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月光飞去》三木大人

3、撒娇的书籍 昏迷的半兽巨人

　　“就是去你们世界的通行证。”
　　黑蜘蛛在白丝上晃荡够了，“哧溜”一声落在黑木地板上，“喀嗒喀嗒”地抖弄着它黑炭似的肢脚。
　　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落地，夏延不着痕迹离它远了一点。这种生物，若是被它咬一口，不知道身体会不会中毒，瞬间变黑肿胀什么的。一想到这种场面，夏延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实在太恐怖了！
　　竭力压下脑袋里奇怪的想法，夏延问，“你想去我们的世界？”
　　“我想去任何地方，毕竟一只无所不知的蜘蛛只能孤独地呆在书楼天顶捕食蚊子也挺寂寞的。”
　　“......”
　　适应了落地的感觉，黑蜘蛛开始在书架间的过道里穿梭爬行，“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不知道。”夏延摇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它身后。
　　“对于你来说，这里不过是你梦中的一个场景，然而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梦？”夏延吃惊道，“你是说我现在在我的梦里？”
　　“也不完全对。”黑蜘蛛扭着略显笨重的身体在书架间四处张望寻找，间或取下一本翻看两眼又放回原位，“是你求生的意念带着你的灵魂来到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每本被他取下的书不停地煽动着翅膀，发出“吱吱”的声音，看起来似乎非常的欢快高兴。
　　夏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觉得神奇极了。她抿紧唇，试探地伸出手去触摸离得最近的架子上的一本线装书。刚一碰到，果然就见那书扉页轻动，立时展开了一双毛绒绒地翅膀包裹住了她的手。手上柔软的触感让夏延一惊，慌忙缩回了手。
　　那书“啾啾”了两声，听起来似有委屈之感，随后慢慢地收回了翅膀，又恢复了普通书本的样子。夏延凑近脑袋，想要研究一下翅膀到底收到哪里去了，很遗憾，瞧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发现异常。
　　黑蜘蛛的声音适时冒了出来，“它们是平时太寂寞了，几百年也不见得书楼有半个生物，有人来就都喜欢撒娇卖萌。”
　　“呃......”夏延忙缩回脑袋站直了身体，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蜘蛛竟立在自己跟前，心下一惊，后退了两步。
　　黑蜘蛛并不理会她的动作，沿着书架框往上爬上了书架的顶端，它四处看了看，又跺了跺脚。
　　“阿嚏！”
　　猝不及防间，书楼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喷嚏声。一时间，书架摇晃，尘灰四起，书架上的书籍伺机而动，全都煽动翅膀四处飞舞逃窜。书楼里“吱吱啾啾”的声音不绝入耳，好不热闹。
　　夏延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下意识蹲下身，抱头埋在膝盖间。等到一切尘埃落地没多大动静的时候才缓慢地抬起脑袋。让她不可思议的是，书楼里除了地板上厚重的落灰，书本依旧井然有序地摆放在书架上，仿佛刚刚的场景就是她的错觉。
　　“哈哈，找到了。”
　　黑色蜘蛛得意地抱着一本书从书架顶端爬了下来，来到夏延面前道，“怎么样？年轻人有没有想好？”
　　夏延仍陷在自己思绪里，“你刚才打了一个喷嚏。”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三百年没打过喷嚏了，现在感觉舒服了好多。”
　　“......”夏延瞬间回神，“你刚才问我什么？”
　　黑蜘蛛将手中的书顶在头上往夏延面前一放，瞪着放光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道，“我可以救那个半兽巨人，你准备好和我契约了吗？”
　　“呃......”
　　看着眼前这只急切卖萌的大黑蜘蛛，夏延心里一阵发囧，脸一板严肃地问，“你去我们世界做什么？我可不会带一个危害人类的怪物回去，你打消主意吧。”
　　黑蜘蛛大大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反驳道，“我不是怪物，我是蜘蛛，我叫小黑。”
　　夏延冷嗤，“......在我们那没有这么大的蜘蛛，更何况还是只会说话的。在我们那像你这样的都叫怪物。”
　　黑蜘蛛无法反驳，取下顶在头上的书放在地上蹲了上去，“那么如果我可以让你不死呢？”
　　“你可以治好我的病？”夏延问。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莫大的惊喜了。
　　“不能。”
　　“那你怎么能拯救我？”
　　“不是拯救，只是引渡你的灵魂。”黑蜘蛛在书上蹲了一会儿，又取了出来继续顶在头上。它绕过夏延爬到巨人的身边，伸出前肢戳了戳他的脸。见没有反应，爬到另一侧又戳了戳他的小腿。
　　夏延跟在它身后，不明白它话的意思，“引渡我的灵魂？”
　　“就是在你死后，把你的灵魂引到我们世界，这样你就依旧活着。是不是很棒？”
　　“......”
　　哪里都不棒！
　　夏延无法想象自己只有灵魂没有躯体的样子，立刻道，“我不要当孤魂野鬼。”
　　黑蜘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你有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孤魂野鬼吗？”
　　唔......
　　夏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检查了一番身体，发现和平日里并没有两样，放下心来。
　　“我的灵魂到了这里，那我还能回去吗？”
　　“这要看在你们世界是否还有可用的躯体，若你那世界的身体已经消失自然不能再回去。”
　　“哦。”夏延失落地低下了头。不能在熟悉的世界里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想象着那画面。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每天早晨醒来发现连最温暖的阳光都是陌生的，那将是多么惶恐的一件事。
　　夏延陷入沉默间，黑蜘蛛再次问道，“你想好了要和我契约了吗？”
　　“嗯？”
　　“这个半兽巨人如果在一个小时内不救治的话，我估计它会彻底消亡。”
　　夏延回神，看了看地板上的巨人。它躺在地上没有一丁点动静，脸上也已开始显得灰白。这是死气的象征。而它旁边的大黑蜘蛛却显得格外轻松自在，仿佛谁生谁死都和它没有丝毫关系。
　　对于一个有机会拯救的人，夏延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哪怕她对这巨人并无丝毫感情。
　　她想了想，提出条件，“契约可以，但是得有条件。”
　　“噢，太棒了，你终于想通了。”黑蜘蛛顶着书兴奋地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只是书楼太小，它的块头又实在太大，方向转得太快，头撞了好几次书架，引得上面的书又开始蠢蠢欲动。
　　爬了一会儿，它终于停下来，立着它那双炯炯的眼睛看着夏延，“有什么条件你开始说吧，相信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第一，你不能捉弄吓唬人类，不能伤害人类、不能破坏人类的生活轨迹；第二，到了那，你所有的行为都要经过我的同意；第三，契约可以随时结束。”夏延一口气说完。
　　“唔唔～”
　　“不可以？”
　　“呃呃，也不是不可以。”黑蜘蛛有点支支吾吾，“只是契约属于终生契约，除非你死亡，否则中途不能随意结束。”黑蜘蛛继续瞪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显出很无辜的样子。
　　不过夏延觉得它这个样子其实很滑稽，一本正经卖萌的大黑蜘蛛，怎么看画风都不对。
　　死亡后契约就结束......夏延忍不住笑了，自己也不过只有三个月好活而已。这样一想似乎什么都没所谓了。而且夏延实在看不出这样一只骄傲又喜欢卖萌的大黑蜘蛛会怎么去毁灭人类。卖萌么？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