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血迹的答案 ...
-
回到家是六点半了。草草吃了口饭，林安便窝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没有选择做作业。先是打开了手机:“李叔，我想拜托您查一下2012年七月末失踪的十九岁男子杨浩和三十七岁男子宋开涵……”
从年龄上，林安更偏向于宋开涵是线索，毕竟交集是大一些。
当然，这并不是他最重要的线索。“还有成周中学校长薛明楼的妻子莫莉，如果我所知道的仍然是正确的，那么她还是政府的会计。”
仍然令他疑惑的一点是，当时就身为薛明楼妻子的莫莉，为什么可以成为薛明楼建设学校的财务监管员，按照常理来说，亲属应该避嫌的。
李叔的调查十几分钟后就用邮件的方式发到了林安的邮箱里。
电脑右下角的企鹅闪个不停，林安无奈地点开了它。是开建筑公司的三表姐在他们家族的群里诉苦——QAQ加班什么的最讨厌了。本想关掉，但是，看到建筑这两个字，林安感觉自己仿佛又看到了一条线索。
从《法报》再到莫莉身上五年前发行的Prada，一切都指向了建校前的时间点。甚至于……让林安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细节。
而莫莉身上的Prada又是另一个指向。资料上显示他们夫妻二人家境都一般，虽然也不是买不起，但是那之前他们从未消费过奢侈品。那么，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家庭妇女突然要购买一个Prada包包。
钱从哪里来，白色的？灰色的？甚至是血红的！
林安坏笑着拨打了三表姐的电话。
“喂，三表姐，是我，诶……不是想你了……听说你在加班我来慰问一下……”
几秒之后手机那头传来了三表姐软糯却冷静的声音。“说人话。”
“在我们学校的网站或者是五年前的政府公示栏上，有详细的我们学校的建材和设计支出。我猜是当年薛明楼要求他的夫人和他协作建设学校时给政府的条件，也就是透明化支出。这样一来，表面上看，他们即使夫妻搭档也不可能贪污。但是，这种建设支出最后的计算误差其实很大，我希望你能调集一个办公室，今天晚上帮我精确计算一下，当年建校的支出究竟是多少。”——准确的来说，是薛明楼可以贪多少。
“你确定是有问题的？”三表姐的声音严肃起来。
“百分之八十的概率。”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林安把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闭上眼睛沉思。昏暗的灯光打出了他脸上并不柔和却也不锋利的线条。
无疑，那夫妻两个都是知道那个人的存在的。但是，从莫莉当时的表现来看，她一定知道那件薛明楼不知道的事情。高二一班的教室在四楼，那件事情，莫莉是做不了的。除非……
直到十点钟，闪电照亮了暗沉的天空，沉闷的雷声伴随而来，仿佛要吵醒全世界。大雨仍是哗哗作响，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电脑右下角的企鹅突然急促地尖叫起来。林安也仿佛才从梦中惊醒，拉下了台灯的坠子。昏暗的房间顿时亮了一些。父母都已经睡了。
数据占的比例算不上大，但绝对值却不小。
林安拎起外套便向外跑去。
夜里的学校没有开灯，林安拿了手电筒，一层层向四楼爬去。走至高二一班，再走至窗前，将手中透明瓶子里的液体涂抹在窗台上。
手电筒适时地被关上了。
大片的荧光在窗子上照出了身后男人的脸，幽幽的蓝色。他的微笑在此刻显得分外狰狞。
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薛明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本来不知道。但是你来了，我就清楚了。”林安平静地看着窗外，用陈述的口气说道。
“五年前，政府拨给你们的款项是三亿，你和你妻子的账目做得不错，如果不是最专业的团队，很难看出其中的漏洞。据我们的保守估计，大约有一百多万。”
他没说什么钱是一百多万，但显然，两个人都是知道的。
“学校装修完后，你在和你的妻子在办公室里庆贺的时候，被人听见了。几个月后，他或许是缺钱了，或许是找到足够的证据了，于是就来找你们了。不过他并不知道你是谁，他只知道莫莉是大楼里的会计。他很容易地就得到了莫莉的手机号码，并且发短信约她见面。莫莉应该没有告诉你。这条短信是你自己偶然间发现的。于是自己打给了那个号码。”
“后来，根据我的猜测，你们约在了早于莫莉和他的约定时间的某个时间，在七月二十号晚上。地点就是在没有人会进来的这所学校里。走到这个班级里，你们的谈话达到了最高的矛盾，你冲动之下，将他推向了某个地方。头部受到重大击打的他昏死过去，你干脆想，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从楼上推了下去。窗台上和教室其它地方的血迹是被你擦干净的。”
“我本来的猜想是两个，另一个，就是你慌张地跑开了，人并不是你推下去的。但是走到这个教室本来就是一个随机的事情，后来那个人应该并不知道。”
“何况你来了。”林安望着窗外，也微微一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听你这笃定的语气。”校长还没有完全理解林安之前的推理，但是脑子仍然很清醒。
“是的，因为我们从图书馆出来时，原本在你位子旁边的公文包不见了。你去而复返，很可能已经听到了我和图书管理员的对话。”
荧光暂时还没有散去，反射到了身后那把折叠刀上。
薛明楼带着阴冷的笑容，向他走来。“这一切还是会结束的。没有人会知道了。”
林安没有回头，他平静地说：“找了这么多年，你就不想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
薛明楼拿刀的手顿了顿，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么你的推理是什么呢？”
外面的天空仍是漆黑一片，但雨已经停了。荧光已经褪去了。
“和我来。”他说。
在那个窗台的正下方的地上站定，林安缓缓将手中的试剂倒了一些在地上。微弱的荧光显了出来。即使周围是漆黑的夜色，那荧光仍然很淡。
林安朝一个方向一路涂抹过去。微弱的荧光仿佛成为了一条指示道路。一路涂抹，一路走。
他们最终走到了后山上。这时，一片强光手电筒突然地打在薛明楼脸上。
薛明楼暗暗叫了一声不好，等暂时的失明过去后，便发现平时白天也鲜有人来的后山灯火通明。探照灯齐齐打开，漆黑的夜色瞬间隐退开来。林安已经平静地走到了一名特警身后。而在另一名特警身前，用手铐被铐起来的女人，正是莫莉。
“忘了告诉你，我这人不仅谨慎而且胆小。”被一群特警围了起来的薛明楼不爽地听到了林安欠扁的平静的话。“你看我像是走夜路不带特警的人吗？”
薛明楼苦笑一声，任特警把他铐上。被带到警察局之前，他看到了一件暗红色的格子衬衫。
杨浩，五年前十九岁，无业青年，父母系政府大楼保安，偶然听到了薛明楼和莫莉的谋划，伺机在莫莉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拿到足够的证据后，从父母值班室的人员流通表上知道了莫莉的电话号码。
“莫莉当晚也来了学校，当她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下意识去探知。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地上居然是一具尸体。她想要马上离开，可是这时她发现尸体的身上已经粘有了她的血手印。慌乱之下，她将尸体拖到了后山。当天又下了雨，等她将尸体掩埋，从后山回来时，血迹已经冲刷干净了。”
“但是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于是你不得不每天去买《法报》，以知道死者的身份，以及——他究竟死了没有。不久之后，《法报》就刊登了杨浩的失踪讯息。你通过身体特征知道了他叫做杨浩。之后，你在前往妻子单位时偶然听说门卫的儿子失踪了。以你的敏感，马上就打听清楚了这门卫就是杨浩的父母。你和杨浩毫无交集，所以完全没有招致怀疑。但是你因为尸体的失踪，不敢确认他是否死亡。所以，你选择了每天看《法报》，因为如果能找到尸体或人，那么公告就会刊登。”
“你本来应该想到这件事和你的妻子有关的。从大学毕业就爱好带假指甲的她，在那段时间居然带了白手套。从那时的合照上看，她紧张得几乎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所以我断定，她摸到的，一定是一个死人——否则她不至于那么紧张。”
“所谓的貌合神离，说得就是你们这种吧。今天提到假指甲后，敏感的她意识到可能要出事了，就决定去看看尸体。于是五年后，你们夫妻又同时来到了学校，而对对方，都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说第2章 血迹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