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娘》魍魉姬*蓝雪

158、夺命钉常羲剑

　　不知何时昏暗里有了光亮，不知何时身边多了许多的人。

　　“……照顾好婉婈。”

　　很轻柔，很悦耳的男声，但是很陌生。

　　“不牢费心！”

　　回复的声音咬的很冷，明明不是薛谷夏说的，但是她觉得，那个声音就是自自己口中发出的，并且在吐出那四个字时扯的心痛。

　　“三娘，你怎么起来了？躺下，躺下。”

　　然后是带着哭腔的女声挤入进来，一双白皙的手，妩媚的脸庞凑到近前，“躺下吧！”

　　恳求，这么一张魅人的脸上满是恳求。

　　“让他滚，你们都是摆设啊！让他滚！谁让他进来的！”

　　歇斯底里的叫喊，又是一个女人，她似乎是在驱赶他。

　　“花团，花团你先冷静……”

　　“嘭！”

　　“都是窝囊废！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叫喊上升为争执，然后又夹杂了很多声音，似乎是有人动手了。

　　不过薛谷夏只觉得心痛，不知道是为什么。

　　红衣……

　　那是她瞥到的最后一眼，她始终没有看到开始与她说话的人的脸。

　　但是她看到了一抹刺眼的红，那是新人才会穿的颜色。

　　挺直的背影，自己攥紧床幔的手。

　　她只觉这一幕好残忍，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一个弧度，不带任何温度

　　“负我，无生。”

　　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那极恶的誓言。

　　又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的一幕，不知发生在何时，不知发生在何地。

　　但薛谷夏能知道的是，她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受控了，她的身体也在不受控的崩溃边缘，她的一切……不，这本来就不是她，这到底是谁？她为什么在这里？

　　看着周身戾气聚集，她觉得‘她’好可怜。

　　为了那个要和别人成亲的人吗？

　　“你也出去吧。”

　　不过那个自己也好厉害，所有的一切她都控制的很好。再度开口，她是对着床边一人。那是个美丽的女子，面若桃花，目含波光，比其他人更亲近的拉着她的手。

　　“我陪着你，三娘。”

　　又是一脸的恳求，但是与之前那魅人脸庞不同，这份恳求中带着一种补偿的意味，还有疼惜。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抬手扶掉对方的手，落寞的恰到好处，犹若是演戏，薛谷夏知道，‘她’这个时候任何情绪都没有入心。

　　因为……

　　魔不在血。

　　魔在心。

　　…… ……

　　在这种恍惚间，薛谷夏只忍耐了很短的时间。因为太疼了，她从来没有那么疼过，她感觉闯上一百次远距离传送阵都不会有那么疼。

　　但是‘她’都承受下来了，她一寸寸的亲手毁了自己的经脉，然后又看着她们一寸寸的恢复。

　　狠？

　　毒？

　　薛谷夏不知道用什么字来形容‘她’，因为这些事儿‘她’都是对自己做的。

　　水，至纯么？

　　对，但水也至阴！

　　意识存在的最后一瞬，她脑中灌入的就是这些。

　　她。

　　她要他们……

　　她要这世……

　　灭！

　　用这阴寒之水！用这暴虐之戾！

　　她要世间化若炼狱！

　　…… ……

　　“魔头，你残害我囚凤岭弟子，今日我与你……唔……”

　　呵呵呵呵，魔头？

　　她是这的天！

　　她要谁死，谁就要死！

　　水。

　　她用这世间至阴至寒的水水漫仙门福地。

　　戾。

　　她让这世间的一切都被血洗。

　　哈哈哈哈哈！

　　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她！？还让她活下来？

　　更多的人被无形的水制住，他们可以挣扎，可以呼喊，但是他们无法逃离，只能看着同门慢慢的死在身边，等着自己也那般死去。或是……戾过化白骨？呵，太便宜他们了！怎么能够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

　　“白三娘，你够了！”

　　不知多少已成炼狱。

　　那人终于站出来了。

　　他长得好美，就若第一见时，让人痴迷。

　　“白、三、娘？”

　　白衣在血水中浸染的斑驳，笑看一个个生命被自己亲手终结的人，玩味的吐着这三个字。

　　“以前不是叫师妹，叫婉婈，叫……哈哈哈哈，现在怎么不叫了？”

　　只是随意梳拢的发辫被顺到身前。

　　“叫了也没用了吧？”

　　发辫上有血，但依旧掩不住其上一条银链的光华。

　　“后悔么？送我？”

　　她第一个下手的便是长歌。

　　她不怕，因为她有这条链子，因为这能让她接近他至亲之人！

　　冥魔两界置身事外，五妖灵族蛰伏，四荒世家覆灭，三仙福地……现在只剩玉水阁了吧？

　　她的师门？

　　哈哈哈哈……

　　众师兄、师父、师祖，你们看到了么？你们最得意的弟子是我！是我！是我！

　　我要负我之人，一个不落的……去死！

　　…… ……

　　各种负面情绪缭绕于薛谷夏心头，她也被吓到了。

　　那个人是谁？

　　她很想知道。

　　她活了这么久，不是没见过狠毒的，只是那个人……那个人狠的让她想哭，觉得可怜，似乎这一切都曾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小荷叶？小荷叶？醒醒，醒醒。”

　　耳边终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不过是谁抱着她？为什么这个怀抱这么陌生，又……这么让她不排斥？

　　白……

　　艰难间，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恍惚窜动的白色。

　　白衣？

　　凑过来的人脸她一个都不认识，而这些女子各个身着白衣。

　　“表哥。”

　　几乎是带着哭腔，终于寻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然后用了最大的力气扑过去。

　　这些人是谁？

　　她们为什么在这里？

　　小狐狸呢？

　　她有点儿怕，就算已经抱住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没事的，没事的，小荷叶醒来就好。”

　　安抚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而薛谷夏这次也没有做缩头乌龟，很是有勇气的看了过去。可能是那恍惚间所遇的‘她’太坚强了，让只是看了一眼的她都变得有胆了。

　　白衣，刚才围她最近的是十二名白衣女子。

　　这些女子长得并没有多娇媚可人，但却个个让人见之难忘。

　　然后，然后是几十？不，是二十四名彩衣女子！

　　她们长得千娇百媚，衣色也各不相同，只是立在一边，便美的犹若上乘的仙家画卷。

　　还有……

　　稍远些，那里还有许多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小娃娃。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为首的一个男子。

　　青色儒袍，五官不显，一柄龙纹大戟威风凛凛……他，他是画中之人！

　　那副翠云庵中的画中之人！

　　不过现在薛谷夏没时间惊讶自己的这个发现了，因为下一瞬，她已经想起来了，这些人是谁。

　　他……

　　他他他，她见过这些人！

　　不对，他们都不是人，她们是灵！是魔！

　　拽着宗政宫羽衣襟的手不断收紧，她记得，她记得，她记得这些是那个男人的剑灵，是那个女人器魔。

　　羲和、常羲！

　　夺命钉、鬼头刀、白玉石、乌……

　　那二十四名彩衣女子，他们是羲和、常羲剑阵的剑灵，她们每一个都强大无比。除了他，除了那个手持大戟的魔，她记得，这里在座无人可与她们一战了。

　　“小荷叶，放心，不会有事的，看着我，不会有事的。”

　　薛谷夏攥着宗政宫羽衣襟的手都紧的毫无血色。

　　而宗政宫羽自然是能感受到她的惊、惧，所以不急解释，揽过她的肩膀，强迫她只与自己对视，“看着我，不会有事的。”

　　两人对视，彼此眼中不在有其他，就算是掩耳盗铃，薛谷夏的心也慢慢稳了。

　　“我知道你也看到了许多的东西，不用怕，那些都是没有发生过的，只是幻境，不要怕……”

　　轻柔的，拥着怀里的人，就如同从前，宗政宫羽用着宠溺又让她安心的语气。

　　“都是假的么？”

　　在这个人的怀里，薛谷夏的人又变成了缩头乌龟，听着那些轻柔的话，她半天才喃喃问出口，“你也看到了一个漂亮的男人，和一个很……很……的女人么？”

　　薛谷夏不知道怎么与人形容那个女人，她开始想说狠毒，但是又觉得她可怜，然后又觉得她……就是她自己。所以磕巴了两声，她直接跳过了形容的部分。

　　“嗯，看到了，遇到了。”

　　抬手抚了抚那一头乌丝，她们从样貌到性格都不像，他也想不起来他们说的那些事情了，又何必吓她呢？

　　“可能是这些剑灵、器魔的记忆吧？我们收服了他们，所以才会产生了幻觉。”

　　用眼神示意要开口的某个，宗政宫羽不觉得现在告诉薛谷夏那些事情是必要的。因为不说他信不信，这丫头肯定是接受不了那些的。

　　“收服他们？”

　　不过就是这么小心，他的话还是刺激到了薛谷夏。

　　“不可能！”

　　人几乎是挣蹦着跳起来的，一双眼睛也几乎要瞪出来，吼道：“我什么都没做，我不认识她们，我是好人，我不要，我不收，我不知道，我要回家，我要回仙门……”

　　而到了最后，吼又变成了委屈，然后还透着哭腔。

　　她是十辈子的老好人啊！

　　没踩过蚂蚁，没做过坏事，吃斋念佛，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遇到这个事儿？

　　这个不是真的，这个是梦，是骗人的，她还没醒！

　　一定是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