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身边去》殿上不殿下

12、新版已替换

　　第十二章

　　回去的路上，那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又悄然出现了。

　　从侧面证明，上一次在公园并非是他疑神疑鬼。

　　江耀低头看着掌心，难道是觉醒特异功能的弊端？
　　可这个特异功能貌似只针对裴玉柏，且上一次在公园，他并没有碰上裴玉柏，更不知道自己重生后觉醒了特异功能。

　　江耀从未涉猎过这方面的领域，也不想再次上山去问个明白。

　　总之他以后和裴玉柏再无干系，那这个所谓的特异功能也等同于不存在。

　　疑似后遗症的窥视感，大概也会因此消失吧？

　　海边。
　　江止涛试图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背影，哪怕他明知道依照那孩子的性格，基本不会在这种热闹嘈杂的地方出现，却还是忍不住抱有幻想。

　　事实证明，这个可能性约等于不存在。

　　昨天在酒店安顿好后，江止涛本想和江耀打电话，却提示号码是空号。
　　这个号码是江耀刚回国没几天，他给他办的，他和儿子大多数交流也是靠着这个号码，但总是没聊几句，对面的人就找不走心的理由挂断了。

　　当听到空号的提示音，江止涛承认他慌了。

　　因为江止涛突然发现，如果小耀耀想要离开，想要彻底斩断这四年来的一切，江止涛不仅没办法阻止，更没有途径去找到他的踪迹。

　　他惊恐，原来江耀可以轻而易举的消失在他的人生当中。

　　诚然，江止涛曾经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或许这对自己，对江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他也曾为此羞愧过。
　　因为他的小耀耀本可以拥有另一种人生。

　　如果当年他再强硬一点，或许葛欣怡就会对小耀耀放手了，那个女人曾真心实意的喜欢过他，江止涛一直很清楚这一点。

　　只不过喜欢不是爱，而且比起喜欢他，葛欣怡更爱她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葛欣怡还要爱葛欣怡。

　　她把所有的爱给了她自己，又怎么可能分出多余的爱给江耀？那么江耀变成如今这幅面貌，不也是情理之中吗？

　　名为恐慌的情绪让江止涛的脑袋产生阵阵的眩晕。

　　乔雨桐看出了他的不适，担心：“太热了？不然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他瞧上去仿佛随时都会中暑。

　　江止涛揉了揉脑袋，等到眼前类似于老旧电视没信号时的雪花画面消失，他才看向正在不远处玩闹的江易航和江雨曦。

　　昨天一直在下雨，今天好不容易天晴了，这两个难得见到海的孩子，就迫不及待的换好衣服到海边撒欢。

　　江止涛起身：“不用，我随便走走。”

　　乔雨桐点头：“放心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江止涛朝人少的地方走。
　　一阵阵的耳鸣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消下去，旁边有个卖冰淇淋的餐车，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想缓一缓，再回去。

　　“要一份香草味甜筒。”

　　熟悉的嗓音让江止涛猛然扭头看去，看到江耀的瞬间，耳鸣终于如潮水退去。

　　“欢迎下次光临。”

　　江耀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甜筒，正要去别的地方随便走走，没曾想一转身，就看到了江止涛。

　　江止涛盯着他看，忘了眨眼。

　　江耀目光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甜筒，又朝餐车里在偷拍他的女生看去。

　　是个和江耀差不多大的女生，大概是来做兼职的，从江耀出现，她就时不时用眼神观察他。

　　女生没想到江耀会忽然回头，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好在手忙脚乱的挽救了自己上个月才买的手机。

　　只不过……女生尴尬的看着江耀，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谁能想到她偷拍会被当事人逮个正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帅哥嘛，她就忍不住想拍个照片和闺蜜分享分享，养养眼睛。

　　江耀知道她在偷拍自己，却没有追究，只说：“再要一个，给他。”

　　女生顺着江耀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亮，又来一个帅哥，还是个有书卷气质的儒雅帅大叔。

　　等女生回神，才发现江耀已经走远了，买甜筒的钱也摆在了她面前。

　　“小耀耀。”

　　女生见儒雅帅大叔接过甜筒后，立即大步追上刚才那个阳光中带点痞帅的年轻帅哥。

　　这两个人长得有点像，叫得还那么亲昵，是父子？但会不会太生疏了？

　　这对女生来说只是个小插曲，在下一个顾客上门后，立马投入到了工作中。

　　因为刚才已经走了一大段路，江止涛追上去的时候明显有些气喘。

　　江耀看了他一眼，眼神在问：有事？

　　江止涛终于追上来，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直到冰淇淋融化后滴在手上，他才抬了抬手：“谢谢。”

　　“不客气。”江耀收起目光，继续目不转睛的朝前走。

　　他长得高，腿也长，迈出的步伐自然也就大，一眨眼就能走好远。

　　江止涛长得也不矮，只稍稍比江耀矮一点，所以和他保持在一个步调并不难。

　　父子两人一边走，一边安静吃甜筒的画面，显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但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周遭，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一直到吃完了，江止涛才冷不丁找了一个话题：“志愿决定好了吗？”

　　这个话题也不算突兀，因为这几天是填报志愿的时间。

　　“没有。”江耀对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因为他已经完整的上过一次大学了，甚至当过学生会主席，大学校园生活可以说挺丰富多彩的。

　　不过现在想起来，没有丝毫怀念的意思，因为他只是做了一件不知道有没有意义的事情。

　　非要找到原因，大概是葛欣怡读大学的时候也挺丰富多彩的，或许如果她还在世的话，也会要求他这么做？

　　江止涛有些意外江耀的拖延症，在他看来江耀应该会在没高考前就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未来规划，而不是快临期了，他还一点想法都没有。

　　江止涛面露迟疑：“你是想继续在国内上学？还是准备回国外？”

　　葛家大本营在国外，葛欣怡留给江耀的东西也在国外，江耀那些年的社交圈同样在国外，如果江耀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也完全正常。

　　“国内。”江耀没有迟疑。

　　葛欣怡最爱惹祸，仇家不少，国外和国内的很多情况不一样，江耀不太想去处理葛欣怡留下的烂摊子，一不留神命都得不明不白的交代在陌生人手上。

　　他不怕死，却也不想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当初江止涛把他接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因素。
　　是葛家的人通知他，葛欣怡死了，问他还要不要江耀这个孩子，江止涛自然想也不想就出了趟国，在葛家的操作下，顺利把在国外生活了近十年的江耀弄到了国内，一切都安顿好。

　　听到江耀没有想要出国的意愿，江止涛松了口气，嘴角的笑意都轻快了许多：“有心仪的大学吗？”

　　江耀：“没有。”

　　看出江耀对上大学并不上心，江止涛也不意外，因为对于不少家庭来说上一个好的大学，是为了找好工作，为了提高社会地位，赚更多的钱。

　　但这些对江耀而言无关紧要，他无需一个优越的学历背景，就已经拥有普通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财富和家世背景。

　　就像当年的葛欣怡，她上学除了提高基本的学识，也是为了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吃喝玩乐，挑选和积攒属于她自己的人脉资源。

　　当初江止涛学艺术，除了父母比较尊重他，也是因为他家庭条件还可以，不过也谈不上大富大贵，和葛欣怡家里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

　　江止涛小心试探：“你觉得兰市的大学怎么样？”

　　江耀忽然答应和他们一起来兰市，会不会有这个原因？

　　“咔擦”一声，江耀把最后一口脆皮丢到嘴里，咽下去后才慢悠悠说：“不怎么样。”

　　他不会把兰市放在任何计划里，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不会来了。

　　江止涛自然不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安静了十几秒，才再次试探：“那陵市呢？”

　　等江耀看过来，江止涛立马补充：“陵市也有不少好的大学。”

　　江耀没吭声。

　　江止涛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把这个话题放下了，不多时，他又找了其他话题。

　　“你有女朋友了吗？”

　　江止涛以前从未和江耀谈过这些私人话题，江耀自然也不可能和他说这些。

　　意识到一旦江耀离开，自己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江止涛就忽然想知道关于儿子的很多事，导致他忘了顾虑这种过于冒犯的行为，是否会引发江耀的不悦。

　　其实也不是忘了，而是他和他的关系已经形同陌路，还能差到哪去呢？

　　被发自内心的厌恶，也总比形同陌路，可有可无好吧？

　　“没有。”江耀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止涛，“我不喜欢女生。”

　　这几个字一落下，江止涛明显愣住了，这番话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江耀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同性恋，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喜欢过谁，只有过一个各取所需的“金主恋人”，后来这人变成了他的合法丈夫，也就是裴玉柏。

　　所以他姑且当自己是同性恋吧，至少他不排斥和男生□□。当然，这个结论也是从裴玉柏这得到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只不过他对找个人谈恋爱，甚至是结婚都不是很感兴趣，没必要找多个样本对比，再对自己的性取向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他之所以说这句话，也是想看看江止涛的反应。

　　裴玉柏曾经说过他这人有些恶趣味，江耀并不否认这句话，因为他来兴趣的时候，确实挺喜欢逗人消遣的。

　　各种各样的反应，不是很有趣吗？而且情绪价值也是价值。

　　哪怕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的长辈，是他的生父，也不妨碍江耀恶趣味发作。

　　江止涛确实被“逗”到了，显而易见的局促爬上了面容，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半晌，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那你有男朋友了？”

　　江耀扬扬眉，他还以为这人会排斥这种事，或者岔开话题，避而不谈。

　　也是，能和葛欣怡结婚的男人，应该也没有那么古板保守。
　　因为葛欣怡也有一肚子坏心眼，喜欢逗人，江止涛和她结婚的那几年肯定早就具备了一定的免疫。

　　“没有。”

　　江止涛的适应力果然很强，扶了扶眼镜，顺着这个话题：“那你有喜欢的男生了？”

　　江止涛惊讶之余后，只剩下了喜悦，只因为他终于等到了江耀的敞开心扉，这种话题就算是在家庭和睦的氛围下，也不一定可以轻易的说出口吧。

　　“没有。”江耀自然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也不解释，随他怎么想。

　　江止涛问了这么多，江耀想到一个问题，也顺口问了出来：“喜欢是什么感觉？或者说，你为什么会喜欢葛欣怡？”

　　江耀一直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结婚，甚至有了他？这两个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属于一个世界。

　　葛欣怡会喜欢江止涛，江耀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因为这个女人向来随心所欲，她的喜欢无非就是一时兴起，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江耀都不会太过奇怪。

　　而且葛欣怡也喜欢逗人，她也曾提过江止涛年轻的时候特别不经逗，一逗脸就红扑扑的，肯定多少戳中了她的喜好。

　　江耀只奇怪江止涛为什么会喜欢葛欣怡，喜欢葛欣怡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如同，裴玉柏为什么要头脑发昏的喜欢他一样。

　　喜欢一个注定不会回应同等感情的人，难道是一件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江耀实在想不到这件事背后的价值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