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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出狱! ...

  •   次年六月,程津珩于约克角地方监狱出狱,他重新拿回了自己的背包,带着在监狱里刚刚剃过的圆寸,重新走回外面的世界。

      来接他的人是暮珞柽的母亲,暮时集团董事长夫人陈女士。

      程津珩在监狱这一年多受她照拂,若不是当初陈夫人带着墨尔本州长的亲笔信面见监狱长,他的日子只怕比现在还要难过。

      陈女士朝他走去,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他屹立在阳光下,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空洞,再加上白皙的皮肤上新伤旧伤重叠,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孤独又无助。

      陈女士朝他浅浅一笑,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好孩子,跟阿姨回家。”

      当天,程津珩跟着陈女士回到了美国旧金山,飞机落地旧金山后,陈女士为程津珩安排了全身检查,检查报告的结果让她揪心,全身肋骨、腿骨、手骨不同程度的骨裂骨折,有的已经愈合,有的则是新伤,包括不同程度的撕裂伤,特别是右手几乎无法再从事任何精密机械的操作。

      陈女士每次看向他,他都只是温和的笑一笑,眼中仿佛有无尽的悲伤,然后继续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把自己这身伤当做一回事。

      程津珩当即被安排入院治疗,那一晚,他以为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很久,醒来之后却发现天还是黑的,正当他想要坐起身时却发现床边做着一个厚重的身影。

      “醒了!”程市长沉重的声音传来,让他心里不自觉咯噔一下。

      他半撑着的动作僵住,难以置信的道:“父亲!”

      “嗯。”程市长用鼻音沉沉哼了一声,然后缓慢的站起身来,扶着他靠在床上。

      然后他抬手打开一盏昏暗的灯,看着父亲重新做回椅子上,面色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您来多久了?”

      “有一会了。”程市长不苟言笑,随即顿了顿,“天亮之前就得走。”

      程津珩点了点头,“是我不孝,让您和母亲担心了。”

      程市长貌似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却还是沉声问:“你是否在怪我没选择救你。”

      “不!”他声音很轻,“您没选择救我是正确的决定。”他默了默,还是选择将那个已经知晓答案的事情再问一遍,“是您将林梦的身份信息隐藏起来,以至于我无从得知她的任何消息吗?”

      昏暗的灯光就像不断收紧的网,将两人间的氛围慢慢转向窒息。

      程市长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夹杂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气愤,“程津珩,你觉得,你想要在我的地方找一个我不想让你找到的人,可能吗?”

      他终于听到了那个答案,堵在胸口许久的一团火终于随着他轻缓的舒气而慢慢消散,“我明白了。”他微微垂下眸,略微讽刺道:“困兽犹斗,是我愚蠢了。”

      “尽管我是市长,也没有必要利用特权去对付一个孩子,我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儿子,程津珩,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是她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她的过去。”

      “可您实实在在成为我寻找她的阻力!”他语气坚定而气愤,“是您当初坚持将我送出国,您看看您的坚持改变了什么?两年过去了,我们之间的话题依旧没有改变,我的中心词依旧是她,可所有的事情却在不断变遭,两年前,我只是想要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我努力想要挽回这个过错,可您剥夺了我最后选择的权利。”

      “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现在我将程津珩的身份还给你,你可以重新开始,你身上的所有污点都会随着那个虚假的身份消失,没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我从未认为那是污点。”他目光坚定,“我从未后悔自己的决定。”他看着他,“但我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可悲。”

      程市长微微瞠目,双目凝重的看着他。

      “人们眼中的天之骄子,我只是您意念操纵下的傀儡,从今以后,我不会在您的名头底下过活,我会用自己的能力找到那个女孩,告诉她,很抱歉来的这样晚,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我对她的亏欠。”

      “程津珩!”程市长扬起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无比清醒!”

      两人在目光中对峙,空气中潜藏的危险颗粒仿佛可以在一瞬间全部引爆,然后程市长放下手掌,仿若败下阵来,“记住你说过的话。”他站起身来,“林梦已经离开A市,中国那么大,凭你的能力去找吧!”

      那一次是记忆中他与父亲的最后一次对话。

      后来,他用了半年时间才算将这一身伤疗养的彻彻底底,临行前,陈女士为他送机,在机场候机大厅里,陈女士指着面前这条安检的通道对他说:“当你张开眼睛,你以为通向那个地方的路只有一条,可是当你闭上眼睛,你会发现那样的路有无数条,任何事情的方法都不会只有一个,只要你好好思考。”

      “谢谢您,陈阿姨。”他身上还穿着林梦送他的那件灰色毛衣。

      “真是个傻孩子!”陈女士笑起来,“我家阿柽就不会像你这样傻。”

      “那我先走了。”

      “嗯。”陈女士朝他摆手。

      就这样,他重新坐上了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以程津珩的身份重回墨尔本开始学业。

      他还记得那一天,飞机落地之后下了一场大雨,就如他失去她的那天一样,他一路淋着雨回去,屋里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万澳元,大概是父亲曾经留给他的生活费。

      程津珩将淋得半透的毛衣一点一点洗干净然后晾在窗前,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一阵雨,他忍不住走出去,站在院子中间的石板路上。

      有谁能知道,那一夜她到底淋了多久的雨。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雨不算小,不一会便将他淋了个彻彻底底,他闭着双目,微微仰着面,感受着雨水滴在身上微凉的感觉,一只蜗牛已经悄悄爬过他的鞋面,向一旁的草丛爬去,他仿若失去知觉一般任由阵雨在他头上下了一场又一场,最后,他终于张开眼眸,看着远处清逸的天空。

      “答应我,林梦。”他轻缓的声线响起,“一定要好好活着。”然后他在心中念出了最后两个字,等我!

      三天后,程津珩离开了那栋房子,重新搬回了学校的学生宿舍,又将一万澳元匿名捐赠给当地的一所儿童福利院,就在那时,他看到儿童福利院被父母遗弃的或残缺或封闭的孩子,第一次生出想要创办慈善机构的想法。

      既然他无法照顾那个他最想照顾的,至少他可以帮助其他人,这样的决定,既是为了那些没人照顾的孩子,也是为了他想要找到的女孩。

      可一个人在墨尔本的生活并不轻松,在未考取律师执照之前,程津珩一直在打一些散碎的零工,工资不多,但胜在自由,这让他有一些时间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两年后,他成功考取墨尔本大学法学硕士,并在同年考取了律师执照,选择继续攻读博士,不过令人绝望的是,他一直收不到林梦的消息,就在那两年,他学会了无缘无故的发呆,生活中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变成他们此刻唯一的联结,他喜欢这样静静的坐着,就好像可以安安静静的与她待上一会,好像耳边就可以听到她天真的笑。

      时间仿佛可以渐渐抚平他心里的痛,却无法抚平他灵魂的缺失。

      又过了两年,他已经成为墨尔本十分有名的华人律师,可找不到她仿佛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伴随着所有的功成名就,他所坚持的,也是唯一支撑他的动力就是找到她,后来,他真的如自己所愿,成功创办了一家儿童慈善机构。

      注册前夜,他的朋友曾经问他,“名字想好了吗?”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关于名字,他几乎不用思考,“Lincy”!这所儿童慈善机构因她而办,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他万般无奈下的自欺欺人,他可以照顾所有“Lincy”旗下的孩子,却无法照顾他最想要照顾的那一个。

      随着派回国的人越多,他的失望就越大,中国太大,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不异于大海捞针,后来,他开始惧怕回国,如果不回国,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可是一旦回去,他就会彻底失掉她的方向。

      而他……就这样自欺欺人了整整十年。

      程津珩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窗外雨势渐大,彻底模糊了他的样子,他伸出温热的掌心,将窗户上的水雾抹掉露出清晰的模样来,十年了,不管曾经多么挣扎痛苦,至少他真的找到她了不是吗?他缓慢而动容的微笑起来,温和的目光中渐渐生出一层水雾,原来命运真的愿意怜悯他,就在他即将陷入彻底绝望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陷入了自我封闭状态,她把自己困在家里,拒绝任何人的电话,拒绝任何工作,也拒绝任何人的来访,苏念曾经几次来找她都被她悄无声息的拒之门外。

      苏念不免有些心慌,自从与林清相识以来她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无措之下,她只能来到暮氏集团找暮珞柽。

      此时,暮珞柽刚刚结束一场团队会议,一出门便看到苏念落寞的坐在会议室外,他心中已然知晓她的来意,叹息着走过去,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一进门苏念便忍不住质问。

      暮珞柽默默放下手里的文件,背对着她,淡淡道:“她心里的人回来了。”

      “什么?”苏念诧异的走上前去,“你说谁?”

      暮珞柽悄悄吸进一口气,然后貌似云淡风轻的将手插在胸前,悠然转身靠在桌沿上,“她心里的人。”

      苏念脑海中立刻闪出一个名字,那是林清曾在睡梦中喊过的名字。

      暮珞柽淡淡的道:“阿清从不会为了任何人堕志,除了他。”

      她仿佛无法控制的将那名字念出口,“程!津!珩!”

      他笑了笑,“你果然知道,不过你放心,阿清不会堕志,她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等她想明白了,自己会出来。”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需要一个可以完全躲开程津珩的世界。

      苏念有些焦急,“那你为什么不去帮她想清楚,她一向……”说到这里她不免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她一向拿你没有办法。”

      他不免动容,这样听起来,他好像曾经受过阿清的宠爱,但一切都已经不复从前,程津珩的归来,让阿清彻底有了理由与他划清界限,她想要一次推开两个人,在所有的负累与欲望中找到出路,那么不管他是多么心急如焚,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克制与忍耐。

      “你会支持她爱的,而我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我……”苏念一下子梗住,隐隐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自己竟被曾经说过的话,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他坚定平淡的目光中仿佛早有决定,“所以,在她没有想明白这件事之前,我会停住脚步,不再朝前。”

      苏念已然没有什么能够再说,感情的事最是无力,她一个局外人除了默默做阿清的后盾,还能做些什么。

      苏念走后,暮珞柽接到林助的电话,说已经与程市长的秘书取得联系,可于三天后在市政厅与程市长进行一个简短的会面。

      这很好,关于梦宫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一切都已经迫在眉睫,他需要在正式展示之前先取得程市长的许可。

      三天后,暮珞柽与林助前往市政厅,在三楼市长办公室的长廊里他迎面撞上正欲离开徐副局长。

      暮珞柽率先与他打了招呼,“徐副局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徐副局长伸出手来与他相握,“听说前不久暮总去了美国?”

      “是!”他扬起眉,“徐副局长消息还真是灵通。”

      “我只是听城建局的几位老伙计说程市长已经把歌剧院的项目交给暮氏来做?”

      “哪里的话。”暮珞柽圆滑的笑笑,“暮氏只是参与比稿,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徐副局长心知肚明,一双眼睛微眯起来,“徐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然,徐副局长请讲。”

      徐副局长凑上前贴在他耳边,右手拍拍他的肩,“我与暮总甚是投缘,上次速录大会一见后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提醒暮总一句,你身边的那位,可不是位简单的人物。”

      暮珞柽耳侧的汗毛霎时耸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徐副局长与阿清,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努力扯出一丝傲慢的笑,“难道徐副局长认识她?”

      徐副局长嘘着声音,“云乡会所,她曾是梁老板的人。”

      徐副局长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暮珞柽错愕之间似乎已经摸透徐副局长的意图,他此番话意欲何为?阿清,梁老板,徐副局长,云乡会所,哪怕阿清曾与梁老板在一起过,那么以徐副局长龌龊的思想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暮珞柽自信又桀骜的后退一步,然后仰起下巴冷漠的鄙视他,“我看人的眼光恐怕与徐副局长不同,我看上的就是我看上的,别人哪怕偷看一眼都不行!”

      “看来是我低估了暮总的气度。”徐副局长阴恻恻的背过手去,“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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