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耽集》洒脱系的惊鹊

6、桃花依旧笑春风

　　十五庙会，母亲又带着他来拜各路神仙了。陶桦打个呵欠，眼角泛着泪花，食指抹去，却瞥见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离去。
　　“我儿可是累了？”北平王妃问他，眼里满是担忧与关心。幼子自从儿时误入寒潭，身子便极差。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是整天提心吊胆，生怕桦儿年纪轻轻就......
　　“母亲，儿子不累。倒是辛苦母亲每月为儿子祈福了。”陶桦嘴上这么说着，却做出一副疲倦忍不住打呵欠的模样。
　　果不其然，北平王妃心一软，叫他去厢房小憩片刻。
　　陶桦得了令，又说几句甜言密语哄母亲，垂眸狭长一笑，这才去找刚刚那离去的天仙姑娘。那姑娘真真是面如春晓之色啊！
　　顺着那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追寻。
　　山桃红花满上头，窥得天女舞箜篌。陶桦在树枝后愣住，此乐犹如天籁，余音绕耳可三日！
　　“表妹箜篌越发精进了。”陶桦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熟悉的低沉男音。
　　哼！他怎能不熟悉，说话之人是他那死对头——丞相三公子苏甫之！他当年就是因他而入得寒潭，落下病根！
　　思至此事，陶桦一个用力，折断了桃枝。
　　“不知是何人在此？”听见脚步声，苏甫之这个伪君子走过来了。
　　陶桦冷哼一声，斜眼看他，丝毫没有偷听被人发现的自觉。
　　苏甫之见他确实一愣，自从陶病后，他已许多年不曾见过他了。
　　少年与想象中的模样相差不大，身披貂衣，手报暖炉，面如玉冠，一双眸子满是敌意看着他。
　　“哟，这不是苏三公子嘛！”陶桦讥笑，斜着眼看他。
　　“甫之见过世子。”苏甫之拱手作揖，眼下一片黯然。
　　苏表妹一听是世子，连忙行礼。
　　“这位小姐客气了。”陶桦两眼一转计上心头，两眼定定的看着她。
　　“方才听小姐的箜篌曲便呆住了，如今见小姐真容倒是痴了。”调戏死对头表妹倒是个极为不错的法子，定能气着他！
　　苏表妹紧皱眉头，这世子怎如此轻浮！苏甫之亦是僵住了身子。
　　陶桦见苏甫之面色，心情大好，又同那苏表妹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他自幼受尽宠爱，做事没太多分寸，平日里调戏府中丫鬟，给自己找点乐子。没想到今日竟做个纨绔调戏起良家女子来！
　　“世子！可莫再多言！”苏甫之眼里满是怒火，也不知是因为表妹被调戏还是世子调戏女子。
　　“哦？难不成本世子与三公子聊这些。”陶桦看他发怒，挑眉一笑。陶桦靠近他，轻声道：
　　“苏三公子，本世子可是喜欢你多日了啊。”
　　苏甫之心头一跳，被吓得后退半步，眼里闪过某种神色又归为平静。
　　“嗤！”陶桦见此，心情大好，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调戏死对头比调戏她表妹有意思多了，他又不是真正的纨绔，调戏良家女子作甚？！
　　苏甫之望着少年消瘦的背影，眼里一片晦涩，待表妹唤他时眼中又是一片清明。
　　自那日后，京城传来一个八卦，说北平小世子与那苏三公子是好友，小世子哪怕身体羸弱也时常前去丞相府拜访三公子。
　　一日，太阳透过树木洒在陶桦身上，他闭眼半躺在软塌上。这软塌是他使唤苏甫之和下人一道搬过来的，累得那个伪君子气喘吁吁。
　　自十五后，他时不时来丞相府，或损或调笑苏甫之，那家伙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倒是叫他多年来的郁结余心逐渐消散，竟日日放下了对他的偏见。若不是那寒潭一事，相必他俩现在也会是知己好友吧。
　　苏甫之从屋里出来，便见少年躺着晒太阳睡着了。也无一个下人看着，又进屋给他拿来一床毛毯，生怕他冷着。
　　苏甫之静墨地看着他，儿时粉雕玉琢的娃娃成了芝兰玉树的少年郎。他的五官安静祥和，与平日骄纵的模样全然不同。
　　他鬼使神差地伏下身，一个吻印在少年的额头上。苏甫之面色惊慌，左顾右盼见没人有连忙进了屋，耳尖绯红，心脏扑通直跳久久不能平息。垂眸良久，对心里那份模糊的情谊有了新的认知，继而又苦笑一声。如此荒唐之事，又怎可呢？
　　待他走后，陶桦睁开眼，亦是心乱如麻。他并未睡着，只是不想睁开眼，谁知会有后面的事情。
　　“啪！”苏甫之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你这个畜生！
　　陶桦听见屋里的巴掌声，心情更为复杂，不知所措，只得悄然离去。
　　自那日起，陶桦再未见过他，二人均避着对方，又成了之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直到后来圣上说要将苏表妹指给他。
　　圣上不知从哪儿听到的，小侄子调戏丞相府的表小姐，又常往丞相府跑，以为是他有了意中人。
　　陶桦连夜进宫，向皇帝以及太后拒绝了赐婚，也一再表示绝无此事。并向圣上讨了个如果有意中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还请圣上赐婚的圣旨。圣上一向疼这个小侄子，大笑着准许了他。
　　他在宫中住了一宿，第二天离开的时候竟意外碰见了苏甫之，陶桦没再避着了，迎面走上去。
　　“甫之见过世子。”苏甫之连忙拱手作揖，习惯性垂下眼眸。他是为表妹赐婚一事来的，却不想遇见了另一个当事人。那日世子不告而别，怕是知晓自己的心思了吧。
　　这次陶桦没再斜眼讥笑他，也不管是否有宫人在，正色道：
　　“苏甫之，吾心悦汝。”
　　......
　　正是桃花流，依旧瑾江色。又是一年十五，俩人来到寺庙桃花林，陶桦漫不经心地说着当年的调笑话：
　　“苏三公子，本世子可是喜欢你多年了啊。”
　　苏甫之眼中满是笑意，这句话变了一个字。
　　世子，在下亦然，此情此意，经年未变。

　　突然勤快起来，自娱自乐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