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
戴羽见江然一张脸煞白的，还以为他是因为要上课，不高兴了。
她笑了笑，收了手机。
“你看你，一说要上课就这个样子，怕什么，又不是什么豺狼猛兽的。”
“你看这唐教授，长得可是一表人才啊，那张脸多白净啊，就是看样子有点儿不大好相处。”
“我可告诉你啊，唐教授是江总重金求来的，金融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给你上课那简直是屈才了，你可得好好上课，别惹什么麻烦。”
“还有你那颗春心荡漾的心，可得捂好了知道不。”
江然现在已经喘不上气，没法呼吸。
他不敢想象唐浔之见到自己这张脸，听到自己这个名字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和悲戚。
他缓缓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
“姐，我可以自学的，我不想去上课。”
戴羽还当他在闹大少爷脾气，并不理睬。
“得了你，这样好的资源你不用，别在这讨价还价的。你自己个儿看看，这剧里跟你合作的演员可都是一线的，这样大牌的人物，要不是江总，你下辈子也没有这好机会的。”
江然死死咬着下嘴唇，都能感觉到嘴里头微微的血腥味儿。
“那换个教授吧，这个唐教授看起来不面善。”
戴羽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样子。
“你跟我说这些可没用，江总都搞定了，明儿七点半我来接你去财大，唐教授有课，你先旁听着。”
江然觉得脑子里炸开了。
他不敢让唐浔之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荒唐的事，但其实究其根本，他又隐隐觉得，自己是害怕。
害怕唐浔之看到自己这张脸，还是无动于衷，波澜不惊。
这一个晚上，是江然过的，最漫长的夜晚。
他将整个衣帽间的衣服都掏了出来，左试右试，一个劲地想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和江然不一样，恨不得去整容了。
戴羽一大早带了早点来接江然的时候，就见江然顶着两个大熊猫眼，戴着老掉牙的毛线帽子，身上也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在大夏天里格外显眼。
她抽了抽嘴角。
“你这是……cosplay？”
江然热得不行，将帽子掀起来透透气。
“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冷……”
戴羽瞥了他一眼，几步走过去将他脑袋上的帽子扯了下来。
“得了吧你，消停会儿，别整这些奇装异服的。”
“你戴个鸭舌帽，帽檐压低点，坐最后一排，没人会认出你的。”
江然没了办法，只好将身上的衣服给换下来。
戴羽带着江然开车去了财大，在路上还饶了一阵子。
财大大得离谱，一般人第一次去的，导航都不一定找得到地方。
江然一进到熟悉的校园，整个人都有些闷闷的，喘不上气一样。
这所学校里有太多让他动容的东西，到处都是上辈子的回忆。
江然本以为这辈子重新活了一次，不会再和这地方有牵扯。却不曾想到，上帝终究不想饶恕他。
江然看着戴羽饶了一圈过来了，忍住了想要提醒的念头。
毕竟真正的江然，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等江然赶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打了上课铃。
江然心里一惊，赶忙将帽檐压低，抱着手里的书往教室跑去。
江然到教室的时候，唐浔之还没有来，他挑了个最后面的位置坐下来，一点儿也不惹眼。
八点零五分，唐浔之来了。
他迈着长腿，像往常任何时候一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微微垂着头，将书本放在讲台上。
然后他抬起眼，像往常每一个早晨一样，环顾着整间教室。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来迟了。”
“现在开始上课。”
江然不敢看他，将头埋在桌上。
他能感觉到湿润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臂上，但他不敢动。
他这辈子没想过会再见到唐浔之。
现在看来，他过得很好。
唐浔之其实早就来了。他站在教室外面，定睛看着那个人。那个一进来就窝在最后排的人。
那个往常非第一排不坐的人，今天已经换到了最后一排。
唐浔之捂着胸口，有些呼吸不畅。
他觉得自己很冷，冷得发抖，冷得想奋不顾身去抱住那个人。
那个走了很久很久的人。
唐浔之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正常，然后才走进教室。
这一节课，江然上得度秒如年。
他想看清楚唐浔之的脸，却卯足了劲也看不清。
他想起了那些在第一排仰视他的时光，想起了每一次上他的课时的欢喜。
江然并不知道，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是江然的解脱，也是唐浔之的解脱。
唐浔之吸了口气。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
说罢，唐浔之已经将书拿起，往外面走。
唐浔之一走，江然条件反射就想去追，却刚一站起来就被人拉住了。
他心里一惊，将帽檐压得更低。
拽住江然的是个女孩子，江然认得出来，这个女孩子很是喜欢唐浔之，唐浔之的每一节课她都来听，刷上座率。
江然心里一抖，她是认得自己的。
那女孩子松了手，叉着腰。
“同学，这节课是内部课，我看你面生得很，怎么，慕名而来的？莫不是记者吧？”
江然有些疑惑，她竟然认不得自己了？
江然紧攥着手，紧张得不敢大喘气。
“你……你不认识我了？”
那女孩子皱了眉头，“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哎我问你话呢你岔开话题做什么，你到底是不是记者啊？”
江然的脑子一下子懵住了。
她竟然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还忘了自己的名字？
不应该啊……
江然突然很怕，怕自己曾经存在的时光都消失了，连记忆都消失了。
但他更怕的，是唐浔之忘了自己。
江然撇下那女孩子，跑着去追唐浔之。
江然这边刚刚出教室，就被戴羽抓住往唐浔之办公室那边走。
江然一路喘着气，想证明一些事，却又害怕见到他。
“我告诉你啊，待会儿见了唐教授要打招呼，礼貌点，唐教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江然根本没听清戴羽说了什么，只是点着头，心里头忐忑不安。
戴羽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唐教授，我是戴羽。”
屋里传来了江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进来。”
这不过小小的一步，却是江然跨越的，最漫长的距离。
是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的距离。
唐浔之见人进来，微微抬眼，目光并没有在江然身上停留过久。
“唐教授，我是戴羽，是江然的经纪人，还得麻烦您多教教江然了，他数学一贯不好，您得多费心了。”
唐浔之写字的手停了下来，看向江然。
“江然。”
“是个好名字。”
江然一下子怔住了。
唐浔之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惶恐。他竟然能这样叫出自己的名字，毫无波澜，毫无感情。
江然深吸一口气，看向唐浔之。
“唐……教授，您……认识也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唐浔之微皱眉头，摇头。
“不认识。”
江然看着他那双波澜不惊，毫无动静的双眼，心如死灰。
他好像……真的不记得自己了。自己曾经那么努力让他记住的名字，他已经忘了。
江然觉得有把刀插在自己心口上，不停地割裂自己原先愈合的伤口。
江然微微吸了一口气。
不记得，也好吧。好过他不理睬。
戴羽见唐浔之面露不悦，赶忙岔开话题，一个劲地奉承唐浔之。
唐浔之并不理睬，只是颔首。
“来了就上课吧，我接下来没有课，先给我看看剧本。”
“哎哎哎好嘞，江然！快把剧本给唐教授。”
江然动作生硬，他拿出剧本，走到唐浔之跟前。
像是要赌一把，江然再次直视他。
“唐教授，您是否觉得……我很眼熟？”
唐浔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是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的人在说什么。
“没有，第一次见。”
得到了意想不到却又预料之中的答案，江然恍惚间有些站不稳。
他曾存在过的时光，真的随着自己的重生而消失了吗。
江然走后，唐浔之轻轻抚着那本江然刚刚碰过的剧本，心如刀割。
他紧捂着胸口，弯着腰，久久没有直起身子。
我从未忘记过你的容颜你的名字。
他原是想这么对他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