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那场会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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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给你答复。”
“你还要再考虑考虑？”里包恩很是惊讶，“我以为优越的成果会让你一口应下。”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会。”金木笑道，“但是现在，我得先告知我的家人。”
这是以拯救地球为目的的交易。
这应该是绝对要答应的交易。
金木没有说“不要”的意思，只不过中间多了一个步骤，一个过往的他肯定不会去做的步骤。
“告知家人”。
永近领着一身水汽未散的金木去到一个小房间。
平时没人住的房子，随手挑中离宴会厅比较近的房子，自然不会有他们突发奇想需要的房间。这里的东西被临时挪走，换上干净的原木圆桌和舒适的靠背椅子。
趁两个弟弟洗澡的时间，南还搬来了抱枕和玩偶堆满那些僵硬冰冷的角落，黑糖蹦跶蹦跶超兴奋地啃啃公仔磨牙。
活泼和过度可爱的玩具软化了看起来过分严肃的圆桌会议气氛。
她还不想吓着好不容易敞开心扉的弟弟。
金木想着自己正好有事要说，等迹部肩膀搭着毛巾擦头进门、所有人到齐时——
“好，第一届家庭会议开始！”
南一拍桌，宣布了除了会议主角外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咦？”
“那么会议第一个问题……”
“等等、等等？”金木讶异，“我没听说喔？”
他在问永近。
永近笑眯眯：“现在知道了。”
这样好过分的——金木看了眼周围隐隐有“恶作剧成功”模样的兄姐，吞下怨言。
“针对你的突击会议怎么能提前说呢。”南理所当然，“现在逃也来不及了哦。”
“那……那要做什么？”
“问问题啊。”
南对那张纸上不多的总结内容特别自豪。
“来吧，做好准备了？第一问，你为什么会变成喰种？”
在没有外人（仆人）的环境下，她当然能直接说出那个词汇。这又不是伏地魔的诅咒，开口讲一下不会被吃的。
提问说出的那一刻金木就僵在椅子上了。
英没提，他以为事情能揭过的。
惠令奈对他的反应心里有底，向永近抛去一个“你看，果然是太直白了”的眼神。
他不担心的。真不担心的。
你走着瞧吧——又是小孩子的幼稚争斗游戏。永近反着瞪回去。
金木从来不让他失望。
是先前“家人接受了我”的缘故吧。他变得自信一些了。
“……这会是一个比较长的故事。”他顿了顿，“你们可能……”
“我们接受的了。”迹部挑眉，抢先一句。
金木失笑摇头。
“我是想问，你们可能会觉得太长到不耐烦，所以我想缩减一下。”
“当做恐怖童话来听就好了哦。”
永近莫名觉得金木此时的微笑，有点悲伤，又有点怀念。
快要坏死了的怀念。
有那么一个少年，喜欢上了一位温柔的年长女性。他一直想有一个笔友，而女性和他喜欢的书与作家是一样的，碰巧在咖啡厅里遇上了，所以就聊上了。
他们出去约会了。
少年并不知道，那位女性其实是喰种。
约会的夜晚。所有人都在看不见的黑夜的角落。女性袭击了少年。她想吃了他。
在他半死不活的时候，一旁建造中的钢筋物坍塌，铁棍直接贯穿了女性的身躯。
不知从何得到消息的救护车赶到，抬走了少年，并为了救治少年，主治医生移植了死去的女性的内脏。
等少年重新醒来。他已经无法正常进食人类食物了。
意外之下，他认识了想要与人类和平共处的一群喰种。这群喰种靠山路中自杀者的尸体过活。少年在他们的帮助下努力恢复正常生活。
可是事故接踵而来，几乎没有停。救救过自己的人、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导致少年不得不离开了日常，陷入与敌人的战斗。
终于有一天，日渐强大的他被CCG绝对强大的白色死神盯上了。
“就是我们上次偶遇的有马先生。”金木对南说。
后来、后来的事情金木记不大清了。
他记得死亡。自己的死亡。还有英的死亡。
他突然盯着永近发愣。
英怎么了？
英是死了吗？
不对。他从饥饿里醒过来之后没有见到英。
在他遇到死神之前，和英到底发生了什么？
拼命回想造成太阳穴发涨。
金木抬手按揉。
想不起来。
全是空白。
“怎么了？”
“没事。”
永近板起脸。
“你上次也是跟我说没事，结果呢？”
“真的没事。”金木摆摆手，抿唇，“我只是不记得了。”
“记不起来就不要勉强。”对故事过于突兀的疑点心存困惑的迹部给他倒了杯热水。
其实他心里隐约猜得到。
金木谢过，小心翼翼啜了口热水，湿润口腔。
“那……我先跳过一下。”
少年死在了冬天。由白色死神终结。
然后时间倒流了，大概回到了十多年前。受损的喰种体质被迫潜藏修复，少年以为他是恢复成了人类。
幸运的他得到了善良的女士的帮助。收养、有家、而挚友一直在身边。
他过了很长一段很幸福的日子。可是不知不觉中，日子又到了所有噩梦开始的时间。
即使没有再去与那位喰种女性相遇的咖啡店，他们还是再见面了。
女性还是想吃了他。
他逃不过去。濒死的时候身体自然转成了喰种形态。
“……就是这样。”金木说。
他低头看着马克杯热水里自己的倒影，想到了玄米茶。
“复杂。”惠令奈给予评价，思考一下又加一个标签，“不可思议。”
“研是……穿越了？”南扭着眉毛。她的青春时光在打架，而不是阅读手机小说。对这类东西的了解程度不高。
“应该是？”金木自己也不确认，“上次——我们在街头救下的那个马路须加的学生，我看见她死了，结果突然时间又回到几分钟之前，她自己反应过来打倒了凶手。”
“这种事情我没听说过。”惠令奈的表情和数十分钟前得知家庭会议的金木一模一样。
“我也没有听说过。”永近凑了张脸到金木面前，一边被无情推开，一边嘟嘟囔囔，“而且我的戏份很少。我不是你好友吗！”
“这种地方也要计较吗。”
金木无奈。
“我记不大清英最后怎么了……死了……还是活着？”
可能是死神贯穿脑的一击伤到了记忆区，也有可能是自己不想记起英真正死去的样子。
那不同幻象。幻象终究是假的，他会害怕，会绝望，可是感觉不到真实。
记忆不一样的。
“就这么说来，要不是时间倒流，我们还遇不上。”迹部转了话题。
弟弟省略的东西里有多少是痛苦的悲伤的，他们心里有数。
金木不是会卖惨的性格。遭受过多少苦难他不会轻易坦露。
但这不代表“不知道”的他们，不需要心疼他。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深明道理的他们也懂得弟弟不说不是不重要。而是不想他们担心。
多爱他一些，多爱他一些。
心底的自己在耳边轻语，说着谁都不忍心忽略的话。
“嗯。我很感谢。”金木微笑，眉眼弯弯，“能遇上大家，我很高兴。”
“煽情。”太过强烈的谢意让惠令奈红了半边脸，小声嘀咕。
“咳咳，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我们接着来哦。”
南清了清嗓子：“变成喰种之后对你的身体的影响？”
换个问法是“你吃人吗”。换个人问是在确认他的危险性。
这样的问题由本人回答其实挺尴尬的。
“嗯……”金木犹豫了一下措辞，“我现在状况特殊，两边达成了平衡。是能正常吃饭。但一旦使用过那边……战斗的话，就会变得饥饿。”
“你的进食来源？”
金木不说话了。
这个很难说。
他不确认杀老师的存在透露给家人对不对。
会引起恐慌吗？
金木的沉默无疑使人怀疑误解。
是……杀人了？南眨眨眼。
她不怕。她又不是没有和别的组织火拼时杀过人。
但景吾……
迹部没有特别表现。
他淡然揉碎自己湿漉漉的发尾，丝毫不紧张地靠在椅背上。
“处理好了吗？”
“咦？”
“我说，”迹部耐心地重复一遍，“杀人现场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不对，我没有杀人啦。”思维一下跳到与利世小姐相遇晚上处理的尸体，金木连忙解释，哭笑不得，“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答应了别人一些事不能讲……要是你们不会害怕，我说出来也没关系。”
政.府遮掩也是怕民众恐慌。
“炸掉月亮三分之二的是超生物。”他说，“它用自己存在地固定作为条件与防卫省交涉成为了我现在班级的班主任，让学生和一些杀手有机会动手。因为它宣言说自己会在明年三月炸掉地球嘛。我和它是同僚……意外之下我成为暗杀它的一员。类似工作餐，负责人会为我提供代替食物。”
永近震惊地张大嘴巴。
“……真的是外星人？”
“是人类被抓去实验之后的变体。似乎是变异后过一段时间会不可控，然后产生连锁爆炸。”
和金木一样。
都是被迫成为怪物的存在。
惠令奈扭眉：“那家伙怎么样？”
金木笑道：“很好哦。是个不错的老师。身体的话，变异之后和我有点共性……但它只要吃甜食就够了。它很强，十个我都不一定杀得死他。”
“……研很强？”
“这么说有点羞耻，”金木手指搔搔脸颊，“比……一般喰种要强一点。”
研会谦虚。惠令奈估出超生物大概有多强了。
“……研都这么说了，地球会变得很危险吧。”她比较认命，指尖在桌面擦了擦，“那即使害怕、逃到哪儿去都没用吧。”
“我其实刚好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和它私底下商量，找到了解决方法。”金木舔舔唇，有点紧张，“可是我会要被带去做实验体……”
四个人不约而同皱眉了。
这是不能同意的事情。
是吧？答应把自己重要的人送进不知深浅的实验室？别开玩笑了。
但是。要是不去的话地球就会这么消失。那个时候别说珍惜金木，连自己存在与否可能都无法确认。
“长进了。”永近不知抱着什么心情说，“会提前告知了。”
是夸奖。所以金木一点都不客气地收下了。
“我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喔。”
“那也拜托你下次提前告知的时候提供一个可选项吧。”永近不满地戳他，“这算什么啊。”
进退两难——或者说真的只是“告知”。
“算是进步了就不要为难他了。”南一巴掌拍在永近后背，后者噗地一声漏气，“跟我们说开之前，肯定是自己擅自做决定。什么‘我是为所有人好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就自己默默离开了吧？”
——说中了。
金木干笑。
迹部吐出一口气，缓解自己接受过多信息而复杂的心情，问：“那你什么时候去？”
“唔……没确定。我会跟负责人知会一声，然后在临期末考前出发吧。我不想影响学生们考试发挥。”
乌间对杀老师不能不说没有感情。一个对学生而言好的老师、一个各个方面会疏通你心中挣扎的友人……假如说能称之为友人吧。
隔阂于中间的是立场问题。
金木被椚丘记载为老师。被乌间自己的私人部下记载为帮手。正式防卫省那边却没有相关档案。
有的人会觉得金木和伊莲娜一样，是一个实力较强或特殊的人类杀手，作为外援来教导学生并暗杀。
他要离开学校，只要和乌间商量好请假就行。
不过这种杀死之外的不知准确与否、有风险的方法。乌间明面上不会同意。
可这个别扭的木头男人也不会阻止金木去实验。
“要保持联络。”惠令奈嘱咐道。
“肯定会的。”
永近是最不高兴的那个。
“我不能跟着一起去？”
“你还要上课。”金木在桌子底下捏捏他的手，给予安抚，“我也会和你一直联系的。要是顺利，按照对方的理论而言，不会耗太久时间的。毕竟明年三月要是还没有解决，那么它身体自动爆炸，我们再做什么都没用。”
明年三月。
永近这才醒悟过来在两个人的约定里的这个时间所代表的含义。
若是有“在一起”的希望和幸福，却清楚明白那是死前最后的狂欢的话，就会变得悲伤起来。
所以金木才坚持到了现在吧。
太傻了——永近捏回去，不由自主地笑。
抱着会活下来的愿望，他迫不及待明年三月快点到来。
不是作为“死前狂欢”，而是“生存后庆祝”，两个人要亲密的吻在一起，然后向全世界宣告他们会永不分离。
那会是一个相当美好的场景吧。
心跳静悄悄地为幻想用力鼓动，咚，咚，咚。
期待，激动，未来，和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那场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