯里：\"走的呀！\"
男人住在齿轮厂的老家属楼里。90年代初人人艳羡的员工福利房，现在看来实在是不方便得可以，肮脏的灰色外墙，窄窄的楼道里堆满了住家们乱七八糟的杂物，仿佛永远清洗不干净的暗黄色墙壁，接触不良时明时灭的楼道灯，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混合了饭菜味、屎尿味、猫狗味的奇异味道。李瑞瑞有些诧异，看这男人的穿着打扮、方才在店里的阔绰出手，实在看不出是会住这种地方的人。不过这也不奇怪，S市里的人各色各样，只喜欢表面光鲜的人也不在少数。
男人住在一楼，正掏出钥匙开门，钥匙碰撞在铁门上发出很大的响声。现在是几点？从店里出来是十二点半，坐了二十分钟出租车，然后走那段小巷子，估计一点多一些。李瑞瑞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忽然看到楼道口有个模糊的人影。
应该是其他住户吧。
她没有在意，过了会又觉得不对，怎么那人一直站在楼道口那里不动的，又是个女人，短发，个子不高。她莫名觉得有些发毛，刚想再看清楚一点，就听到男人说：“到了，进来。”
原来，门已经打开了。
她又向楼道口看一眼。只有漆黑的夜晚，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李瑞瑞按捺住心跳，想想男人方才在店里的出手，咬咬牙，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匆匆补了妆，一边迈进屋里一边扬起一个笑脸：\"死样，老是催人家，这么急做…\"
沉重的防盗铁门在她身后轰然关上，男人倚在门边，称得上英俊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楞在这里做什么，要不先去洗个澡？\"
房子陈设很简单，老式的两室一厅，只是除了刚进来的两人，房里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和领她进来的男人相似的脸，和起身时同样高大的身材。
“3、3个人…”李瑞瑞吞口唾沫，已经有点后悔接了这单，之前也有小姐妹接过这种人的单子，回来时全身是伤，这种人往往都有些怪癖，很难伺候。
可是，已经来了…李瑞瑞咬咬牙：“加1000，加1000我就做！”
带她来的男人嗤地一声笑了：\"加1000，你才多钱…\"话没说完，就被房里的男人打断了，\"1000就1000。\"他的脸色苍白阴郁，看上去很难对付，但却意外地好说话。
李瑞瑞松口气，连忙说：“说好的1000，可不能反悔！”她看到卫生间的门虚掩着，赶紧走过去，忍不住絮絮念：“不是我临时提价，你们之前都没有说的三个人呀，两个人和三个人完全不一样的呀…”她说着，推开卫生间的门，突然站住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带她进来的男人说：“怎么又不动了，你这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多事！”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贴在女人身后，卫生间里白炽灯出奇得明亮，简直和外面截然两个世界，地面干干净净，就连便池都反着晶莹的闪光。
男人松口气，推了推女人：“你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
李瑞瑞却完全顾不上回答，她瞪大了眼睛，抓住门框的手情不自禁收紧又收紧。她听到男人的问话，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尖叫，你看不到吗，你看不到吗看不到吗？
那么多的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不美的，在不过几平米的卫生间里站得密密麻麻，静默无声，抬了头，正齐齐向门口望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