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野燕

4、坚强的秘诀

　　“小乐，爷爷走不动了，就送你到这里了。纸里包着的药你放烧水的小水壶里煮，多煮一下，然后喝煮出来的水就可以了，有点苦但一定要好好喝知道吗？另外，这里包着的是肉，你拿水缸煮土豆的时候放一小点，可香了！这几天就好好睡觉，不要出来乱跑了知道不？……乖孩子，爷爷没用，你要坚强知道吗？”唐建国心疼这个孩子，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无奈，只好依依不舍地叮嘱。而唐乐也听得要哭不哭的。

　　“知道了爷爷，小乐会乖的！”

　　枫锐一会儿冷得仿佛置身于冰雪中、一会儿又热得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着，脑子一片浆糊，偏偏又担心独自跑出去的小孩不敢让自己睡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快要饿死的时候看到小孩抱了一大堆的东西艰难地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呼呼地吸着鼻子。

　　“小乐！”枫锐嗓子已经疼得呼吸都困难了，发出的声音更是嘶哑模糊

　　“呼，哥哥哥哥，我回来了！”唐乐进来后看了枫锐一眼，小心翼翼拿出土豆和肉藏进木桶里，拉过一直盖在木桶上的纱布重新盖好了才巴巴凑到自己大哥哥身边卖乖。

　　“有……药了吗？”枫锐几乎已经尝到了嗓子了甜甜腥腥的味道。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呜……”看枫锐躺在床上呼呼喘着气，连话都说不了的样子唐乐吓坏了

　　“……没，事儿……水！”

　　“啊？水？哦哦，水！”一听大哥哥是要水，唐乐忙不迭爬起身，一手抱起放角落里的水壶一手还抹着眼泪。

　　“哥哥哥哥，水，你喝水”唐乐一手抓着水壶一手掰着枫锐的下巴就要倒，幸好枫锐烧迷糊了感觉到嘴边的水就本能的抬起头往嘴里接。

　　小孩终于回来了，也喝到了水，枫锐终于满足地睡了过去。唐乐却因为怎么叫大哥哥都不醒而吓疯了，丢了水壶就抱着枫锐脑袋摇晃，眼泪不要钱似的就往外溢，口中呜呜咽咽喊着哥哥哥哥不要死、陪我玩之类的话。惊慌失措的哭了半晌才想起来大哥哥说的吃了药就不会死了，又慌里慌张爬起来生火煮药。

　　等枫锐吃了药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洞口光线昏暗，睁着眼适应了半天才缓过了神。头已经不痛了，嗓子大概好了一点点？动动手脚，依旧酸痛，身上还是黏黏乎乎的，枫锐虽然鼻塞但依旧可以想象到身上那一股的汗酸味，想想这个“家”的“贫穷”大概是要去河里洗露天浴？

　　枫锐转过头就看到躺在旁边的小孩浑身汗哒哒地躺在自己身边，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挂着泪，小嘴瘪着，看起来可怜兮兮。就是这个小孩不救了自己还愿意收留他，分晚饭给他吃，明明自己也生着病还去给他找药。而且这个孩子……父母不知所踪，明明有亲人却自己一个人住在山洞里……声称已经六岁却还没个四岁孩子大的个头……真是可怜又可爱，一种名叫怜惜和责任的东西悄悄落在了枫锐心底。

　　“小乐？小乐！”

　　“嗯？”睡得并不安稳的唐乐一喊就惊醒了过来，看得枫锐皱紧了眉，有点后悔喊醒小孩了。

　　“大哥哥？哥哥哥哥你好了吗？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唐小乐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上了。

　　“啊？你别哭别哭，我没死我没死！”枫锐看到小孩又哭了，一种闷闷的感觉弥漫在心里，并不好受，嘴笨的只会重复那两句话试图安慰他的小救命恩人。

　　似乎是某种情绪的发泄，唐乐最后嗓子都哭哑了，头昏昏地看着枫锐忙活。枫锐饿得要死还一心想要照顾这个小弟弟，奈何病还没好多少，头昏脑涨不说还浑身酸痛，但实在不忍小孩刚刚哭过又要起来照顾自己。

　　这个“家”有什么东西简直一目了然，而且昨晚看唐小乐操作了一边，枫锐本来还自信满满，但不出三分钟就败在了生火上。只能坐在一旁，看那火苗在小孩手下乖顺地窜起，简直郁闷，偏偏死小孩还毫不客气地嘲讽他。

　　两个人都还生着病，枫锐本还想烤土豆玉米太燥热，奈何唐乐这儿并没有锅；枫锐十二岁、唐乐六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枫锐想着就算吃不好也要吃饱了，但唐乐舍不得想要留点到没有粮食的冬天再吃；吃了饭，枫锐想要洗个澡，但唐乐告诉他洗澡要去下面谷的小溪里，而家里烧水的壶子烧的水最多够两个人饮用……

　　枫锐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住的是山洞，吃的是土豆地瓜野果……

　　一直到都躺在床上心情都久久平复不下来，有被遗弃的痛苦和怨恨、有对现状的无措与彷徨、有生病受苦的委屈和倔强……

　　大概是越想心里越难受，情绪堆积太多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枫锐轻轻的翻了个身，看小孩揪着身下的干草嘟嘟囔囔

　　“小乐？”

　　“嗯？”唐乐抬头，看到是大哥哥在叫自己立刻就笑开了整张小脸“哥哥哥哥，你还没睡吗？是不是要和我玩？”

　　“……太晚了，明天再玩！……我们，我们聊聊天吧！”枫锐有点怀疑，和一个只到自己腰高的小孩能聊什么呢？

　　“好啊！”

　　“……你自己一个人……不会孤单吗？”枫锐不想伤害这个善良可爱的小弟弟，尽可能把话说得委婉。

　　“孤单？什么意思？”

　　“……就是自己一个人会害怕，会难过，想要有人陪你的感觉”果然还是什么都还不懂的孩子。

　　“嗯～，不害怕啊！害怕什么？也不会难过！但是会有想要姐姐和弟弟们陪我玩……我告诉你，姐姐对我很好哦，她会带我过家家，还有教我数1、2、3、4、5……”小孩掰着指头数得认认真真，乖巧得不行，枫锐都不舍得打断他，任由小孩絮絮叨叨的说着姐姐怎么带着他玩、怎么给他藏好吃的、怎么给他上课……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这里吗？”大概是两个人差不多的遭遇，而唐乐显得比自己坚强太多，枫锐忍不住想要知道得更多。

　　“不是的不是的，村里的那些叔叔阿姨说，以前爸爸妈妈我们一起住在那两个大鱼塘旁边的，然后……我爸爸就坐牢了，妈妈也跑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要去坐牢！”看着小孩明显的情绪低落下来，枫锐抿着嘴打算一次问到底。

　　“啊？不知道，他们说的爸爸做牢了！他们说爸爸做了坏事，就被抓起来关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一个铁笼子里面了。”

　　“……”小孩皱着小眉头，眼里满满的疑惑，枫锐觉得他大概知道小孩坚强的秘诀了。

　　因为他还什么都不懂，所以他本能的让自己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