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宠夫手册》枕十

21、021

　　卫嘉坐上八抬大轿，一路吹锣打鼓往礼亲王府走去，几个丫鬟在家轿外随侍。

　　轿子一摇一摇的，卫嘉的心也随着晃动起来。

　　哎呀，怎么还没有到呢？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下来，卫嘉又是一怔。

　　这，这么快？

　　青枝走过来，搀扶着卫嘉下轿，卫嘉手中拿着大红绸子，走上喜毯，一步一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从今以后她就是江勉的妻子，江勉就是她的丈夫。

　　卫嘉坐在喜床上，四周围着女眷，嘻嘻哈哈的不是在说着吉祥话就是调笑卫嘉，卫嘉不需要开口，只用低下头表示自己很羞涩就行了。

　　眼前光影一闪，卫嘉虽然看不见也知道，江勉站在她面前，要掀盖头了。

　　她坐直了身子，手指无意地紧紧攥着。

　　江勉低头，您凝视着眼前看不见容貌只见窈窕身材的新娘，心里半是喜悦半是哀伤。

　　喜的是，她是他的妻，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然；哀的是，她不喜欢他，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然。

　　这一段时间他有多煎熬，只有老天知道。

　　如果娶了她，重蹈了覆辙，她郁郁寡欢，像过冬的花儿一样逐渐凋谢。

　　但如果不娶呢？世道对女子尤为苛刻，一但退婚，对她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定然少不了，若之后她再与江勋定亲，女子与兄弟俩有纠葛，只怕那些话语会更难听。卫嘉如此美好的女子，不应该承受这些。

　　所以，让他来承受吧，娶了她，做她与江勋的挡箭牌，看她葳蕤盛开，即便自己心如刀割，也无悔。

　　江勉觉得老天真的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重生，为什么不把时间推得早点，在定亲之前，这样他就不会提亲，让卫嘉与江勋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或者，更早一点，在卫嘉与江勉相悦之前，他会积极追求卫嘉，求得她真心。

　　却让他重生在一个尴尬的时间，进退两难。

　　“哟，这盖头都还没有掀呢，新郎官就看呆了？”

　　喜娘的声音拉回了江勉的神智，他拿起一旁托盘里的秤，稳稳当当地挑开了卫嘉的盖头。

　　江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第二次见到卫嘉的新娘装扮，他仍是被惊艳住了。

　　上一世的脸同眼前的脸慢慢重合，不知为何，江勉觉得这一世的卫嘉显得更娇羞，更欢喜，眼波流眄如盈盈秋水，朱唇似庭前被风吹乱的桃花。

　　也许只是他的错觉罢，江勉自嘲地想。

　　喝过合卺酒，江勉便要去外面应酬，走之前他对一个穿着莲瓣纹褙子的妇人说道:“劳烦您费心照顾一下。”

　　那妇人正是永康侯夫人顾氏，江勉生母的嫂子，闻言笑道:“还用你说？快去吧，仔细别喝醉了。”

　　“嘉嘉可饿了？需要用点什么不？”

　　卫嘉其实有点饿了，但是眼前的都是江家的人，她怎么好意思要东西吃，于是摇摇头。

　　顾氏笑着把这些女眷一一介绍给卫嘉，两位亲王妃、江勉生母的妹妹也就是江勉的姨母、礼亲王妃娘家英国公家的女眷、以及江勉的妹妹江盈。

　　江盈好奇地打量着卫嘉，伶俐唤道:“嫂子好。”

　　卫嘉微笑，眼睛弯弯。江勉对礼亲王妃疏离，对这位江盈却是极为疼惜，卫嘉爱屋及乌，自然也对江盈很好。

　　陪着卫嘉说了一会子话，众女眷在顾氏带领下退了出去，顾氏体贴地关上门。

　　人一走，卫嘉身子立马放松下来，屋里只有青枝和素琴在伺候，卫嘉连忙向二人招手:“快来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摘了，也忒重了些。”她脖子都酸了。

　　凤冠珠钗被一一卸下，手上的金钏和镯子也被卫嘉撸了。青枝给卫嘉揉揉脖子，卫嘉叹气:“要是她们再迟些走，我定是坚持不下去了。”

　　素琴看着床上的首饰，犹豫问道:“姑娘，你把这些东西取了，待会世子来了……”

　　卫嘉打断了她的话:“待会儿世子来了再重新戴上就是了。”又道，“我饿了。”

　　卫嘉走到桌边，桌上摆着一些吃食，是供新娘子吃的。素琴替卫嘉取了筷子，青枝倒水。卫嘉夹了一筷子菜卷，刚放进嘴里就吐了出来。

　　“呸呸呸，太酸了，醋放多了吧？”卫嘉吐吐舌头，又吃了一块芙蓉鸡片，也吐了出来——太咸。

　　卫嘉放下筷子，脸沉了下来。

　　有人要整她。

　　这个人是谁，卫嘉心知肚明，但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不想破坏喜庆的气氛。

　　“算了。门外不是守着两个小丫头？你派一个人去厨房给我找些吃的。”

　　青枝愤愤咬唇，依言照做。

　　谁知没多久，那个小丫头就回来了，两手空空，眼泪汪汪地给卫嘉磕头。

　　“怎么回事？”青枝和素琴眉头紧皱，心里有火。

　　她们家姑娘在家里可谓是千娇百宠，怎么来刚刚拜完堂，竟连饭菜也不让吃了？

　　小丫头怯生生说道:“世子妃，锦绣姐姐说，今日客人来得多，菜全都送到正堂去了，没有多余的，让您忍耐点，厨子们正在加紧做。”

　　“那个锦绣是谁？”

　　“锦绣姐姐是世子身边的大丫鬟，一个月前世子让她去王妃身边，好打理婚事。”

　　卫嘉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她明白为什么锦绣沉不住气了。都被江勉打发去了王妃身边，锦绣觉得她的地位岌岌可危，忍不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她还不好罚锦绣——一过门就惩罚丈夫身边的大丫鬟，一顶“妒”的帽子就是扣上了。

　　虽然，她要是想罚，那锦绣也讨不了好去。

　　素琴是个脾气躁的，听了小丫头的话当即说道:“我去找那个什么锦绣的。”

　　青枝忙拦住她:“那锦绣怎么说也是王妃身边的人，咱们出面不好。姑娘，我去找世子，让世子来处理。”

　　卫嘉摆摆手，鲜红的蔻丹指甲熠熠生辉:“不必，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她在青枝和素琴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青枝两眼发亮:“姑娘英明！”

　　素琴端了一碗鸡汤，去了正堂。

　　“请问哪位是锦绣姐姐？”她随着抓了小厮问，顺着小厮指的方向来到锦绣面前。

　　锦绣正在江勉身边，她手里端着放酒杯的盘子，随着江勉四处敬酒。

　　江勉认出来着正是卫嘉身边的素琴，因道:“可是嘉嘉有什么事？”

　　素琴道:“我家姑娘说今日放屋里的小菜特别合胃口，问了下人们，说是锦绣姑娘准备的。姑娘感念锦绣姑娘有心，特地赐锦绣姑娘一碗鸡汤。”

　　说着她将小盅盖口揭开，鸡汤香浓的味道逸出，素琴笑容满面:“锦绣姑娘，请。”

　　锦绣接过小盅，笑容僵在脸上，心情复杂。这鸡汤是什么味道她心里清楚，但是众目睽睽，她又不能不喝。

　　她小小地抿了一口，险些吐了，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素琴的表情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这可是姑娘的心意呢。锦绣姑娘，还请您喝完。”

　　她心里气难抒，故来之前先绕去了厨房，又往汤里边加了一大把盐，齁不死她！

　　素琴守着锦绣喝完这碗鸡汤才离去。也是姑娘没有做绝，选了个小盅，要是她的话直接上大碗，怎么着也得要了锦绣半条命。

　　待素琴一走，锦绣立马告假去吐，漱口喝水，回到江勉身边时，江勉淡淡说道:“你在母亲身边好好干。”

　　这是不打算让她回来伺候了么？锦绣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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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慢慢变黑，青枝将龙凤红烛点上，金黄灿烂的光芒充盈在房间里。

　　卫嘉在绞手帕。不是因为紧张，只是无聊。从早上一直坐到下午，什么事没做。

　　“世子来啦！”

　　卫嘉一惊，差点把手帕扭成麻花。青枝和素琴赶紧过来给卫嘉把那些金银首饰戴上，手忙脚乱地进行到一半，江勉就推门进来了。他看起来清醒得很，没有醉意。

　　卫嘉冲他尴尬一笑。

　　“既然取了就取了罢，戴着是挺累的。”

　　卫嘉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瞧她丈夫多好，多体贴呀。

　　青枝和素琴又将首饰褪下，然垂头站在一旁不说话，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见灯花燃烧的轻微声响。

　　卫嘉闻到江勉身上有酒气，去端了碗早备好的醒酒茶，递给江勉。

　　江勉喝完之后说道:“我先去沐浴。你先睡吧。”

　　这情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卫嘉上一世因为害羞，先去床上躺着，这一世却不能如此，怎么说也做了两年的夫妻，他身上什么地方她没见过，自是不会再羞涩的。

　　因此卫嘉笑道:“世子，我来服侍您沐浴吧。”

　　江勉侧过头看她良久，直到卫嘉不自在地缩缩脖子才说道:“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卫嘉哦了一声。

　　好吧，虽然她不害臊，但是江勉脸皮薄嘛，她表示理解。

　　青枝和素琴赶紧唤水忙活完后赶紧退了出去，门外守着。江勉转去了屏风后，卫嘉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是他在脱衣裳，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

　　卫嘉吞了吞口水。

　　她眼前浮现出这样一幅香艳的画面，江勉坐在浴桶中，伸手拨弄水面，溅起水花，水珠滴溜溜地飞到江勉脸上，缓缓流下，淌过脸颊，流经锁骨，再往下……

　　等等！

　　卫嘉猛地回神，她在想些什么呀，跟那些登徒子有什么两样！

　　她捧住双脸，热得烫手。

　　卫嘉将喜服脱了，鞋袜也给去了，坐在床上，忐忑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水声停下，很快江勉走了出来，他穿着白色的中衣，襟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肌肤来，那点光泽像是刺眼的电光，让卫嘉赶紧站起来，几乎不敢直视。

　　江勉见卫嘉只低着头，不愿见他，自嘲一笑，低声说道:“睡吧。”

　　卫嘉含羞带怯地等着江勉先动作，做为女子，自是要矜持一些的。没想到江勉只从她身边经过，到床上去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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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睡了？

　　卫嘉不敢置信地挑眉。他说的“睡”，是真睡？

　　江勉睡在床的外侧，卫嘉爬进去，在他身边躺下，转过头，正好对上江勉的侧颜。

　　他闭着眼睛，似乎已经陷入梦境，卫嘉气得磨牙。

　　这可是洞房花烛夜啊，江勉居然就这样睡着了？有这么累吗？她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真不知道该说他柳下惠还是不解风情。

　　卫嘉愤愤地盯了江勉半晌，才泄气地闭上眼，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