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小心的刺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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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华灯初上，窗外星光点点，叶夏抱着课本，走在校园里，宽阔的道路上，偶尔有行人经过，三三两两的，只有她，是一个人，或许，她应该习惯，这漫无天际的孤独。
搁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一愣，摸了出来，点开锁屏，是苏苏的短信。
“阿夏，帮我带杯奶茶回去，不要珍珠，我今天值夜班。”
突然想起来，苏默今天值班，提前与她说过，周一的晚上，这是她们学习部的惯例。
因为要替苏默带奶茶的关系，叶夏绕远了一大圈，当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悦和高露已经在宿舍了，两个人，一坐一躺。
一头短发的林悦戴着耳机，打游戏，亢奋的叫嚣着，一条腿翘起来，将键盘敲得“哐当”作响，她背对着叶夏，没有听到她推门的声音。
高露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轻轻晃动着脚尖，脸上敷了一张墨色的面膜，捧着书，借着余光，看了一眼站在桌前的人影，“叶夏，你回来了？”
“嗯。”叶夏应了一声，将套了塑料袋的奶茶搁在木桌上，把书扔在床头。
宿舍楼底下，长了一棵枫树，时至深秋，叶片沾染上些许泛黄，一片昏黄的路灯下，树影婆娑，留下一地暗影，树下，好像站了人，是两个人。
叶夏将洗脸盆搁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垂下眼睑，细细瞧了半天，是苏默，还有陆修。
这样的场景，叶夏早已经习惯了，陆修和苏默是高中同学，吵吵闹闹了好几年，一同考入了安大，一同进入了学生会，两人腻歪了半晌，苏默上了楼。
苏默推开宿舍的木门，捧着奶茶，笑眯眯的踱了过来，靠在墙上，看着叶夏，不说话。
“苏苏，你回来了？”叶夏抬起头，下巴处挂了水珠，“怎么不说话？”
苏默吸了一口奶茶，歪着头，“奶茶凉掉了。”
“那你别喝了，我打了热水，待会儿给你暖一暖。”叶夏捧起毛巾，擦了擦脸，嗓音听不真切，“你是不是和陆修和好了？我记得，今天不是他值班啊？”
“是啊，和好了。”苏默垂着头，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她的嗓音，听上去，有些落寞。
“嗯，那个，你可不可以同你的相好说说，不要再喝汽水了，顾老师说了，喝汽水不好。”
“我相好？陆修？都是些没影的事。”苏默咬了咬嘴唇，抬起头，“对了，阿夏，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走了之后，顾老师同你说了些什么？上次公选课，发生了什么，对吧？”
苏默反坐在椅子上，将胳膊搭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对面看书的叶夏。
经不住苏默再三打量的目光，叶夏抬起头，细致的与她说了一遍，那天拿错伞的事，以及今天顾清墨说了多喝牛奶的事，跳过了自己那句愚蠢的发问。
“阿夏，如果那天的公选课，去的人是我，就好了。”苏默一脸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苏……”
“好了，骗你的，顾老师那么清清冷冷的人，我可驾驭不了，他，格外适合你。”苏默笑了笑，自椅子上坐起身，进了洗手间，传来一阵阵水声，淅淅沥沥的，遮住了两人的心绪。
洗干净的米色手帕，搭在一只衣架上，一滴一滴，落着水，掉在叶夏的心头，漾开一圈涟漪。
躺在一片寂静的夜里，叶夏翻了几下，竟然失眠了，她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植物的向光性。
她突然想到，人会不会，也是这样？
在黑暗中长久生存的植物，一旦触碰到温暖的阳光，便会放肆的生长，对于阳光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负担？是啊，如果成为别人的包袱，也会是一种罪过。
周三的中午，艳阳高照，文学社每周必行的例会，格物楼1315，偌大的教室，姜黄色的课桌拼起来，围成一个会议桌的模样，叶夏一席正装，坐在角落里，正襟危坐。
文学社社长姜言站在最前头，激情澎湃，大肆宣扬了一番文学社的优良传统，归根结底到上周的校刊工作上，叶夏垂着头，脑袋里不自觉的冒出顾清墨的脸，提着笔，写了他的名字。
“叶同学，你写我的名字，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温润如玉的嗓音，如果她判断的没错，那声音，正是顾清墨的。叶夏握着笔的手猛然一紧，端端正正的坐起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回头，也不敢抬头。
“顾老师？你怎么来了？”姜言一愣，朝着顾清墨的方向，走了过来。
“听说姜社长最近在安排纳新工作，我过来看看，没想到，正赶上你们开例会了。”顾清墨笑了笑，嗓音柔和。
“顾老师，你快请，前面坐。”姜言搀住顾清墨的胳膊，将他拉到前头。
叶夏抬眼，借着余光，看到，顾清墨今天穿了一件薄毛衣外套，米白色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瘦瘦高高的，逆着光，约摸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大家静一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顾老师，圣安德鲁斯大学文学院的高材生，是我们文学社，新来的指导老师，大家，热烈欢迎。”姜言站在前头，一脸笑意的介绍着顾清墨。
他，不是研究会计的吗？怎么突然成了文学院的高材生？
坐在底下的干事和社员纷纷抬起手，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姜言笑了笑，红光满面。
“下面，让我们顾老师，给大家讲两句。”姜言伸出手，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底下，又是一阵掌声。
顾清墨将左臂撑在课桌上，半圈着身子，笑了笑，“大家好，我是顾清墨，很高兴能与大家相遇在文学社，我是一个新人，经验不足，希望与大家，共同进步。”
待例会散了，社员们纷纷站起身，稀稀拉拉的往出走，叶夏收拾好书包，抚平衣角，正准备往出走，身后传来姜言的一声轻唤，“叶夏。”
“社长？”叶夏回过头，愣了愣神。
“你今天下午没有课吧？”姜言抱着一本《银行会计》的课本，走了过来，笑意盈盈。
“没有。”叶夏摇摇头。
“正好，顾老师刚来，你带他去我们文学社，翻一翻以前的校刊，让他熟悉熟悉环境。”
“啊？”
叶夏一愣，站在姜言身后的顾清墨看着她，眸里染上点点光亮，他在笑，而且，笑得很好看。
“叶夏，你是自大一升上来的干事，不是毛毛躁躁的新人，我相信你，别露怯了，社长看好你。”姜言拍了拍叶夏的肩膀，替她做了决定。
“可是，我……”叶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叶夏。”姜言笑了笑，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顾清墨，“顾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文学社提拔上来的干事，叶夏，聪明能干，这文采，也是一流。”
“我认识叶同学，她是我学生。”
叶夏等在致知楼的六楼，整个学校，最接近阳光的地方，开了一扇窗，有阳光照进来，能清晰的看到，空气里的细小浮尘，木质书架上落了一层灰，上头是一排排旧校刊。
过了半晌，顾清墨缓缓推开文学社的木门，扎着马尾的少女站在一片曦光里，她半阖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散开一排暗影，细小的浮尘散落在她的周身。
听到开门的轻响，叶夏睁开眼睛，一愣，轻轻唤了一声，“顾老师？”
“嗯。”顾清墨点点头，发出一个单音。
顾清墨抬腿，步履轻缓的走了进来，原来，他走路，真的没有声音，否则，也不会被他发现，自己在记录例会内容的本上，写了他的名字。
将提在手里的纸袋搁在桌上，自裤兜里摸出一包湿纸巾，擦了擦手掌，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丝一毫，擦拭完毕后，将纸巾袋递了过来，触碰到叶夏呆呆的目光后，“我有轻微洁癖。”
“……”叶夏一愣，抬手，接过纸巾袋，如果有洁癖，那天的手帕，他还会要吗？
顾清墨掀开纸袋，自里头，拿出两块包装精致的三明治，递给她一块，是凉的，“饭太烫，用塑料袋盛不太好，我买了三明治，凑合吃一些。”
“已经很好了。”叶夏捧着三明治，咬了咬嘴唇。
简单的一顿午餐过后，顾清墨递给叶夏一瓶牛奶，隔着玻璃瓶，指尖触碰到一阵温热，怪不得，他刚才，去了那么久。
叶夏不喜欢喝的牛奶，尤其，是热牛奶，有股怪味道，不过，今天的牛奶，好像变成甜的了。
阳光四溢的午后，顾清墨靠在书架上，手里捧着一本校刊，他的脚下，是自己的影子，叶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书挡着脸，时不时抬头，瞄他一眼，却不说话。
顾清墨抬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眼叶夏，她看着自己，已经太久了，久到他无法忽略那道灼灼的目光，“叶同学，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顾老师，你不是研究会计的吗？怎么突然成了文学院的高材生？”
眼见自己的心思被他戳穿，叶夏一愣，放下挡在脸上的书，抬起头，看着顾清墨，问出声。
“我在英国，修的双学位。”
叶夏啊，叶夏，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儿，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话，你都能问得出来？
“既然你当时修了文学，为什么没有从事和文学有关的工作？反而，当了会计老师？”
“如果说，是为了谋生，你信吗？”顾清墨抬起头，手指一动，将捧在手里的校刊，翻了一页。
“不信。”叶夏摇摇头。
“其实，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不可以告诉你。”顾清墨笑了笑，垂下眼睑，“叶同学，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在笔记本上，写了我的名字？”
“我……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叶夏脸上一红，霎时，垂下头，绞着手指。
顾清墨的目光顿了顿，没再说话，午后的教室里，少女微垂着头，脚下，是一团小小的影子。
下楼的时候，叶夏跟在顾清墨的身后，安安静静，本来，她就不是，闹腾的人。
一路上，偶尔有情侣走过，牵着手，嬉笑打闹，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一辆校车停在门口，顾清墨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叶夏，“叶同学，谢谢你，抽出今天下午的时间，陪我看校刊。”
“反正我也没事。”叶夏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眼睛蓦地睁大，将肩上的背包摘下来，摸了半天，拿出了一方手帕，递了过去，“顾老师，你的手帕。”
顾清墨一愣，没有说话，也没有要伸手的动作。
“顾老师？”叶夏眨了眨眼睛，轻轻唤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他有洁癖，“我是用洗衣液洗的，整整搓了好几遍，你闻闻，是香的，没有怪味道。”
顾清墨笑了笑，抬手，接过了手帕，指尖无意识的擦过她的掌心，留下一阵清凉，一声柔和的嗓音响起，“其实，我的洁癖，没那么严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小心的刺探（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