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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箐华 ...

  •   马车不眠不休的跑了一天,第二天清晨华思迷迷糊糊的醒来,见夏仁赞坐在旁边,刚刚收起他的手。

      华思一愣,看向他那被自己枕的於了血的右手,蠕蠕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栾木花谢,粉红色的朔果挂在枝头分外漂亮。
      华思站在树下,抬头准备欣赏一番此般美景。却突然皱眉,伸手松了松绑在头顶的发带。实在太紧了,绷的头皮子疼。

      华思一向不喜打理她那一头蓬松没质感的头发。
      今早上被逼着绑了个一丝不苟的头发。

      华思爹说,姥姥是个讲究的人。

      此时几人脚下站的,正是华思爹多年未归的家。华思姥姥的地盘。

      与清原土肥山瘦的地势不同。这里山高水险,树短草杂。应该是属于北方了。

      “爹,这里真美。”眼前瀑布轰鸣,华思爹没有接话,估计是没听见。

      他只抬头看着这景,眼里思绪万千。

      “云台,入云之台。”华思爹说,“这里正是天下第一派天左门的根据地。”

      想天下谁人不知天左门。

      江湖神剑,十者有九出天左。
      精武有门,天下武魂定云台。

      云台天左,正是江湖的老大哥。

      原来爹,他出自云台天左。

      华思的眼神扫向夏仁赞方向,发现他挺拔的身影,一身金丝绣线秀竹边的衣服。站在那里,淡定神闲,自成风景。
      难道只有自己大惊小怪?这可是天左啊。

      “爹是天左的内门弟子吗?”华思爹虽然现在是个普通人,可是他以前那出神入化的剑法,华思见过。天下间,当是能排的上名号的。

      “算是。”华思爹走在前边,每一步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华思和夏仁赞只得默默跟在后边,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一个外门小童女迎了上来,年岁比华思的一半还小些。顶着两个小蘑菇头,仰着大大的眼睛问:“来者何人。”

      “麻烦小童通报,言有故人归。”华思爹说。
      “故人?故人为何人?”

      “瞎啰嗦什么。”旁出来一穿着上放浪不羁的粗人,一巴掌拍在小童脑袋上,“滚去通报。”

      那粗人对着华思爹施了一礼:“师伯安,在下绿粟弟子绿影。”
      “不敢当师伯二字。绿粟近来可好?”
      “师父已然隐退五年余。”
      “这样。”华思爹笑笑,没再说话。
      让华思诧异的是,爹他离开了二十多年,竟然有人认识。

      华思好奇的眼神扫过去,见那绿影站在一边规矩了一会儿,就开始扯衣领子。

      华思爹看了一眼,对着那绿影道:“阁下可试试清晨竹水煮栀柏,喝一个月燥热感可减。”
      绿影尴尬地笑着:“紫师伯还如当年一般观察入微。”

      “师……师祖,有请。”小童匆匆而返,跑的面红耳赤。
      “告退。”华思跟他爹对着那绿影点了下头,与小童一道,向云台内里而去。

      “传闻绿衣一门,有生白骨肌肤之功,号令天下怨魂之能。没想到现掌门人竟是这般不羁之人。”
      华思与夏仁赞一道走着,感叹不已。

      传闻传的再神乎其神,终是没有见的一面来的深刻。而刚刚那绿影,正是赫赫有名绿衣门现掌门人。

      夏仁赞没有发表意见,像是对此人不大熟悉。

      华思一奇,感觉这夏仁赞有时候无所不知,有时候又并不是什么都懂。人家的情报局,不知道是个怎样的过滤法。
      像华思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泥腿子,他对她的事倒是事无巨细无所不知。而江湖第一门派,竟然是不熟吗?也是奇了。

      华思这样想着,脚下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金碧辉煌,不差金銮圣殿的规格。钟声磬语,似有净化之功。

      华思闭了眼,千思百转后,突然对着夏仁赞来了一句:“仁赞,如果我们能相约到老。找座山,盖个屋,敲敲木鱼可好?”
      “也行。”夏仁赞伸手理了理华思发尾,“不过敲木鱼还是算了。”

      “倒是没想你小小年纪,超然物外之心,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一袭红衣斜靠在门框上,对着华思笑地戏谑。

      华思一惊,对眼前之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此人正是当年刺了华思爹一剑,毁了他一身功力的红衣。

      面对华思的怒目,来人并没有放在眼里,而是将目光投在了华思爹身上:“怎么,紫枋,你不说再不回来了吗?”
      “红棕安好?”华思爹显然并不想再叙前事。
      “安着呢。”红衣原来名号红棕,她说,“我又不是你紫枋,一无所有竟逞强。”
      华思爹只是笑着,并未接话。

      “得了,进去吧。”红棕说,“师父她等着你呢!”

      得了准,华思便跟在她爹身后,进了内堂。
      正堂上金凤座上无人。

      却一旁茶桌边,靠着一位颇有风韵的美女。竟然和华思爹身上的衣服撞了色款,穿在身上又另有一番风味。

      华思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华思。那一双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睛,将华思定在了那里。

      “这就是当年那丫头?”那人对着华思爹说。
      “是,母亲。”

      “母亲!”
      “母亲!”
      华思与夏仁赞一起,惊诧不已。

      此年岁看上去不过三四十的风韵美人,竟然,竟然是华思爹的母亲!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呵。”那人低笑一声,“你们叫母亲,就乱了辈了。我是你们的姥姥。”
      “……”

      “多谢母亲谅解。”华思爹低着头,淡淡地应着。

      “怎么?能不谅解吗?”那人语气突起激动。
      “二十年不回。若不谅解,岂不是要再等二十年?”

      “儿子不敢。”华思爹闭上眼睛,胸腔有些起伏。
      美人姥姥竟然没生怒,倒是笑了起来:“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

      搁在任何人身上,面对一个算是离家出走了二十多年,突然归来的儿子。情绪都会有大波动的。
      只是眼前美人姥姥的反应倒是让华思佩服不已。心中有气竟也能保持面上的如沐春风。

      只听这个美人姥姥继续道:“你没什么不敢的,毕竟是独子嘛。我又不能不认不是?”

      独子!!
      华思惊呆了。
      是想,又有谁能允许一个家族的独苗跑到外边二十来年而了无音讯的?

      这美人姥姥,也真是心大啊!

      只是,戟大娘抱着自家的那两亩厚地,也能生了四个男娃子,等了个幺女继承家业。
      而姥姥作为天下第一派天左门的掌权人,竟是只有一个儿子吗?这不合常识啊!

      就像华思爹这样,一走二十年不归,空巢老人不觉寂寞?
      华思看向这个美人姥姥,也不算是空巢老人。毕竟看起来年轻的不像话。

      “如果你要夸我年轻,还算是个有礼貌的晚辈。”美人姥姥迎着华思的目光,笑的很有范。
      华思一愣,真是一个面相不老,思想也不老的美人姥姥。
      只是此般开明性格,怎会将爹赶出家门,二十余年呢?

      “箐华当年的死,与天左无关。”美人姥姥说,“你信与不信,终是天左的少主子。既然人回来了,就该当起你的责任。”

      箐华?这是第一次华思听到关于这个名字的故事。

      箐华,便是华思的母亲。

      野中墨竹,荣华山涧间。青山绿水,那是紫枋第一次离开云台,心中装着硕大的江湖。
      却装不下这硕大的河山。

      紫枋,他竟然是个路痴。

      风景瑞美,也赶不上肚子来的欢快。紫枋捂着两天没有进食,此时正叫的欢脱的肚子。在山野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一只烤兔子。他走出山野迷圈也是因为一只烤兔子。因为那只烤兔子实在是太香了。紫枋闻着肉味,就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

      箐华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一把将烤兔子藏在身后。
      紫枋:“……”

      “少主子,少主子!”一群尖锐的声音,蜂拥而至。
      来人是找对面那一身铁甲的少女郎的。
      一个嬷嬷样的人物,大叫一声,紫枋吓得定眼看过去。

      “我的天啊,少主子,你的手里那油腻腻的是什么?”
      箐华一把将烤兔子扔给了紫枋,辩解道:“我怎么会吃这肮脏之物,东西是他的。他的。”
      紫枋:“……”

      那次偶遇,紫枋认识了箐华。箐华是替母出征的。
      紫枋从箐华的口中才知道,她们家族都认为鸡鸭鱼肉是肮脏之物,食之掉身份。

      “肉那么好吃,你们不吃,那吃什么啊?”紫枋啃着烤兔腿问。
      “人人都以食菜蔬瓜果为荣。只是我……”箐华看着啃地嘭香的紫枋直咽口水。
      “你们家人的规矩可真是变态。”紫枋递了个兔腿过去,“吃吧,我给你把风。”

      这一段烤兔子情缘,就这样莫名奇妙的展开了。
      紫枋和箐华真的很像。

      紫枋说,爹生他的时候死了,母亲是个痴情的人,家里边就他一个。
      他不喜欢天天打打杀杀,守着什么都没有的瀑布空房子过日子。
      可是母亲非逼着他承担家族的责任。可明明他就是个什么都不用管的男孩子,等着成年了,找个懂得疼他的女人嫁了,过着米虫的日子不好吗?

      箐华说,她的家族里女少男多。母亲娶了众多的夫郎女儿也只有她一个。她不喜欢家族的种种规矩,可是她又仿佛是为规矩而生,不得自由。
      就像她现在,披着战甲,很多人把她围起来,在一群小打小闹的叛贼面前走一个毫无意义的过场。家族里边的人,都称它为了不起的历练。箐华苦笑一声,日子过得就是这么了然无趣。

      两个人有着一样的烦恼,理所当然变成了心心相惜的知己。

      紫枋和箐华恋爱了。没有经过家族的同意,前卫的自由恋爱,在两个身份特殊的人身上,无疑是惊世骇俗的事。

      箐华为了紫枋,挡着家族强大的压力,假死逃了出来。
      她们以为她们可以携手同行,浪迹天涯。

      只不过,这都只是她们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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