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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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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城的九月还是很热。
巨城广场前方空地上，搭着十来个遮阳篷。
篷下摆着长桌，每张桌前都有人坐着，或男或女，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都快国庆了，怎么还是这么热？”
说话的短发女人，神情烦躁地拿过手边几乎快融入室温的矿泉水瓶，往发烫的脸颊上贴去。
“明天不来了，早知道这么晒，打死也不会来。”
回答她的是对面篷里坐着的中年男人，满头热汗，脸色红得不太寻常，看起来像是快中暑了。
见有人回应，女人的话匣子打开。
“欸，你那公司给你多少啊，有餐补吗？”
对方顺手抓起被汗浸湿的衣角，粗粗擦了把额角滚下的汗液：“就给两百，拉到人再加二十。”
“那我比你好点，他们给我两百二，中午包饭，你拉到人了吗？”
“拉个鬼，这种天气，能有人出来找工作？”
男人话音刚落，一辆出租车骤然停在马路边。
车门打开的同时，一只干净细嫩的手从里头先探出来。
行李箱被扔到地上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一群无聊坐着打发时间的兼职人们，纷纷扭头看过去。
那是个被女娲过分偏爱的少女。
皮肤白得胜雪，长相干净得俨如不谙世事的精灵。
许是这鬼天气实在恼人，那张看起来永远也不会露出苦恼表情的脸，此刻正微微地皱着。
这在别人做来或许会使得面容看起来有些糟糕的表情，却比她做得恰到好处。
粉嫩的唇瓣微抿，嘴角两颗小梨涡浅浅地展现，为本就惹人怜的神情，更是平添了一分怜惜之意。
小姑娘穿着最简约的白T和牛仔短裤，裁成两条的衣摆被打了个结，里头莹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因阳光的渲染，似裹了一层薄薄的光。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尤其是那双纯净如黑曜石的墨眼，动人得俨然是宝石堆中最绚烂夺目的那一颗。
少女显然察觉了众人的注视，神情自如地回望过去，漂亮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弯了弯，无声朝着其他人打了个招呼。
燥热的广场仿佛有阵凉风吹过，被对方用这种方式问候过的人，个个都觉得周身一下子清凉了许多。
短发女人因天气燥热而显得难看的脸色在少女走到她面前时瞬间改变，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张长桌，对方身上的清香在小小的篷内散开，是一种很干净的淡花香。
“请问，姐姐你知道这里有哪份工作是比较安稳的吗？”
她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你是来找工作的？”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跟高中生根本没两样好吗？
“对呀，我朋友说，这里会不定时开展招聘会，我就打算来碰碰运气。”
涂茶茶是刚逃到N城来的。
涂父想让她暑假结束就去公司帮忙，她本身念的就不是金融管理这方面的专业，志向也不在此。
六月份毕业后，在家里休息了三个多月，眼看她爸逼她上班的时间就要到了，索性收拾了东西，直接离家出走来了距P城几百公里外的N城。
这个小广场是她大学室友跟她提过的，对方是N城本地人，大学去的P城，毕业了没回来，而是和男友选择留在P城发展。
涂茶茶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孤零零地来到陌生的城市，在酒店里暂住一晚后，被迫退了房。
——涂父知道了自家女儿的行为，一气之下把她的卡都给冻结了。
从小就没受过苦的小姑娘，没了经济来源，只好揣着涂父微信转来的最后一笔机票钱，提前找起了工作。
“姐姐，我想找个今天就可以入职的，你知道有哪个岗位比较适合我吗？”
女人万般纠结地看着前方过分与实际年龄不符的人，她的手下就压着一张招聘传单，上头用红色五号字体标出的福利待遇也十分诱人。
涂茶茶看见了，好奇地问：“姐姐，你手心下面的这张传单，可以给我看看吗？”
对方脸上犹豫的神情散去，手微微施力，那张单薄的纸就被揉成了一团。
女人冲着她笑：“我们公司已经招满人了，你想找个稳定的对吧？去门里面找吧，那里的工作应该会比较适合你。”
单纯的小姑娘谢过她，拉着行李箱迎着日光往大楼的正门走去。
“你们公司不是很缺人吗？”
男人困惑的声音响起。
女人的目光停在桌上被少女留下的那颗奶糖上，她轻扯了下嘴角，没有多解释什么。
……
门里门外，做着同样工作的人，表现出来的氛围截然不同。
涂茶茶的视线在一张张招聘易拉宝牌上扫过，一时难以决定要去询问哪一个。
这个月薪有五千，但是没双休。
这个有双休，但是月薪只有三千五。
这个月薪五千，双休，但是不帮忙缴纳五险一金。
苦恼的表情在看见最后一张桌前的人后，如雪中盛开的红梅般，刹那间绽放出了灿烂的笑。
对方桌前空空荡荡，其他人该有的东西她都没有，说是来招人，更像是来找个地方吹空调、喝奶茶的。
但涂茶茶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就下了决定。
不管薪资如何、是否双休、会不会帮忙缴纳五险一金，她要跟这个人一起共事！
面对着笑得无害、甚至很是讨喜的精灵少女，唐棠给出了和刚才的短发女人一样的问题：“你真的大学已经毕业了？”
涂茶茶这回的答复更严谨些，她掏出挎包里的小卡包，将
一辆私家车正往郊区开去。
这会儿已是傍晚。
余辉落了满天。
像幅画家肆意用画笔涂抹过的油画。
涂茶茶坐了近半个小时的车，期间一直埋着头摆弄手机，终于感到脑袋有点晕。
轻揉着太阳穴，涂着浅粉色指甲的手指，按下车窗。
风从耳边刮过。
带来几阵凉意。
搜索网站里的内容。
逐帧在脑海里重现。
——FRL女团。
糖糖娱乐旗下的唯一组合。
出道至今已有半年。
半年来，该团仅发表专辑一张，内含五张个人单曲。
其他可在网络上搜索到的团队行程，就没有了。
可以说，这个组合在娱乐圈里的地位，就跟拿块巴掌大小的鹅卵石投进太平洋一样。
掀起过一阵几乎可以省略的水花，然后就彻底平静了。
女人容貌昳丽，身材相较面容来说寡淡了些，但凭那一张脸已足够，一颦一笑之间，满是动人的风情。
有不少找工作的人从她手中接过传单，在看见上面的内容时，又可惜地摇摇头。
她并不在意，笑意盈盈地捧着杯奶茶，时不时向后面的人递出一两张传单。
涂茶茶也去拿传单。
女人觑她一眼，夹烟一般，将那张轻薄的纸置于指节之间，朝她递过来。
涂茶茶将传单仔细看了一遍。
月薪三千，每次参加活动都会有奖金分成，包吃住，帮缴五险一金，含员工体检、带薪休假等公司福利。
她并不了解这些娱乐公司是怎么签人的，看中的就是其中一点。
合同年份由员工自选，一旦签了，无论哪一方要提前结束合同，都需赔偿另一方五百万元。
想必之前那些人会摇头的原因，就是因这高额的赔偿金。
对方不再看她，估计认为她也会和其他的人一样因这苛刻的条件望而却步。
“在哪儿签合同？”
唐棠一愣。
女人说出今天来这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不怕到时候公司压榨你？”
“没事，我爸有钱。”
言外之意。
到时候她真想走，会有人出钱赎她的。
……
车子开上盘山公路。
最后停在一栋独档别墅前。
“这里就是员工宿舍，我已经跟你其他几个队友说了，你直接进去，会有队友为你介绍的。”
唐棠单手捏着方向盘，冲着车外的人摆了摆手：“目前公司暂时没打算给你们安排行程，你先在这里适应几天，和团里其他成员打好关系，到时候有活动了，我会在群里通知你的。喔，我还没拉你进群，那我等下到家了再拉你进去，我先走了，再见～”
车子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转瞬之间，四周只剩下涂茶茶一人。
这儿的房子间隔很远，最近的另一套别墅，徒步都要五分钟。
涂茶茶嘴里咬着根棒棒糖。
看见眼前的独栋别墅，咔嚓一声，硬糖裂成了两半。
这房子。
怎么越看越像鬼屋啊。
说鬼屋也不对。
更像是中欧时期，那种奢靡又高档的英式古堡。
只不过现在天黑得彻底，再加上门前就亮着一盏灯，才让外人看起来，像座鬼屋。
稳下心神。
涂茶茶伸手，推开未被上锁的铁门。
踏进门里，入目的是一片茂盛的花丛。
她蹙了下眉，刚才在外头的时候，好像没看见里头有花啊？
难不成是太黑了，自己没看清？
这是一片很复杂的花丛。
涂茶茶环视一圈，确认了这里一共有五种花。
其中开得最艳丽的，要数那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而那簇浅蓝色、在月光下闪着点点银光的贝壳型花卉，她从未见过。
像是从海底搬来的异形种。
涂茶茶虽然没养过花，但也知道，大部分的花是不能混种的。
可眼前这一片花丛，每一株都长得十分茂盛，丝毫看不出有被其他品种争夺了营养的情况。
进门后产生的困惑，再一次缭绕在心头。
她自小最怕的就是鬼，此时见到四周如此奇异的景象，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一想到那五百万，退缩的想法马上又消失。
——虽然这五百万对她爸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可她什么也没做就白白送掉这笔钱，还是不怎么甘心的。
涂茶茶掏出手机，按下报警电话，没有拨过去，只是做好了最不幸的准备。
脚朝着花丛靠近，刚贴到其中一簇猫薄荷上，更加诡异的景象就出现了。
花朵仿佛成精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往两旁退开，很快，中间就现出了一条白石板路。
此时无风，那些重新站好位置的花儿，在月光下婀娜地摆动着身子，像是在迎接她这个陌生人。
这场景若是放在动画或者非现实向的电视里，绝对会美得人人称赞。
可现在是在现实中。
涂茶茶几乎快把嘴里的糖给咬碎，才忍着没有叫出声。
她不再犹豫，转身就想逃。
紧闭的门，咔嚓一声开了。
一道空灵如海妖吟唱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茶茶吗？”
这阵声音太好听，又带着点未知的诱惑。
涂茶茶听见声音的同时，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转回去了。
原本只是点着微光的那一簇贝壳花，在这一刻却纷纷散发出了耀阳的光。
门内站着的那个人，一点点被这片光照亮。
对方有着一头温顺盘至腰间的金发，上头别着一枚贝壳形的发卡，精致的眉眼如画，嘴角含着浅浅的笑，给人的感觉，静谧而温柔。
“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不进来呀？”
心脏化为琴，弦被对方似撩似拨地轻拉了下。
涂茶茶又一次受到美色的蛊惑。
登时忘了危险与诡异为何物。
如被海上歌姬诱惑的旅人，眨也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女人，抬脚朝人靠近。
花儿们在两条白嫩的小腿上蹭蹭，等她停下步子，身上竟隐隐绰绰笼着一股混合花香。
不浓不淡，好闻得恰到好处。
感受到她周身裹挟着的某一股味道，温霁眼神一亮，登时忘了该同人保持安全距离，一把将人紧紧抱住。
她比涂茶茶高那么一两公分，此时便像吸猫一样，脑袋埋在涂茶茶颈间，激动得不肯再放。
鼻翼的翕动惹得人有些痒。
“茶茶，你好香呀，真好闻！”
涂茶茶像座石像，僵在原地不敢动。
女人说她香，她反倒觉得对方身上才是真正的香。
不是庸俗的香水味，反而像是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从未被污染过的原始海洋的味道。
“啊，对不起，我好像没经过你的同意，擅自抱你了。”
温霁恋恋不舍地从她怀中退开，脸上的惋惜清晰可见。
涂茶茶连忙摇头：“没事，都是女孩子，抱一下没关系的。”
那双戴了浅蓝色美瞳的眼眸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也可以抱你吗？”
被一个如此漂亮的人这般央求地看着，涂茶茶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且，谁能拒绝和美女贴贴呢？
“可以的。”
温霁暗自欢呼一声，随即眼眸一沉，似是想到什么。
又凑过来在人颈间嗅了嗅，闻到其他几股让她厌恶的味道后，秀鼻轻蹙：“茶茶，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只能让——”
“喵～”
未讲完的话被门缝里钻出来的一只白猫打断。
温霁啧了一声，扭头，同那只煞风景的坏猫怒目相瞪。
对方不甘示弱，琥珀色的圆瞳，睁得跟电灯泡一样，又大又亮。
涂茶茶的注意力马上被刚出现的小萌兽吸引。
“宿舍居然还安排我们撸猫吗？”
白猫听到她的声音，喵叫的声音可爱得不行。
身子灵活地沿着涂茶茶的细腿往上爬。
最后两只爪子一左一右地搭在涂茶茶胸前，脑袋也埋进去，餍足地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
“喵～”
温霁被迫往后退出一段距离，眼看自己的香味私有物要被占有，再不甘心，也自知无法在涂茶茶面前跟这只坏猫自毁形象地打起来。
思索片刻，伸手在身后的门上一推，原本微敞着的门，瞬间大张开来。
里头昏黄的灯光照映出来，涂茶茶下意识往里看去。
看清屋里的景象，怔愣住。
屋里有三个容貌精致得俨如从画卷中出来的女人，原本正兀自做着自己的事，门被彻底打开的刹那，涂茶茶身上的味道随着夜风吹进屋里，引来三人的侧目。
先动的是那个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的红酒色短发的女人，她戴了两种美瞳，左眼是银色，右眼是灰色，皮肤白得过分，配上那涂了艳红色的唇影，看起来是十分诡异的搭配，却给人一种血腥妖娆的美。
“哦？是腥丝月的香？”
涂茶茶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不然上一秒还在远处沙发上的人，怎么这一秒，就停在她面前了？
对方身上也带着独特的香。
是一种红酒发酵得彻底的味道。
苍白细长的手指按上闯入神秘城堡的女孩的下巴，艳丽的唇瓣朝人靠近。
“小可爱，初次见面，向你要点见面礼，你应该不介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死不会再碰娱乐圈！（现在是这么想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