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春天》琴若舒华

54、第五个世界

　　贾母少歇一回，自然领着刘姥姥都见识见识。先到了潇湘馆，聊了一会儿，众人起身离开了潇湘馆。
　　众人走在池边日子小路上，远远望见池中一群人在那里撑舡．贾母道：“他们既预备下船，咱们就坐。”一面说着，便向紫菱洲蓼溆一带走来。未至池前，只见几个婆子手里都捧着一色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走来．凤姐连忙问王夫人早饭在摆在哪里？
　　王夫人想了一下，说道："你去问问，老太太在哪里，就在哪里摆膳。"
　　小丫鬟来到贾母身边问着，贾母听说，便回头说："你们三姑娘那里就好．你就带了人摆去，我们从这里坐了舡去。"
　　小丫鬟立刻禀告王熙凤，王熙凤听后，便回身同探春，李纨，鸳鸯，琥珀带着端饭的人等，抄着近路到了秋爽斋，就在晓翠堂上调开桌案。
　　等了一会儿，只见贾母等来了，各自随便坐下．先着丫鬟端过两盘茶来，大家吃毕．凤姐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按席摆下。
　　贾母看了看，说："把那一张小楠木桌子抬过来，让刘亲家近我这边坐着。
　　众人听说，忙抬了过来．凤姐一面递眼色与鸳鸯，鸳鸯便拉了刘姥姥出去，悄悄的嘱咐了刘姥姥一席话，又说："这是我们家的规矩，若错了我们就笑话呢。"
　　调停已毕，然后归坐．薛姨妈是吃过饭来的，不吃，只坐在一边吃茶．贾母带着卿璃，宝玉，湘云，黛玉，宝钗一桌。王夫人带着迎春姊妹两个人一桌，刘姥姥傍着贾母一桌。
　　贾母素日吃饭，皆有小丫鬟在旁边，拿着漱盂麈尾巾帕之物。如今鸳鸯是不当这差的了，今日鸳鸯偏接过麈尾来拂着。丫鬟们知道他要撮弄刘姥姥，便躲开让他。
　　鸳鸯一面侍立，一面悄向刘姥姥说道：“别忘了。”
　　刘姥姥道：“姑娘放心。”
　　那刘姥姥入了坐，拿起箸来，沉甸甸的不伏手。原是凤姐和鸳鸯商议定了，单拿一双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与刘姥姥。
　　刘姥姥见了，说道：“这叉爬子比俺那里铁锨还沉，那里犟的过他。”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这时，只见一个媳妇端了一个盒子站在当地，一个丫鬟上来揭去盒盖，里面盛着两碗菜．李纨端了一碗放在贾母桌上。
　　凤姐儿偏拣了一碗鸽子蛋放在刘姥姥桌上．贾母这边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自己却鼓着腮不语。
　　众人先是发怔，后来一听，上上下下都哈哈大笑起来。卿璃一听，手中的茶杯一歪，水撒一地，史湘云撑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林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哎哟，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宝玉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只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饭碗都合在迎春身上，迎春也扶桌而笑。
　　卿璃捂着肚子，笑的肚子都疼了，“琏二嫂子，一定是你作怪，可笑死人了。”
　　“哎！四妹妹可不要这么说，我这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熙凤狡辩的说。
　　“四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破落户，耍起嘴皮子，谁也不是对手！哈哈哈哈！”
　　“老祖宗，您这可就冤枉我了。”
　　笑闹了一会儿，贾母提议道，“这饭饱后，不如再行酒令一番如何？”
　　凤姐儿忙走至当地，笑道：“既行令，还叫鸳鸯姐姐来行更好。”
　　众人都知贾母所行之令必得鸳鸯提着，故听了这话，都说“很是”。
　　凤姐儿便拉了鸳鸯过来。卿璃笑着说道：“既在令内，没有站着的理。”
　　卿璃回头命香菱：“去，端一张椅子，放在你二位奶奶的席上。”
　　鸳鸯也半推半就，谢了坐，便坐下，也吃了一钟酒，笑道："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惟我是主．违了我的话，是要受罚的。”
　　众人都笑道：“一定如此，快些说来。”
　　鸳鸯还未开口，刘姥姥便下了席，摆手道：“快别这样捉弄我了，我要回家去了。”
　　鸳鸯忙喝令小丫头子们：“快拉上席去！"
　　小丫鬟们也笑着把刘姥姥拉入席中。刘姥姥只能不停的说“饶了我罢！”
　　鸳鸯道："姥姥，再多言可就要罚酒一壶了。"
　　刘姥姥一听要罚酒，立刻止住了声。
　　鸳鸯拿出一副骨牌儿，说道：“如今我说骨牌副儿，从老太太起，按顺序说下去，直至刘姥姥为止。我随意拿出三张骨牌，将这三张牌拆开，先说头一张，次说第二张，再说第三张，说完了，合成这一副儿的名字．无论诗词歌赋，成语俗话，比上一句，都要押韵，错了的罚酒一杯。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笑道："这个令好，就这么说吧！”
　　鸳鸯洗了骨牌，取出三张道：“有了一副了。左边是张`天'。”
　　贾母立刻道：“头上有青天。”
　　“当中是个`五与六'。”
　　“六桥梅花香彻骨。”
　　“剩得一张`六与幺'。”
　　“一轮红日出云霄。”
　　“凑成便是个`蓬头鬼'。”
　　“这鬼抱住钟馗腿。哈哈哈！”说完，大家笑说：“妙极了。”贾母饮了一杯酒。
　　接下来轮到了薛姨妈。鸳鸯又道：“有了一副。左边是个`大长五'。"
　　薛姨妈道：“梅花朵朵风前舞。”
　　“右边还是个`大五长'。”
　　“十月梅花岭上香。”
　　“当中`二五'是杂七。”
　　“织女牛郎会七夕。”
　　“凑成`二郎游五岳'。”
　　“世人不及神仙乐。”说完，薛姨妈饮了酒。
　　鸳鸯又道：“有了一副．左边`长幺'两点明。”
　　湘云道：“双悬日月照乾坤。”
　　“右边`长幺'两点明。”
　　“闲花落地听无声。”
　　“中间还得`幺四'来。”
　　“日边红杏倚云栽。”
　　“凑成`樱桃九熟'。”
　　“御园却被鸟衔出。”说完饮了一杯。
　　鸳鸯道：“有了一副．左边是`长三'。”
　　宝钗道：“双双燕子语梁间。”
　　“右边是`三长'。”
　　“水荇牵风翠带长。”
　　“当中`三六'九点在。”
　　“三山半落青天外。”
　　“凑成`铁锁练孤舟'。”
　　“处处风波处处愁。”说完便饮了一盏酒。
　　鸳鸯又道：“左边一个`天'。”
　　黛玉道：“良辰美景奈何天。”宝钗听了，回头看了看她。黛玉只顾怕罚，也不予理论。
　　“中间`锦屏'颜色俏。”
　　“纱窗也没有红娘报。”
　　“剩了`二六'八点齐。”
　　“双瞻玉座引朝仪。”
　　“凑成`篮子'好采花。”
　　“仙杖香挑芍药花。”说完，饮了一口。
　　论道卿璃，“好鸳鸯姐姐，就饶了我吧，我自罚三杯好吗？”
　　鸳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好吧，那就且先放过你罢。”
　　卿璃举起酒杯，喝了三杯。
　　接下来便该刘姥姥了。刘姥姥道：“我们庄家人闲了，也常会几个人弄这个，但不如你们说的这么好听，少不得我也试一试。”
　　众人都笑道：“容易说的．你只管说，不相干。”鸳鸯笑道：“左边`四四'是个人。”
　　刘姥姥听了，想了半日，说道："是个庄家人罢。"众人哄堂笑了。
　　贾母笑道："说的好，就是这样说。”刘姥姥也笑道：“我们庄家人，不过是现成的本色，众位别笑。”
　　鸳鸯道：“中间`三四'绿配红。”
　　刘姥姥道：“大火烧了毛毛虫。”众人笑道："这是有的，还说你的本色。"鸳鸯道："右边`幺四'真好看。"刘姥姥道：“一个萝卜一头蒜。”鸳鸯又道：“凑成便是一枝花。”刘姥姥两只手比着，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众人大笑起来。
　　嬉笑过后，刘姥姥见天色已睌，贾母脸上显现出一丝疲倦，遂起身辞去离开。
　　“凤哥儿，你且找一些新衣和点心，让老亲家带回去。”贾母吩咐王熙凤。
　　“老祖宗放心吧，我晓得。”说完王熙凤带刘姥姥回自己的住处，拿了一些新衣服和点心，同时又给了她一袋子钱。
　　正当刘姥姥带着板儿要离开荣国府时，“姥姥请留步。”香菱叫住了刘姥姥。
　　“姥姥，这是我家姑娘的一点心意，老人家今日逗的大家十分开心，很是感激您。”香菱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刘姥姥。
　　刘姥姥开始推拒不收，香菱好说歹说，最终刘姥姥收下了。刘姥姥朝卿璃住处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
　　“板儿，你要记住，荣国府对我们的恩情，也要记住郡主对我们的恩情。”
　　刘姥姥带着板儿回到了乡下，一生记得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