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娘》魍魉姬*蓝雪

145、脑子不是摆设

　　两人玩了一上午，薛谷夏自然把想问的都问了。

　　薛景方就是当年她走前柳月娥所怀的孩子，只是因着她那一走闹得薛府大乱，致其最终动了胎气，所以才生下这先天不足的长子。明明是快九岁了，看起来却只有七八岁大，还瘦弱矮小。

　　“夏荷，去见见你爹爹吧！”

　　听着薛谷夏道出的话，就算她没承认，柳月娥也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这就是当年的小夏荷。只可惜她才上前要拉住人，那身影已从原地消失立于空中，并且这时身侧还多出一道更高大的身影。

　　那是……

　　宗政家的小子！

　　抬首微微眯眼，虽然这些年对方的变化也不小，但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人来。这是九年前同日失踪的宗政宫羽，那个老太爷为薛谷夏定下未婚夫婿。

　　“宗……”

　　只不过，还不待她多想，空中的两道身影便飒然远去，再没有回头。

　　‘我已经见了，他很好，被你照顾的很好。’

　　这声回答在薛谷夏心里，轻轻飘过。

　　这里，她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薛家，她可能再不会回来了。

　　来看过了，也便彻底放下了。

　　…… ……

　　一路薛谷夏都很安静，也没问宗政宫羽是什么时候去的。

　　她在想她爹的事儿，不过并不是因为思念与牵挂，而是因为她爹的变化，那脸上洋溢出的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历经十世，她其实一直觉得她爹和她是一样的，无论身边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过、可以活。

　　而事实告诉她，她爹的确对身边人好像就是那样，又好像不一样。

　　从前无论是她亲娘还是后娘，爹爹待她们都够好，平日里虽然看着淡淡的，但是该有的关心、体贴并不会少，再加上她爹不纳小、不吃花酒，家中大事小情都是有商有量，让薛谷夏一直认为这就是夫妻间最好的相处了。

　　可是今日见了，她忽然觉得她爹像是换了一个人，并不单单是因着人生得意。

　　“姐姐，姐姐，你不知道，正月十五，我爹带我娘去看灯，都没带我！”

　　“……我告诉你啊，我还发现我爹悄悄给我娘贴补私房钱。”

　　“……端午的时候他们还躲在屋子里偷偷喝酒。”

　　“……两个人去白云寺上香，回来还去了四味斋吃饭呢，我听马房的小子说的。”

　　薛景方口中的人让她觉得陌生。

　　从前她爹回家了就是书房，不是写字就是看书，却从未带妻子出门游玩。从前她爹对妻子的态度宽和，却从未有过丝毫纵容。从前她爹对枕边人也有关心、有体贴，却从未有过什么浓情蜜意。

　　这一世，她爹改变了太多。

　　想起那张不算绝美的脸，她的这一生也改变了不少。

　　从前那个人……记得面上总有掩不去的冷硬、坚强，又让人觉得她可怜。

　　而这一世，她虽然没有遇到什么菩萨一般的婆婆，却不用再应对从前的苦，用冰冷的外表撑起所有的生活。

　　她现在有儿子，能够躲在丈夫的身后。

　　也许……

　　也许就是这样。

　　虽然这么想可能对不起自己的亲娘，但是他们才是彼此对的人吧？就算是什么都无所谓的爹爹，身边换了对的人，也会……

　　“薛谷夏，你在干嘛？”

　　脑子里想着事儿，薛谷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宗政宫羽已经并到了她的身边，一拉她的手臂，便让两人共踏一柄飞剑之上。

　　“你怎么赶路都能入定！”

　　原来不觉间，薛谷夏竟要在飞剑之上直接进阶筑基二级了。

　　也幸亏宗政宫羽发现的早急时出手，不然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状况。

　　“我！”

　　扫眼一旁，看着空出的那柄飞剑，还在按照她的心念而行，薛谷夏口中顿时一结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想着想着就没控制住，然后就……就在飞剑上入定了。

　　“别说话，控制好体内的灵气，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敢在放手让薛谷夏自己御剑，宗政宫羽现在心里冷汗都流成河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够精明些？

　　脑子真是摆着好看的啊？

　　…… ……

　　剩下的路，宗政宫羽赶得很急。而薛谷夏也小心的收了自己的飞剑，任由对方拉着共乘。

　　羲和。

　　宗政宫羽的飞剑名为羲和，微微低首看着这柄飞剑，薛谷夏便顺势想到了其下的十柄小剑。羲和生十日，这个传说她也听说过，这套飞剑难道是由此而铸炼的？

　　脑中回想唯一一次看宗政宫羽用这套剑布阵，那剑阵真的是玄妙至极，至阳至……

　　“你又在想什么！”

　　过这次她才想了一个开头，便被某个人硬生生的打断了，“脑子不是摆设，以后出门时带着点儿，不麻烦。”

　　周边灵气一有微妙的波动，宗政宫羽便知道，某个家伙又没好好的克制自己。所以这次他也不指望某个的自觉克制了，一只手还是从后面环住人，另一只手却是狠狠的在那小脸蛋儿上一拧。

　　“你才出门没带脑……哎呦，疼！”

　　突袭之后，果真四下的灵气便稳定了不少。

　　“里似不似撒！领我干嘛！”

　　胡思乱想？

　　这次薛谷夏什么都不想了。

　　活了这么久，还没人敢在她脸上动手脚呢！

　　尤其这手劲儿大的，她感觉一刹那半边脸都酸了，嘴也要开合不了了。

　　“拧你干嘛？你说我拧你干嘛？你才是傻！”

　　难得宗政宫羽还能听出薛谷夏酸着嘴说的什么，“知不知道在这里进阶有多危险？你当四大仙门真是一团和气啊！”

　　马上便是灵溪阁收徒的期限了，这段日子九阴宫的人一定还没有撤走，而青桐派也不可能老实的待着。他们两个只是路过走走还好，要是给人留个念想，回不回得去都要掂量一番。

　　“嗞道了。”

　　脸上还是痛，薛谷夏就算没有接触太多仙门征伐的事儿，但是也明白宗政宫羽说的道理。

　　所以揉着脸扭曲了应了三个字，便嘟着嘴、皱着眉看前方，显然肚子里憋的都是气。

　　“干嘛不回翠云庵？”

　　直到嘴完全受控制了，她才再度开口。因为宗政宫羽选的这条路她很陌生，出城向南，应该是有许多的荒山吧，他们来这边干嘛？

　　“说你脑子是摆设你还嘴硬，住那么久都没发现翠云庵暗藏玄机？”

　　早间宗政宫羽上去一看，便发现翠云庵的房舍构建有问题。

　　而这翠云庵怪的还不止是院落格局，周边所植植被也透着古怪，不合时宜、不合地气，却能繁茂长青，有驳常理。所以趁人不备之时，他悄悄潜入庵内几处查看，果真在隐蔽之处发现了端倪。

　　障眼法？掩灵阵？

　　好大的手笔，就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费周章，掩盖的又是什么秘密！

　　“……你说翠云庵下面有东西？”

　　没从空中看过翠云庵的结构，不过住那么久的地方，薛谷夏还是很熟悉的。所以被这么一提醒，她也似是悟出了什么，但是念头转瞬即逝，由让她抓不住。

　　“别想了，反正那里的事儿不下去也想不出来。你现在还是专心控制好灵气吧！”

　　抬手示意又要拧薛谷夏的脸，宗政宫羽发现这招好像还挺好用。

　　“干嘛？”

　　不过疼一次就算了，再来薛谷夏可受不了。

　　所以一感觉某只大手又接近了她的脸颊，立时便是一挣，想要推开人。可是别忘了，这是在飞剑之上，不但地方小，位置也高，她这么一挣蹦，差点儿让两个人都掉下去。

　　“真傻啊！不拧你了！”

　　刚才的拉扯间，宗政宫羽无意间瞟到薛谷夏的侧脸，被他狠拧的那边，都有淤青的指印了。再衬上那可怜的小眼神儿，人就和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得。

　　“真的。”

　　其实看到了，他便有点儿后悔。

　　他是男子，又是法体双修，手劲儿本就大，刚才就算是没有动真格的，也不是个女孩子能承受的。

　　“信你。”

　　宗政宫羽眼中的悔色背对着他的薛谷夏自然是没看到。至于这时的薛谷夏，她只顾着护好脸，两只手一只护一边，防某人和防贼一样。

　　“你看路啊！别走过了，我要是控制不住了，就算是在你的飞剑上，我也照样能进阶！”

　　脸疼还不忘狂一把，她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

　　“真的不拧你了，放下吧！”

　　用没环薛谷夏腰身的手去拉她的手，“前面不远便到了，我会给你护法的。”

　　“哼，干嘛？这是给的甜枣啊？我修炼，你当然要给我护法，你还想跑出去玩啊！”手虽然被硬拉下一只，但这并不妨碍薛谷夏摆出一脸的理所应当。

　　活这么多年，亏都是被这小子逼着吃的，让他护法都是宽恕他！

　　心里还是气鼓鼓的，可再多的难听话却没有继续说。

　　上次她筑基，这家伙守了她半年，听说是要进阶筑基五阶了才离开的。

　　这些年，虽然自己的每件倒霉事儿都和这人有关，但守着、护着她的也是他。

　　要么，这次回一阳门后，她也认真点儿吧！也许以后她也能帮他的，虽然这家伙强悍的似乎从来不用外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