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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凉 ...

  •   唐玄宗的眼前是一座华丽的宫殿,比起他的兴庆宫不遑多让,甚至还多了那么一分精致的华贵。
      纯玉制的建筑晶莹透亮,仿佛是匠人手下的艺术品一般,只是远远望着,那种美就能让人窒息。
      玉宫仙气飘然,在唐玄宗的眼中颇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又是一步。
      “陛下,不可。”一个天师模样的男子在唐玄宗身后道。
      回过神的唐玄宗发现,玉宫大门两旁笔挺站立着两名卫士,目视前方、巍然不动。
      “只可远观耳。”天师又道。
      唐玄宗止住了脚步,伸长了脖子又朝玉宫方向看了看。
      此时却听一阵悦耳的歌声传来,空灵的女声、悠扬婉转的旋律,从轻轻的吟唱开始,慢慢的绽开,忽而如蝴蝶飞舞于花丛中,忽而如马儿奔腾于大草原。
      透过那扇碧透的大门,隐约可见其中一个曼妙的身影,翩翩舞着。
      身影一抬手,似能遮住满天的星辰,只留她一人闪耀。
      身影一屈身,仿若世界都随着她倒转,日夜翻转。
      身影一勾腿,世间的江川河流都跟着跃起,在她周身形成漩涡。
      那一举手一投足牢牢抓着唐玄宗的眼睛,就像一个巨大的磁铁。
      唐玄宗盯着那影,入了神。直到影消失、乐消散,那旋律还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回宫后,他把此曲此舞谱写下,世人称之为《霓裳羽衣曲》。

      “又是《霓裳羽衣曲》。”
      沈衣靠在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还在挑灯夜读的徐墨。
      最近这段日子,每夜都能听到这首曲子。而渠县人一听到此曲,就知道中秋马上就要到了。
      大概是从十年前开始,每年临近中秋,日日夜晚都会响起这首《霓裳羽衣曲》。
      没有人知道演奏者是谁,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是这首曲子,一开始还会有人好奇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在几次未果后,大家也都习惯了。
      徐墨亦是如此,他只想该是谁被中秋勾起了思乡之情罢,能坚持那么多年,这人的毅力一定很强。
      “我们打个赌吗?”沈衣见徐墨无动于衷,又道。
      徐墨终于把目光从书上移到了沈衣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沈衣莞尔一笑:“我赌此乐曲必非人间之物。”
      徐墨皱了皱眉:“若非人间之物,那是什么?”
      “没想到徐大人不解音律啊。”沈衣趁机调戏。
      徐墨黑下了脸,不予理睬。
      “鬼。”沈衣吐了一个字,让徐墨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些。
      他又是思索了片刻,道:“有何依据?”
      “凭我是鬼啊。”沈衣笑道。
      徐墨给了他个白眼,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这家伙。
      “你不觉得吗?”沈衣继续挑着话问。
      “若是鬼,TA为何停留此间那么多年,只为奏这一曲《霓裳》?”
      “那你得要去问TA。兴许此曲对TA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比如定情之曲?”沈衣道。
      徐墨沉默了会儿,又问:“若有思念之人,为何不去守在他身边,而要以此寄托相思?”
      沈衣下了床,挨着徐墨坐下,撩起他的长发,轻轻抚着:“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幸运。也许身不由己呢?”
      “我,我不信。”徐墨的心颤了下。男人离他很近,精致如玉的面庞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真是好看得可以忘记男人平时一切的欠揍行为。
      “所以说,赌?”沈衣催促道。
      “赌什么?”
      沈衣放了手,发从他指尖滑落。他的双眼带着笑意,看向徐墨,道:“是鬼的话,你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当然不能说,你得先应。”
      徐墨想想,确实有理,不然何谓赌?于是他点了点头。
      “若不是鬼,你得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他还记得回缘地的那两次刺杀。杀手明显是冲着他徐墨来的,但是他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仇家。事后他试探性地问过沈衣,沈衣的回答很含糊,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知道什么,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徐墨。徐墨从来不会怀疑沈衣对自己的好,但是他也不会任凭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
      沈衣很快也点了点头,成交。
      渠县每年的中秋夜都会举办灯会,届时横穿这座小城中央的小河两边将会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小灯会挂于河边的树上,形成一条灯的廊道。这些小灯其实都是各家各户自己手工制作的,听闻中秋夜在灯笼中写上心愿,第二年中秋前便一定能够实现。
      徐墨走在街上,能看见几乎每家都在做灯笼,有些人家的门口已经放了一排三四个灯笼了,这也算是渠县的中秋一景了。
      时辰也近傍晚,太阳在天边留下一片红晕,没入了地平线。
      每家每户敞开着门,搬出了板凳,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互相侃着大山。
      见知县大人来了,也丝毫不生分。这个温文尔雅的漂亮小伙子还是很受百姓们,尤其是大娘们的欢迎的。
      所以徐墨毫不费力地就打听到了《霓裳羽衣曲》的事情。
      徐墨来渠县任职其实也就一年,《霓裳羽衣曲》他也只听过一次,不过那时才新官上任,有一堆事情够他忙的,也没这闲情去探究这曲到底背后藏着什么。不过他好歹也知道,中秋的这首《霓裳羽衣曲》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
      在街坊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下,这事儿似乎更加的玄妙了。
      持续了十年的曲子,自然会有人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然而至今却没有一人看到过谁在弹奏,最多也只是看到窗纸上一个弹奏着古琴的曼妙身影。曾经有个大胆的小伙子试图寻着声音找弹琴之人,然而就在他踏出门的那一瞬,音乐戛然而止,只有风声从耳旁刮过,似乎那琴声从未有过。
      大家也都纷纷猜想。有人说那是翠怡楼的姑娘在召唤情郎,有人说是月宫娘娘下凡会意中人,有人说是情深的女鬼在追思丈夫,众说纷纭,却都没个准。
      徐墨正听得街坊们争得津津有味,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
      “徐大人?“
      抬头,是刘真。
      “刘大哥怎么来城里了?”
      刘真是渠县西南面刘家村出身,现在当朝皇帝的弟弟梁王身边当差,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实身手堪比大内高手。梁王每年夏季都会来渠县西山的别院避暑,今年也不例外。渠县出身的刘真就理所当然地跟着来了。
      “过阵子不是中秋灯会吗?王爷让我来买点东西,回头也要做几个灯笼。”刘真咧嘴一笑,在晚霞映衬下,却如那日不曾落下般耀眼。
      徐墨道:“王爷也会驾临灯会?”
      “中秋后我们就要回京了,今年是郡主第一次来,王爷就想着带郡主来热闹热闹。郡主也非常期待。”刘真说着,指了指徐墨手中的东西,这位大人在聊着天的同时也在帮忙做着灯笼,“大人也会做?”
      徐墨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稍稍抬了下嘴角。
      “那正好啊,我这儿还有几样东西没买到,不知可否劳烦大人帮个忙?”刘真一点不客气地说。
      徐墨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这儿的话也问得差不多了。
      还差一个粘合剂,徐墨就带着刘真往街上的杂货铺走去。
      “大人,你们来得可巧了,这儿还剩最后一支了。”老板见着客人,眉开眼笑的。
      “生意那么好?”刘真说。
      老板脸上跟开了花似的:“可不?这段日子家家都要做灯,不是我自夸,这城里哪家比得上我家东西?已经有人跟我预约明年的货了!还有啊,今年中秋压轴大戏你们可知道?”
      “听说是人偶戏。”徐墨隐约有些印象。县里的各种大型活动自然是都会报备一份到他这里。很多活动都是例行公事走个流程,徐墨看完也就不会太在意。灯会的压轴大戏也是每年都有的,或是唱戏、或是歌舞,今年的人偶戏倒是有点新奇,所以徐墨还是有点印象。
      老板意味深长地接道:“《霓裳羽衣曲》。”
      徐墨心中“咯噔”了下,又是《霓裳羽衣曲》?
      “咱家的很多材料都被小宋买走了,他为了这戏可是忙活了整整一年了,这人偶、衣服什么的都是新做的。上次见他时还说只做了一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板很热情地介绍着。
      徐墨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老板,您可知为何是《霓裳羽衣曲》?”
      老板两眼一瞪:“我哪知?要不您直接找小宋问问呗。他家就在这儿后边一条巷子里。”
      刘真把那一支粘合剂塞进了包袱中,跟着徐墨离开了店铺。
      “刘大哥不回去?”徐墨问。
      刘真把包袱甩到了背后,咧嘴笑道:“不急,徐大人是在查什么案子吗?可要我帮忙?”
      这徐墨还没答话呢,刘真就感觉一阵阴风直窜入自己的里衣中,浑身一个哆嗦。
      “怎么了?”徐墨见刘真停下了脚步,回头问。
      刘真晃了晃脑袋,又装作没事般地道:“夜里有点凉啊。”
      徐墨的眼却没有看刘真,而是瞥向了身边的空气。别人看不到,但在徐墨眼里,那儿确确实实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朝徐墨耸了耸肩,特别无辜地看着他。
      徐墨不由叹了口气,没理他,回头很客气地对刘真说:“我并不是在查案子,就不劳烦刘大哥了。”
      不过这话还未完,横里就冲出一个身影,狠狠撞了一下徐墨,跑得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不待徐墨反应过来,刘真已经追着那人影而去,不消多时,手里拽了个什么东西走了回来。
      “……”那东西正是徐墨腰间的一贯钱。
      刘真盈盈走来,晃了晃手中的钱,递给了徐墨:“大人,还是带着我吧,总有点用。”
      徐墨略微尴尬地接下了钱,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岔开话问:“那人呢?”
      “那小子溜得快,被他跑掉了。不过大人放心,下次见到,定把他抓到你面前。”刘真又是一笑,很自然地走到了徐墨身边。
      徐墨有些无奈,而更让他无奈的是,沈衣已经一言不发地消失了。真不知他又闹什么别扭?徐墨内心叹道,也就暂时让他去了。
      按着杂货店老板的话,他们找到了小宋的家。
      外面看来和普通的房子没什么区别。
      大门是敞开着的,徐墨敲了敲门,不见有人应,便轻轻走了进去。
      刚进屋,门左边是灶头,右边摆着一张四方形的小桌和两张长凳。
      再往里,是一条黑黑的过道。视野里一片黑暗,徐墨只得伸手摸着墙壁前行着。
      黑暗中只听前方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以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悉索响声。金属划过金属的“刺啦”一声,如划在心间似的,让徐墨不由颤了下,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手心沁满了汗。
      十来步路的过道,却仿佛走了半个时辰。一向不信鬼神的徐墨,在亲身接触了之前几个奇异的事件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非常讨厌黑暗。
      眼前终于有灯光了,那昏暗的还在不停抖动的小火苗在徐墨眼中却如同明日一般。
      “有人。”身后传来刘真的声音。
      徐墨的心终于定了定,有人就好办。
      走出过道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屋子的四壁都是大架子,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人偶,在微弱的烛光下那一双双眼似是发着灵异的光芒,齐齐射向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徐墨一阵毛骨悚然,但马上就定了定神,不停告诉自己说,那只是人偶罢了。
      屋子深处的角落有些微微的响动,声响便自那儿传出。
      “抱歉,有人吗?”刘真的心很大,他才没心去体会这间屋子多么诡异。
      角落那里又是一阵响动,然后就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从一堆杂物中站了起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视线投向两人。
      “宋先生?”徐墨说得非常小心翼翼,这里忒安静了,安静得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就像一柄利剑划破长空。
      男子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在下渠县知县,徐墨,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不知现在可方便讲话?”徐墨彬彬有礼道。
      这位姓宋的人偶师这才放下手中的人偶,朝他们走了过来。
      跟着宋先生,两人又回到了刚进门的那间屋。
      宋先生让他们在桌边坐下,才开口道:“想知道什么?”
      桌上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再借着屋外的月光,徐墨这才看清眼前人的容貌。
      男子的发已白,不过脸却很年轻,应是刚过而立。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仿佛已历了半百。
      他的穿着意外干净,完全不似有些不修边幅的职人,倒是一丝不苟的,颇有点翩翩君子之气。
      “宋先生可是世代经营此业?”徐墨问。
      宋先生道:“正是,从曾祖父那一辈传下来的手艺。”
      “而今只您一人?”徐墨又问。
      “鄙人自小丧母,家父在三年前也过世了。”
      宋先生坐在徐墨他们的对面,但那眼神却始终偏了个方向,像是落在了窗格上。
      徐墨进了正题:“听说此次中秋夜的压轴大戏,正是您的《霓裳羽衣曲》?“
      宋先生点点头。
      “为何是《霓裳羽衣曲》?”徐墨一点弯儿都没拐,直接问了出来。
      对面的男子嘴角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口吻淡淡的:“大人问此事作甚?”
      “宋先生可知每天夜里的《霓裳羽衣曲》?”
      男子下意识地弯起食指关节,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只听悠悠乐声扬起,由轻及响,正是那每夜的《霓裳羽衣曲》。
      徐墨望了眼窗外,也到了这个时辰了。
      “传说唐玄宗某晚做梦,梦到自己随友人登上了月宫,听见月宫中传出悠扬的旋律,并看见一舞女翩翩起舞的曼妙身姿,久久不能忘怀。他就着记忆中的旋律和舞姿谱写出了传世的《霓裳羽衣曲》。”
      清清淡淡的声音伴着乐声传入男子的耳中。
      那敲打桌面的手指慢慢停了下来,他收回目光,第一次与徐墨对视。
      “曾祖父花尽毕生的心血,排演出了这一场《霓裳羽衣曲》。每个人偶都如被赋予了舞者的灵魂一般,随着乐曲起舞。自由、美丽、张扬、含蓄……我只是想要尽我所能去再现这一盛世美景罢了。”
      “不知今日可有幸能欣赏一二?”说话的是刘真,邹文的他可不擅长,那一曲《霓裳羽衣曲》却是听得他感慨万分,在那本应欢悦的曲调中却藏着隐隐的哀思,那是一种思念离人的心绪,也许刘真无法说明白,但他却能感受到那份情绪。而此时,比起他俩继续在那儿说些有的没的听不懂的,倒不如实实在在听一曲看一把来得简单。
      宋先生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明显有些意外。他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跟着他,这次倒不是走进最里面那间作坊,而是进了过道中的一间屋。
      在灯光的指引下,两人这才看清刚才伸手不见五指的过道两旁其实是有两扇门的。他们此时进的就是右手边的那扇门。
      门后的屋子不像作坊那么大,最里面摆着一张矮桌,桌上立着一个屏。靠着两边的墙也是摆着两排三层的架子。架子上倒不是人偶,而是一些幕布、吊线、木棒之类的表演工具。
      徐墨他们很快就知道,这应该是一间人偶戏演出排练室。
      由于缺少现场乐器,宋先生便高声吟唱了起来。那曲儿用男声吟唱又别有一番风味。
      随着旋律,屏后的少女舞动起她曼妙的身姿,虽然只是一个影子,却仿佛能够看到一个表情生动的少女甩一甩衣袖带来一片风情万种。衣衫翩翩,随身影飘动,轻盈柔美,如月中仙子,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举手、一投足,牵着观者的眼神和心神。乐至高潮、舞至极致,少女一挥衣袖似是散落了满天的星华,盈盈光点悠悠飘落,仙境之美,不过如此。
      末了,少女收起舞姿,弯腰欠身。影散去,屏后一片寂静。
      男子从屏后走出,朝两人点头致意。
      一阵掌声爆发,是来自刘真的。
      “这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人偶戏!”刘真大呼,眼放亮光。
      宋先生却很淡然,只是轻道:“多谢。”
      大呼之后,刘真又轻叹了声:“可惜……”
      宋先生的眼中忽现惊色,不过只一瞬,却没有逃过徐墨的眼。
      “可惜有佳人如此,却无郎君相伴。”刘真接着道。
      宋先生扯了下嘴角,也只是如此。
      两人在此也叨扰许久,徐墨最后致了个歉,并让他好好准备中秋夜的大戏。
      “说来,宋先生可懂医术?”临走前,徐墨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宋先生脸色一僵,不过马上道:“确实略懂一二,家父生前身子不好,我随着大夫学过几年。”
      徐墨没说什么,便和刘真一道告辞离开。
      “徐大人怎知他懂医术?”刘真问。
      “刘大哥没闻到吗?他屋中有草药的味儿,而且还不止一味。”徐墨道。
      这下刘真惊了,大人还有这等本领的吗?
      “徐大人也懂医术?”
      徐墨微微摇摇头:“我那可真叫皮毛。只是小时候被药房的人差遣过罢了。”
      刘真知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问。
      “刘大哥今晚打算在哪留宿?”
      徐墨琢磨刘真本该买完东西就回王爷府的,现在这时间,怕是回不去了。
      刘真笑道:“随便找家客栈吧。”
      “不如上我府内吧。夜深了,客栈怕也不怎么好找。”当然,徐墨说此话完全是出于感谢之情,毕竟刘真是陪他才到那么晚。
      刘真想了想,也就没拒绝。正想点头了,却感觉脚被人踩了一下,他立马痛得“哇哇”叫出来。
      徐墨关心道:“怎么了?”
      那一下还真挺狠,刘真走路都一脚轻一脚重了。
      徐墨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刘真抱歉地朝他笑笑,这次是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超重,举步维艰。
      这回府的路,他们楞是走了好长时间。直到月亮把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们才刚刚进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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