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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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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好酸,膝盖好疼啊,跪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吧,那个在上面又吼又骂人称皇上的人都不会累吗?不就是为了一颗要镶在皇冠上的珍珠嘛,半夜从温暖的被窝被挖起来,随父亲顶着湿冷的山雾狂奔几十里,来到京城连皇宫什么样也没看清楚,就跪在这里任那个威仪尽失的皇上荼毒自己的耳朵了,轻轻变了变姿势,宋阵斜着眼睛打量四周,与他同命运的足有上百人吧,一个个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唯一在动的只有髻边不断下滑的冷汗吧,至于嘛,不就是接到双子剑的留书说要来偷那颗东宛国进贡的龙眼大的珍珠嘛,这个该死的双子剑,要偷东西直接偷好了,留什么书呢?还说明时间,分明是嫌日子过的太无聊找点事做,你无聊是你的事,害我受这份罪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个时候如果在思芜崖,早就应该吃上小师妹做的早餐了,小师妹的手艺好好,她煮的白果粥好香啊,我现在的肚子好饿啊,咽了下口水,抬头看了看前面的父亲,纹丝不动,看看身边的三师弟,坚如磐石,不行了,支持不住了,宋阵向旁边移了移,暗暗靠在师弟的身上.
“文修,让我靠靠。”低声哀求,马上感到他的身上反弹出一股力量,硬生生的支持着自己的身体,他一定也很累了吧,宋阵感动的想着,毫不犹豫的让他分担自己一半的重量.
“你们都下去吧。”老天爷恩典,终于结束了,“子勋,你们留一下。”啊,不会吧.
众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他们父子师徒三人。
“起来说话。”谢天谢地终于可以换个姿势了,我的腰啊。
“子勋,你的大徒弟射云已在宫中任锦衣卫统领多年,深得我的赏识,可是这次,”皇上似乎发觉自己刚才的失态,声音低沉下来:“他竟然任刺客深入内宫而不知,让我大失所望啊。”
不会吧,难到要降罪不成,大师兄武功这么厉害都栽了,看来这个双子剑不是一般的厉害呀,宋阵不安的想。
“你虽然已归隐深山,但毕竟还是朕的臣子,经验非富,武功无人能及,而且你的儿子和几个徒弟都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回来成就一番功绩?”
“皇上,”宋子勋欠了欠身:“臣已年迈,许多事情已力不从心,何必多此一举,几个徒弟还算勤勉,他日有望为皇上效力,至于我的两个儿子,每日只顾游山玩水,不思进取,难成气候。”
我有那么差吗?宋阵暗暗撇撇嘴,不思习武是事实,但人各有志嘛,再说,我这个不喜功名,独爱闲云野鹤生活的习性还不是跟你学的。
宋子勋当然心知肚明,所以平时练功时只由得他们兄弟的性子,并不强求。
“出山的事以后再说,”皇上也明白这种事不能强求,而且出事后他可一招就到,足以说明他的忠心,一时也不好硬来,所以话题一转又提起刚才的事:“双子剑说的时间就在今晚,我会把珍珠放在御库房,希望......”
“臣明白。”
“宋阵,你还好吧。”文修担心的看着前面几乎要用爬的宋阵,虽然知道大部份有夸张的嫌疑,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个要比他大上几个月的二师兄,他自己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不管是在生活、练功或是平时的待人接物上,所以不明白宋阵为什么对练功漫不经心,也不理解他游戏人生的态度,想认真规劝却总是败在宋阵无心的笑容下,所以二师兄这个称呼只在师傅面前用,平时他还是喜欢叫他宋阵。
“我很不好,我饿,我要吃饭,洗澡,睡觉。”宋阵一面向前挣扎一面幻想。
“只有几个时辰了.”
“什么?”宋阵没反应过来.
果然,文修无奈的摊开双手:“我是说离晚上双子剑来的时间只有几个时辰了,我们还要布署一下.”
“不要啊,总要让我吃点东西吧.”宋阵惨叫.
“叫什么,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最后退出大殿的宋子勋从后面跟了上来,两人立刻消音.
宋子勋,宋阵的父亲,现年五十多岁,武将出身,虽已年过半百退隐多年,却仍身体康健,武功盖世,人前一站大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魄,让人不敢逼视.
“师傅,我正与二师兄商量今晚的行动.”文修恭敬的说.
“今晚由你,我,射云各带一队锦衣卫埋伏在御库房的三个入口处,文修,你是师兄弟中武功最好的,日后必会成就一番事业,但这毕竟是你出山后的第一件任务,不可轻视.”
“徒儿明白,那二师兄呢?”
宋子勋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暗暗叹了一口气:“今晚皇上要你陪他对弈等消息,还有绮珠公主也在,你去准备一下吧.”不意外的看到儿子皱起眉头,他也挺奇怪的,朝中年轻有为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这个绮珠公主却执意对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宋阵情有独钟,其实能获得公主的青睐不是件坏事,但坏就坏在宋阵性格粗犷,最厌俗礼,不知轻重,在这种事上又出奇的迟钝,对皇上和公主的多次暗示都大而化之,虽然皇上看在俩人都小的份上不急于一时,但说不定那天就会为此事触怒龙颜,这也是他下决心隐退的一个原因之一.这次回来皇上指明要带宋阵一起他就知道是为绮珠公主的事情,不由得为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儿子捏了一把冷汗.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公主对他有意这件众人皆知的不是秘密的秘密也只有宋阵一人不知道了.
是那个经常易钗而弁的公主吗?宋阵回忆着几年前对这个难缠公主的印象,随父亲隐退时她还只有十四、五岁吧,顽皮的像个假小子,曾奉皇命做了她几次侍卫,整天缠着他不是打猎就是打架,没有一天不让他头疼的,现在,虽然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但父命难违,他对那个无聊的双子剑又没有兴趣,只好点头应下了.
天黑月高,青茶古灯。
在这种环境下与人对弈也是一件高雅之事,前题是如果没有对方不时射来的让人坠坠不安的灼热眼神。
什么与皇上对弈,只一句朕稍有不适就留下他们俩人而去,弄得现在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其实也不能算是孤男寡女,可人家公主就能做到视一旁奉茶点灯的侍女如同无物,倒教一向木纳的宋阵如坐针毡。
“公主,该你了。”宋阵不得不出声提醒。说起来刚见这位公主时倒教他真的吓了一跳,这真是几年前那个经常易钗而弁,女扮男装到处生事的假小子吗?看她藕褐衣衫,系曳地长裙,娥眉淡扫,薄施脂粉,再加上原本像貌不俗,活脱脱一个宫廷美女,连宋阵都不得不承认女大十八变啊。
正在想着,面前的美女轻挑眉心,淡淡开口:“其实你也该明白,叫你来此并非只为对弈,你又何必故作不知?”
宋阵做梦也想不到她竟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木纳迟钝的本性又显露出来,只能默默看着她无言以对。
绮珠公主虽然长在深宫内院,却从小拜云上仙子凤七娘为师,练得一身江湖武功,且性格开朗,喜着男装,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只见她脸微微一红,便继续说下去:“我为君不惜与父皇顶撞,不惜拒婚得罪宗亲,不惜苦等数年,如今已到花信年华,而君却依然无任何消息,难道真的要我红颜逝去,终老闺中吗?”
“公......公主?”宋阵惊讶的睁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这番话是从这一向刁蛮的公主口中说出,可见她对自己的用情之深,虽然对她并没有情,却也无法无动于衷。
“叫我珠儿。”绮玉公主见他动容,不由得一喜之下忘记矜持,伸手抓住了宋阵放在棋盘上的手。
“啊。”宋阵一愣,立刻满面通红,他自小家教森严,近几年又隐居深山,从没与女子如此亲近,现在情况发生突然,让他毫无心里准备,是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只能呆立当场,任公主慢慢贴近,轻依肩头。
见宋阵没有反对,绮珠公主大喜,以为他已动心,正要再诉衷肠,突见窗外一黑影闪过,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好个不知羞的皇家公主,竟然动用如此手段。”一句话说的两人面红耳赤,触电般分开了。
宋阵有点感激这个突然闯入的黑衣人,不然他真不知如何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但绮珠毕竟身为公主,万一出事可不是他一颗人头所能担待的,所以他右手一扬,三颗棋子就以惊鹿三点头的手法打了出去。虽说因性情问题,在武功方面宋阵远远比不上众师兄弟,但因情钟山野,爱好打猎,经常随手摘些树枝、花叶、石子等物以暗器手法袭击猎物,时间一长竟练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精湛技艺,再加上好友,外号断金指的潇湘穆见此特意为他打造的十二枚射金弩,就连宋子勋本人也没有十分把握能全部接下。
黑衣人一则刚进入室内,二则忙着出言讥讽,冷不防迎面棋子疾驰而来,势如利刃,急忙拧身躲闪,饶是如此还是有一颗擦面而过,虽未受伤,蒙面的黑巾却蚩的一声滑了下来,来人也是骄傲至极,却想不到一出师就叫人家摘下面巾来,不由的一愣,随即恢复本色赞道:“好。”
没想到在对方不利的情况下三枚棋子竟全部落空,宋阵伸手将绮珠护到身后,抬头向来人看去,这一看两人都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见来人发如苍海,目若寒星,丰姿如玉,顾盼神飞,竟是一绝代人物。
宋阵一愣,即收心神,看到来人身后所缚的一柄长剑,通体幽黑,寒气逼人,竟是双剑中的宸剑,立刻知道来人便是今晚扬言来取珍珠的双子剑,但不知他为何不去库房,反而在这里现身。没时间多想,他立刻右手一推,将绮珠送出战圈,同时左手轻扬,三缕金光,直向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已稳下身形,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衣袖,三颗射金弩便石沉大海,宋阵没等对方出声,就知落空,急忙拿起身旁的木剑(他自己的剑嘶空因入宫面圣而留在宫外),黑衣人已如风驰电掣般来到面前,出掌当顶击下,宋阵转身避过出剑刺他手腕环跳穴,逼其撤手,随后左手化掌为指,点向他双目,黑衣人当然不能让他如原,侧身换招再攻,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已过了三招,骤然分开,宋阵已气喘不已。
稍平胸中翻涌的气流,宋阵抬头打量对方,见他长剑依然缚在身后,轻拂额前碎发,气定神闲,明白自己功夫差的太多,不敢大意,趁两人分开一定距离,一甩手五枚射金弩形如梅花,撒向对方,未等换气,一扬手又是三枚以三星照户的手法打出。
按宋阵的为人本不会如此不留余地,但来人武功深不可测,自己身边的女人又是公主之尊,如果有什么不测就连父亲也担待不起,他也顾不得其它了。不料那黑衣人却象随风的柳絮,软绵轻巧,飘忽至极,两手信手抓来,八枚射金弩竟一支也没落下,全被他接在手中。
袖中只剩一只,宋阵一咬牙想激射而出,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心中悚然一惊,手不由得慢慢放下。
黑衣人见此诡异地一笑说:“耳闻你当年得此十二枚射金弩,曾口出狂言说世上若有能赤手空拳接你十二枚射金弩之人,愿终身为奴,现我已接你十一枚,怎么,最后一枚不敢打了?”
这是宋阵酒后戏言,如不是今天所遇,他几乎要忘记此事,想不到这黑衣人不但知道他是谁,还知道多年前自己的一句戏言,并借此讥讽,直把宋阵羞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并没失去理智,稍作调整,迅即冷笑:“不错,是有这么一句话,但你没接够十二支也是不算的。”
黑衣人闻言仰头狂笑:“哈哈哈.....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既然你没胆打出最后一支,我也不勉强于你。”说着手一扬,十一枚射金弩便叮叮当当落在宋阵面前。
宋阵虽本性忠厚,但此等羞辱还是激得他怒火中烧,见黑衣人得意忘形,仰天大笑,毫无防备,成心取他性命,暗骂一声:“找死。”袖中的最后一枚射金弩已用重手法甩出,疾如流星,直奔黑衣人咽喉而去。
若想知黑衣人是生是死,敬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