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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太子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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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峤望望天,叹口气,改了方向,朝太子的大帐踱过去。
这太子刚到,是以军中的不满情绪尚未围绕他发酵,但看着如此不羁的做派,蒋峤觉得,这一天该是不远了。
太子既然大驾光临,那便是名义上的主将。
身为一片营地里最喧嚣最吵闹最扎眼的大帐,若是引来了对面的刺客,导致发生些什么事,那蒋峤恐怕得赔上脑袋。
少不得,要劝他低调一点吧!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刚掀开帐,一阵暖香便扑面而来。
丝竹旖旎惊起处,舞姬长袖招摇袅娜,环佩叮当,酒香氤氲。
席上一人已经喝得烂醉,还在抬起醉眼,时不时把碎银子和香花,抛向四方,引起舞姬歌姬乐姬们的一阵哄抢。
灯火璀璨,锦绣华彩,轻舞妙曼,莺歌燕语,不似在人间。
蒋峤的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了,
一半是热的,一半是怒的。
对于这个太子,他早有耳闻:
要说全东隋最令人头痛的混世魔王,便是他了。
小时候,如平民家小儿一样的上树掏鸟蛋,动不动把御厨房放个火,悄悄把宫女们的衣裙结在一起看连环十八摔。
长大了,便飞鹰走狗,声色犬马,浪迹勾栏酒肆之中。
一时把花柳巷中的姑娘们集合起来办个诗仙花仙封仙大会;
一时跑进太学院瞎搅合,强行要求士子们来比摔跤,摔不过他便得打出去;
要不就纠结长安各式风流恶少,在街头赛马,在曲江里比赛游泳,在街头掀姑娘的裙子……
种种不端,把父皇常气到心口痛,然后动用御卫把他捉回来打一顿丢进东宫闭门思过。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是东隋皇帝杨昭结发妻子文贞皇后唯一的儿子。
文贞皇后生他难产而死,生日便是忌日。
他父皇深爱文贞皇后,因此虽十分厌恶他,却把皇位锁定给他了。
太子不改行迹。
皇帝也不改心迹。
无解。
此番皇上把他发配前线,倒不是流放,而是因为继任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在朝野内外被一致赞叹,对比举国上下对太子的一片恶评,皇帝爸爸有些坐不住,是以从花柳巷美人怀里,把烂醉如泥的太子殿下拖出来,强行送往前线,意图让他得到些历练,最好能摘桃子,获得平定最后一国一统天下的战功,以巩固太子之位。
对现任皇后和二皇子而言,这倒是喜讯:虽然战胜死去的皇后总需要时日,但时势尽在掌握,来日方长。
一位不在首都被众人嫌恶的太子,身处胶着十年无法明朗的战场,既不能服众,又难有战功,靠着父皇对他母亲的残存的爱,又能撑多久呢?
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无力回天的咸鱼罢了。
蒋峤在歌舞暖香中眩晕了半日,勉强朝席上行个礼,便抢上前去,想一把抓住太子的手,强行把他拖入后堂,以及遣散各歌舞姬。
武将嘛,大敌当前,总少不得有些鲁莽的。
却扑了个空。
太子打了个喷嚏,手正好抽上去捂住了脸,带着浓厚的鼻音说:
“爱卿怎么来了?可是把外面的凉风带进来了?冷到我了!冷到我你可是要死了!”
蒋峤再一伸手,手腕却被反扣,太子的脸笑嘻嘻地伸上来,与他四目相对。
“爱卿可是有什么好事要报本太子知悉?或许是俘虏了对面美貌的女将军?!还是有本地最出名的清江酒要献给本太子助兴?”
蒋峤是东隋数一数二的武将,虽然内心鄙视太子,认定太子虚浮就随手一抓,但一抓扑空,再抓被反扣这事还是令他吃了一惊。
但他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将军,这一件小事还不至于令他色变,真正令他几乎惊叫出来的事情是……
太子压住他的手一拉,再狠狠一拍,笑嘻嘻地说:“看来蒋将军的确有要事,来来来,带你去看看我的镶玉金马桶,还有长安现在最流行的东瀛春宫图,再一起更衣,说个体己话儿。”
蒋峤几乎惊叫出来的声音被迅速扼杀在喉咙口。
他恢复了神色。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