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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庸俗爱情 ...

  •   烛台切光忠坐在一块石碑前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直到把他自己的周围真的弄成了云里雾里,缥缈欲仙。
      他没挟香烟的手在黑石板上镶嵌的照片上来回摩挲,像在抚摸初恋情人那么温柔。
      这块石碑不是路边什么随便一块无用的石头,不过也不是什么珍稀的石头,坐落在一堆堆差不多同样款式的石头中间,泯然众石矣。

      上面还刻着字。
      ——烈士长眠之地

      烟过三巡,其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日出坐守到日落,从一个月明星稀等到另一个月明星稀登台亮相,除了散落一地的烟盒,烛台切光忠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干。
      有的时候坐久了,烛台切光忠会站起来把垃圾收拾丢掉,然后做个身体拉伸,然后中途停下,摆个pose。
      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我帅吧。”

      有年轻小姑娘经过,忍不住拉了自己的男朋友:“离开的是他的女朋友吧,你看那个帅哥守多久了,多痴情。”
      男孩子有点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一滴眼泪都没流,估计就是在那里装模作样。”
      付丧神耳朵都很好使,他听到这句话转头问石碑:“您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流点眼泪才显得比较真诚?”

      另一边中年丧妻的男人带着新任的妻子捧着玫瑰花束来看死去的老婆,这是个实诚过日子的人,连花都是新婚妻子让带上的,夫妻两个对石碑拜了拜,说孩子会好好哺育成人,让女人黄泉底下放心走。
      女人坟前插上的线香烟袅袅而升,绕着两人转了一圈飘然离去。

      夫妻俩临走时要分他一朵,烛台切光忠摆手谢绝。
      “我家这口子叫百合,送她玫瑰,要生气的。”
      那男人叹了口气:“希望你也早点走出来,走了的人日子已经停了,活人的时间还在转,难过不难过,都要好好走下去。”
      烛台切点头:“我知道。”

      夫妻俩离去,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山里头晚上的风厉害,恨不得把人吹剥了皮,烛台切光忠拿着那朵推辞不去的玫瑰花,跟小媳妇儿似的,一瓣一瓣的撕。
      “你会来……你不会来……”
      “你会来……你不会来……”
      一朵玫瑰没多少花瓣,不过就是二三十瓣,不够他撕的,撕到最后,他慢慢念出来:“你不会来。”

      烛台切光忠把光秃秃的玫瑰花根茎扔到地上:“您太没良心了,我要走了。”
      他真的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留着一座坟碑孤零零地立在夜风里,挺拔沉默。

      ***

      本丸新任审神者有点紧张不安地看着大俱利伽罗打电话。
      大俱利本身就是个孤僻寡言的个性,一句话蹦不出十个字来,可是本丸和烛台切光忠唯一有电话联系的就是他,审神者小心央了大俱利伽罗打给烛台切,让他回本丸。
      “他不一定会回来。”
      永远黑着脸的大俱利这么告诉她。
      前几次打完电话,大俱利伽罗的脸色更是黑沉沉到吓人,他转告审神者:“他让主君重新锻一把烛台切光忠。”

      审神者鼓着腮帮子摇头:“我不要。”
      “他会回来的。”

      这不是个什么很复杂的故事:上一任审神者叫做百合,已经和烛台切订了婚契,一等她满十八岁就结婚,订婚之前烛台切被本丸所有的刀剑们拉到手合场群殴了一顿。
      一堆刀剑倒是很“心平气和”地让他选:群架或者单挑。
      鹤丸国永一边生气一边气呼呼地给抢了主人的烛台切解释:“群架就是我们一群揍你一个。”
      “那单挑呢?”
      “你一个打我们一群。”

      结果自然是被揍到鼻青脸肿,然后被这堆腹黑的刀子们拉到手入室把身体上的伤消弥无痕。
      刀剑男士都喝醉了,不爱开口的大俱利伽罗擂了他一锤:“婚后要老实。”
      烛台切光忠说:“一定,一定。”

      只是没想到她在一次事故里丧生。
      那天本丸大太刀和太刀全体出战或者演练场演练,打刀和短刀远征,只剩下刚到本丸的物吉贞宗。
      没有人想到意外和明天竟然是意外会先来临,一大批时间回溯军直接杀到了本丸,为了保护新出的物吉贞宗,审神者拿起烛台切留给她的本体挺身而出,和敌军刀剑相向。

      烛台切光忠在演练中心血突然沸腾,只一刀将对方的一期一振砍成中伤,然后连道歉也来不及说,扔下木刀拼命地往回赶。
      本丸的刀剑帮他道歉,一期一振捂着伤口反过来提醒他们:“快回去看看,说不定出了什么事。”

      的确是出事了。
      干干净净的庭院里满地血腥,他的百合倒在血泊里,烛台切光忠目眦欲裂,脚下重逾千斤,怎么都淌不过这短短几步。
      百合应该是白色的,可是一地的血把她染成了妖异的红玫瑰。
      他擦过怔在庭院中央的物吉贞宗,把肋差碰倒在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女孩抱在怀里,温柔地喊她的名字。
      “百合,我回来了,是烛台切回来啦,你醒醒啊,不要再睡了。”
      她的睫毛颤了两下,然后露出那双本来应该晶亮的眸子,里面的内容物已经开始涣散,宣告着死亡的到来。
      “烛台切……是你啊……你回来了……”
      声音微弱不可闻,烛台切俯身附耳,给她咬耳朵:“我……用了你的刀杀……敌……你教的刀法……”
      百合用尽全力璨然一笑,敛尽光华,烛台切光忠觉得世间最美不过如此了,丝毫不逊于天下最美之刀。
      她说:“你忘记我。”

      演练场的刀剑赶回来时,审神者已经在烛台切怀中溘然长逝。
      他抱着百合站起来,神情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嘱咐药研:“把庭院扫一扫,主君不喜欢这么脏。”
      药研藤四郎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本丸一如既往地运作,和百合在时一模一样,她死前把所有的灵力注进了烛台切的本体,够他们无主支撑很久了。
      不是所有的刀剑都知道他们的审神者死了,那些调皮好动的短刀以往总是要找他们的主君一起玩耍,可是现在却被嘱咐:主君生病了,不能见光,不能受到打扰。
      短刀们认真点头。

      自那以后,就过去了一年。
      刀剑的年岁以数百年记,成人的日子却还只有短短几年,除了与日俱增的寂寥,他们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
      出战,远征,捞到新刀,就贴上百合留下的灵力符纸注入灵力让它们获得人身。
      只是本丸没有物吉贞宗。
      一直没有。

      没有一把新来的刀剑见过主人,他们只是被告知,主人生病了,不能见人,不能受一点打扰。
      大典太毕竟是天下五刃的治愈之刀,他敏锐地察觉不对,却被烛台切光忠挡在门外。
      “止步。”
      再厉害的太刀没练级也打不过满级的烛台切光忠,大典太坚持了一会,最后不愿打扰主人而离开。
      让他们成人的灵力那么温暖,强大,又带着丝丝的悲伤。
      大典太对自己说,主人一定是真的病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长期缺席审神者会议的本丸还是招来了上面的注意,当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打开本丸审神者的居所,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烛台切把百合制作成了标本,封在了透明的棺材里。
      她睡在水晶棺里,面容安详。
      烛台切光忠失踪了。

      所有的不知情的刀剑在知道真相那一刻几乎崩溃。
      他们猜想过很多可怕的可能,却没有去想对他们而言最可怕的那个可能,毕竟审神者的灵力一直都在,给予他们支撑。
      时之政府是国家机器,机器不会考虑个别的情感,它很快就安排了一个新的审神者下来。
      和百合长的一模一样。
      年龄也一样。
      也叫百合。

      ***

      新任审神者百合让大俱利打了无数个电话轰炸烛台切,直到最后那一个,是深夜,大俱利伽罗能听到听筒另一端山间那种特有的,像哭泣声一样的风。
      “嗯,我知道了。”
      烛台切站在山顶,四面八方的风都向他鼓过来,他两只眼睛在一通黑里睁着,夜晚的侦查让他成了半个睁眼瞎。
      他俯瞰山下,要从一片黑里找到属于他的那块坟碑。
      “一模一样……么?”
      烛台切对大俱利的话并没有透露出多大的热情:“明天,明天我就回来了。”
      他挂掉电话,在夜色中静默良久。
      “没有谁会和你是一样的。”

      本丸的餐厅桌子上摆满了各色吃的,是药研动手的成果,为了迎接出走已久的烛台切。
      烛台切光忠对这个百合并没有提起一点兴趣来,他只是保持了下属对上级应有的尊重,整个本丸在沉默无声中进餐。
      除了一开始热闹了会,吃完了饭,刀剑收拾好餐具纷纷告休退场。
      百合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够替代原来的百合。
      “主君为何不再锻造一把烛台切光忠呢?”
      百合说:“他们不一样,我就是为了本丸这把烛台切光忠才当的审神者。”
      三日月宗近眼里的月亮蒙尘已久,他兴致寥寥地告诉百合:“人对于刀剑来说,是使用者,是主的身份,只要能执刀,对于钢铁所铸的刀剑来说,谁都可以是主人。”
      “可是成了人的刀剑,有了心,就有了感情,感情上的事情,不能替代。”

      烛台切光忠重新带上了眼罩。
      “我回来,是为了去找物吉贞宗。”
      大俱利伽罗说:“可是——”
      他用那只独眼看大俱利:“是不是同一个人,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吗?”
      大俱利伽罗无话。
      过了很久,他轻轻地点上一根蜡烛,灯光照在轮廓刚硬的脸上明暗交替:“明天,她就十八岁了。”

      ***

      到底是满级的刀,他带队带的熟,和一众刀剑一路杀到敌军大本营。
      这是一队所向无敌的时间回溯军,毁在它们手下的刀剑无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次都快将它们斩于刀下,这些敌刀却总能奇迹生还。
      烛台切光忠把举着的刀锋放下。
      “原来是你。”
      坐在主位的黑化刀剑轻笑:“没想到我变成这副样子,你还认得出我,不枉我们曾经共事一场。”
      他说:“百合被我偷走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钥匙被我吞下去了,剖开我的身体,你说不定还能把她找回——”
      “……来……”
      话音未落烛台切的刀已经贯穿了物吉贞宗的心脏,他慢慢碎裂成片,没有说那句碎刀台词,而是带着轻松地笑意。
      “我……终于解脱了……”

      物吉贞宗是一把不会说谎的刀,可他这辈子到头来还是说了句谎话。

      烛台切光忠收刀入鞘,拿了这一关卡唯一一把钥匙,打开极难关,打算孤身走进检非违使的地盘。
      他动作潇洒地朝向他拼命示意的同僚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门。
      铁门在烛台切身后缓缓阖上。

      百合十八岁了。
      不小心让物吉贞宗那个家伙抢先一步到你身边了啊。
      他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

  • 作者有话要说:  叨叨叨
    小甜饼~
    果然写不来虐啊
    米娜桑可以点餐哟
    *
    捉了个虫……刀种搞错了,以后严谨一点,有些部分记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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