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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以为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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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容一天的课程,就算心神不宁,担心顾安笙,她也要忙碌课业,专心的上课了,只是今天一天效率奇低,几乎做什么错什么。
到了晚上回到元家的时候,依旧心不在焉,整个人都有些没精神。
叙浅也看出来元容有些精神不好,关心的问了几句,看她打起精神敷衍自己又不敢再折腾她了,早早的吃过晚饭就让她回房休息去。
元容静不下心来,总感觉不舒服,特别担心顾安笙,元容叹了口气,把手上的作业直接丢下,拿了睡衣转头进了浴室。
元容心神不宁,顾安笙又何尝能够平静下来?也许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是易青却敏锐的发现顾安笙的不正常。
今天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多,顾安笙的效率也相当高效,最起码比起元容今天一天的成果他的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
但是易青跟着顾安笙许久,总能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的,比如开的比往日更低两度的空调,比如无意识的敲打桌面的手指,还有那本摆在桌面上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抢占桌面空位资源的《国富论》。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最近忙碌于工作的顾安笙作息规律明显被打破,只有每日早晨七点起床这件事儿一直还算正常,今天易青在七点带着早餐准时敲响办公室的门,却发现顾安笙已经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开始工作。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顾安笙也不是那种因为生病就很注意休息的人,就算有元容的提醒,他也有拽着整个公司一起加班的时候,在易青看来,自家老板不管是看起来多么病弱,都没法儿改变他是一个工作狂的事实。
只不过,虽然很忙碌,而且这个论点中令人觉得有些自大,易青还是认为:尽管有些忙碌,但是还没有到了需要老板这么拼的时候。
在他看来,处理公司在中国的部分甚至不需要顾安笙亲自来做,中国的产业在顾安笙名下的资产占有额度并不大,当然他不否认中国是个巨大的市场,但是却和在中国的公司没有必要关系,毕竟在美国的公司一样把东西卖到中国来了,不是吗?
大概对于顾安笙来说,亲自回来处理中国的资产,是对父母的一种尊重,毕竟这是他父母打拼留给他的遗产不是吗?
自从顾氏企业迅速抢占市场总额,上市公司的所有事项逐一稳定下来,并且一系列的调整归到顾安笙的名下之后,他已经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再熬夜过了。
也许他并没有熬夜,只是恰好没有睡好早起了?
对于顾安笙的工作效率感到毛骨悚然的易青分心的想着,今天顾安笙的工作效率在正常人看来真的是非常高,但是同往常他的战斗力相比明显差了一截的情况下,他们完成的这些计划已经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嘭!”
可爱的陶瓷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碎成了无数片,元容满嘴的泡沫,手上还拿着牙刷,看着地上的牙刷杯眼皮突突的跳着。
真是不好的感觉,元容心烦意乱,干脆的打开水龙头,就着水龙头漱口洗脸,转身出浴室换衣服去了。
易青看着顾安笙有些发白的脸色收敛心神,就一晚上顾安笙脸色就白成这样了,要是再多来几天又得进医院去了,更糟心的是,顾安笙的家庭医生在美国没有跟过来!
易青到了一杯水放在顾安笙的手边:“顾少,休息休息吧。”
顾安笙嗯了一声没有搭理,看着文件就伸手去那水杯,结果一晃神整个水杯都倒了,反而吓了自己一跳。
好在易青眼疾手快,接住了杯子,才避免让杯子粉身碎骨的命运。
易青也是比较细心的,给顾安笙倒的水不烫,正好入口,两人也没有烫到,反而是水泼出来,桌子湿了一片。
易青去拿了纸巾过来擦桌子,就看见顾安笙皱眉看着那一片水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少?”
易青试探着伸手去碰顾安笙,却见男人猛然闭上了眼睛就往身后椅背上靠了过去,易青吓了一跳,丢了纸巾就扶住了顾安笙:“顾少?”
顾安笙倒没有晕,只是抬手皱眉按住了额头,脸色也白的厉害,易青抚上他的额头,语气焦急:“顾少,您发烧了,我给小姐打个电话吧?”
顾安笙摁住额头,闭着眼睛缓解眩晕的感觉,声音也有点儿沙哑了:“她又不是医生,大半夜的别折腾了,帮我去休息间的床头柜里拿盒退烧药吧。”
他那边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易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房门就被推开了,易青怒气微起:“既然敲门……”
剩下的话在看到进来的人就自动消音,变成惊讶了:“.…小姐?”
顾安笙猛然睁开眼睛,看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女孩儿。
元容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
时间回到元容打碎了牙刷杯的时候,心烦意乱的她感觉自己实在没法儿坚持下去,干脆的换了衣服出门。
元平和叙浅都很着急,觉得半夜让女孩子出门太不安全了,轮番劝了一遍,连准备睡觉的叙絮都惊动了,还是没有拉住元容出门的决心,元平只能派了自己的司机,让他来送元容去铭烨大厦。
顾安笙工作繁忙,最近都住在铭烨大厦,元容也是很清楚的,干脆的直奔目的地,着急的推开门就看到了顾安笙脸色发白的靠在椅子上这一幕!
“阿笙?”元容一着急,不长出口的称呼也出来了,连忙过来顶替了易青的位置:“你发烧了?”
顾安笙有点儿惊讶,抬头看着她还是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容:“怎么跑这里来了?”
元容直接上手转动他的轮椅,把人带到休息间去:“易哥,麻烦你去请医生来。”
易青点点头,转身出门,元容则不容分说的把顾安笙按上床,利落的解了他的腰带,扯开了衬衫。
顾安笙想要挣扎,又觉得为难,被元容轻易的脱了西裤衬衣,给换上了睡衣,拿着毛巾仔细的擦了脸和手,这才扶着他躺下去了。
元容手上的动作倒是细致温柔,可惜她一直板着脸没有说话,表情极为严肃,弄得顾安笙想要说话又怕她生气,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平时很强势的顾安笙就会很变得很弱势,基本上元容怎么说他都会乖乖听话。
当然也有例外,顾安笙刚刚到美国的时候,学业工作同时起步,更有那两年基本是他病的最严重的两年,那时候他病的再严重,在工作的关键时期也得爬起来顶着病痛工作,那时候元容除了想办法尽量减轻他的负担之外,并不敢太多的干涉他。
仔细的给他擦手,元容还有心思分了分心,好想咬一口——顾安笙的手很漂亮,他的手腕很细,腕骨很清楚,但是并不太凸出,从肘部到指尖的线条都很流畅,手上的皮肤也白皙细腻,因为双腿的原因,他很少出门,所以皮肤也很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在几乎透明的肌肤下透着浅浅的暗色,看起来很漂亮。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并不突兀,指甲也圆润,被修剪的整齐,透着不太健康的白色,在中指的指骨处有一个浅浅的茧子,那是经常写字造成的。
顾安笙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精致,无一不漂亮,哪怕他这么见天的作践自己身子,仍然不损他美丽俊俏,就像断臂的维纳斯,无处不完美,无处不缺憾。
元容收了毛巾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刚刚走出两步,就感到衣角被轻轻的牵住了,那力道十分的小,带着一点儿小心翼翼的试探。
元容低下头去,才见是顾安笙轻轻的拽住他的衣角,与此同时,耳边响起顾安笙细细的声音:“别生气了。”
依旧是冷静平和的,几乎不见主人真实的情绪,他所有的委屈和讨好,都在那牵住元容衣角的小小力道里。
元容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他的指尖,然后伸出双手抱住他,手指在他的颈椎处沿着漂亮的脊线一路向下,摩挲到他的腰椎处,安抚的在他的颈边吻了一下:“我没有生气,只是去把毛巾放起来,再去给你煮点粥,好不好?”
顾安笙安顺的任由她抚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乖顺柔软的依赖元容。
元容不敢太过越界,悄悄的吻上他的脖颈已经是她能够突破的极限了,元容又抱了顾安笙一会儿,直到感觉到他身子发软的将所有的僵硬都卸下来,这才站起身,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很快回来。”
她去浴室把毛巾放好,洗了洗手,转身去了那边的一个小厨房,里面并没有储存多少东西,但是还是足够她给他煮一碗粥的。
元容的动作很快,她切了一点点山药,放了小米和大米,煮上粥之后,用醋绊了一点儿黄瓜,回到休息间。
易青已经带着医生赶到了。
顾安笙回到中国来,易青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联系家庭医生,幸好顾安笙在美国的家庭医生最近在准备回中国,不然元容要更加焦虑了。
中国的家庭医生也还算靠谱,看不出别的病症,感冒发烧还是看得出来的,不过医生一看顾安笙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身上还有其他的病,详细的问了一下他的病况,还有药物的禁忌,元容记得十分清楚,基本面面俱到,让医生还算放心的开了退烧的药,中国的家庭医生倒是都挺会调理身子,看顾安笙的脸色给列举了几样食物,让元容经常的做着给他吃,便没有再说别的了。
喂了退烧药,易青就退出去了,元容去厨房看看粥熬得怎么样,看着锅里蒸腾的热气出来,她用勺子搅了搅,关火把粥盛在碗里,连同拌的黄瓜一起端去给顾安笙。
她一进门却看见顾安笙半靠在床头盯着窗户发呆,登时就是一身的冷汗出来,连忙放轻声音,小心的张口喊了一句:“阿笙?”
顾安笙有一瞬间几不可查的僵硬,睁着的眼睛缓慢的眨了眨,像是长久处于冰冻状态被解冻了一般,缓慢的将视线转到了元容的身上,露出一个笑容:“做好了?”
元容也露出一个笑容,走过来把粥放在了桌子上,转身过去把窗帘拉好,转而重新走回来,给他掖了掖被子:“不早了,喝了粥早点休息,生病不能再工作了。”
顾安笙乖乖的张了嘴,任由元容像哄骗小孩子一样哄她喝粥。
顾安笙休息室的窗户不像办公室那样是落地窗,是欧式的百叶窗,能拉起来打开的那一种,这个窗户也不小,一个成年人翻出窗去也绰绰有余。
如果是别人,盯着窗外看有很多种意思,元容也根本不会在意,她自己上课累的时候也会盯着窗外发呆,这并不是多大的事。
但是患有抑郁症的顾安笙做这样的事情就会瞬间引起元容的警戒心,在美国的时候顾安笙也经常会在窗边发呆,一开始元容并没有在意,直到有一次顾安笙忽然扑到窗户上要翻出去,把元容和易青都给吓坏了,元容惊出一身冷汗,从此以后顾安笙一旦有盯着窗户的时候,她总会心跳加速,连忙想办法将他的注意力引开。
易青的预防措施则是比较直接,但凡顾安笙常在的地方,有窗户的都会被加固,落地窗也会换成防弹的双层钢化玻璃,避免他想不开打碎玻璃这种事情。
这个夜晚,顾安笙终究是一夜安眠,他安安静静的被元容喂了一碗粥,听着她细细碎碎的唠叨了一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顾安笙出了一身的汗,元容怕他睡的床铺太潮,把人哄着叫起来,给他擦了擦身上,换了一身睡衣,更换了床褥被子,让他继续睡。
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元容给他量体温,已经降到38度了,烧的没有那么厉害了,易青过来汇报工作,元容表情就有点儿不好看了。
好在,昨天那么一折腾,顾安笙的精神也特别不好,摆了摆手示意没有着急的事情别找他了,易青点了点头,安排司机送顾安笙回公寓。
元容蹭了个车,去学校上课。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元容握着顾安笙的手,听着男人用和缓温柔的语气保证会好好休息,才不放心的笑了一下,轻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逃一样下车跑走了。
顾安笙看着女孩儿轻快摇曳的背影消失在校园门口,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交织着不舍和痛苦的复杂。
那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归于平静。
司机训练有素,安静沉默,一直老练严肃的看着车子前方,并没有朝后视镜扫过一眼,只是耐心的等着顾安笙从自己的思绪里缓缓抽离,清淡的吩咐了一句:“走吧。”之后,才启动车子,平稳的开了出去。
对于元容,顾安笙有时候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一种态度来对待元容,也不确定元容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元容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初中以前,元容的衣服要他买,元容吃的饭要他做,元容去上学要他送,元容睡觉还是他去哄,可以说在他二十年的生命里,元容是那个不可缺少一直都在的人。
他不知道元容是因为对他的愧疚,或者是习惯了在他身边,对他有下意识的依赖,所以才如此亲近他,但是却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她。
他已经是一个残疾人了,甚至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这样的他,用什么资本去追求身体健康,精神健康,饱满的像是刚刚成熟的玫瑰一样鲜活热烈的元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