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灭朝记》末瑾

7、chapter 7

　　第二日，和封便封我为锦妃。
　　顶着这个名号，我在宫里呆上数日后，宫女们望我的眼神便终于由同情转化为了崇拜。毕竟能在王后眼皮子底下被封为妃子后，还能不死不残的活到现在的人貌似就只有我一个了。在她们眼中，我不仅奇迹般的活着还活的特潇洒特享受和王后关系特好。
　　可是，自己吃的苦果然还是只有自己知道——
　　“我渴了，石锦。”某人瘫痪了般软趴趴躺在檀木椅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我摆上一副营业性微笑，双手递上泡好的茶，“请用。”
　　“恩。”他惬意的抿一口，伸伸懒腰，“给本殿下捶捶背。”
　　“……你总有一天会死于安乐的。”
　　当然，这句话属于名副其实的心里话。我只是很温柔的坐到他身边，很温柔的替他捶背。唉，这就是我只当他名义上的妃子的代价。还当真只是个名义，我实质上跟丫鬟有什么区别啊！
　　心里一委屈，力道不自觉加大。他皱眉道，“轻点啊。”
　　“噢。”我继续捶。
　　“喂，我看过很多古装戏的。”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自豪啊。我很不屑的啧道，“看过就看过呗，那又怎样。”
　　“我一直都很想尝试一下，电视里那种男追女的场景。简直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快乐啊。”
　　“……”我僵硬的低头，对上他那双闪闪发光满是憧憬的眸子。
　　脑海中竟不自觉闪过一个画面来——
　　“别跑啊，亲爱的，看我来抓你了……”某男双眼迷离的追逐着那个轻快的身影，快乐的奔跑在浪漫的海滩边。
　　“呵呵呵，来抓我呀。呵呵。”某女双颊绯红的赤脚跑在松软的沙子上，头上还要很应景的别上一朵大红花。
　　某男追上了某女，将她拥入怀中，深情的凝望她，“我抓到你了，宝贝。”
　　“呵呵呵，讨厌啦，你坏！”某女娇笑着捶打某男的胸，“呵呵——”
　　……
　　呕——
　　我的胃在抽搐。
　　不留痕迹的抹去额上的汗滴，我对着那个正跃跃欲试的傻子男笑道，“我叫姐姐来陪你玩好了。”
　　“也是，多一些美女更好玩。”他非常赞同的点头。
　　“那个，我不会参与的。”我认为我很有必要明确的表下态。那么肉麻的场景我脆弱的心脏实在承受不了。他却从椅子上坐起，双手搭在我肩上，痞痞的笑，“不行，没有你就不好玩了。”
　　“我不！”
　　“我偏要你玩！”
　　“我偏不玩！我就是不玩！我不玩我不玩我不玩！”
　　“……”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数名宫女正双颊绯红的赤脚跑在冰凉的地面上，娇笑连连，“呵呵呵，来抓我呀，呵呵。”
　　某个叫做和封的色鬼蒙着眼睛，开心的在众多美女中四处乱撞，嚷道，“我一定要抓到一个！哈哈。”
　　没错，在我的强烈抗议下，那副男追女的狗血画面终于没能上演，和封叫来几个宫女和狐狸姐姐，在酒池肉林里玩他所谓的“瞎子摸鱼”。但是，请问这游戏和人家“男追女”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么？
　　“……”撇撇嘴，我竟很悲哀的被强迫加入了这个游戏。独自坐在角落，只要不被他抓到就行了。目光却落定在不远处的池子里，一个闪着五彩光芒的宝石，正静静躺在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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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咋就觉得这么诡异呢？
　　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拾起那颗宝石仔细端详。日光下它成半透明，圆滑晶莹，玲珑的可爱，我捉摸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似乎也没什么异样。便乐颠颠将它往兜里塞。腰身却猛然被一双手环住，耳畔传来某人捉奸在床般的笑声，“哈哈，被我抓到了！”
　　“呀，被抓到了！讨厌！”
　　——难道要我这样回答么？不可能。
　　眉毛一挑，我转身对着和封就是一个爆栗，怒吼，“抓错人了！”
　　“没抓错呀。”|他一脸天真无辜的摘下蒙着眼睛的布条，望着我嘻嘻的笑，“我要抓的就是小锦啊。”
　　“……”懒得理他。我转身欲走，手却突然被他握住，听他问道，“你拿着宝石干嘛。要玩就好好玩嘛，这个先扔一边。”
　　“喂，我的——”话说到一半，我手中那可怜的小东西已被他一把抢走。他将它轻轻往后一抛，笑道，“快点跟我玩。”
　　“你怎么这样啊！我就是不玩！”若是有一天有谁在疯人塔见到了我，不用怀疑，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男的！
　　“怎么了？”一直浸泡在温泉里享受的狐狸姐姐挑眉回头，张嘴问道。也就是那一瞬间，某个彩色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稳当当精确无比的掉进了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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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好的天气，果然很适合中彩票诶。
　　天好白，云好蓝，我身边某个很适合去投篮的人正怔怔的傻笑着。
　　大家一起来傻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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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姐姐的脸色在瞬间千变万化，最后只见她艰难的动动眼皮子，如梦初醒般的将那宝石吐了出来。
　　“啊——”一声低呼传来。
　　这声音不可能是我的，不可能是和封的，也不可能是姐姐的。就更不可能是那些宫女的，她们没事乱叫什么啊。这声音来源于那宝石。
　　它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来回滚两个圈，突地变成了一个女人。彩衣长发，一看就是苻颜。她面色苍白，打个冷颤，如同刚经历了生死噩梦般的特晦气的一哆嗦，“真恶心。”
　　再看狐狸姐姐，她已经在干呕了。
　　事态无常，我佛慈悲。
　　接下来是干正经事的时间，我首先责问苻颜，“你好端端的变成宝石做什么？变成了宝石还要躺在这宫里，躺在这宫里了还那么久不出声，非要等到事故发生时才现身吗！”
　　“我在酝酿感情啊。”她烦闷的皱皱眉，吞吞吐吐道，“我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反正……我上次似乎确实做过头了。就是……哎呀，反正你快点去见白修翎！”
　　“你什么意思啊。”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样子的苻颜，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他要是问起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不要提到我。他还在无常山上。”她一转身，小声嘀咕道，“烦！这几千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心虚呢。”一甩袖，她扬长而去。
　　这嘀咕声虽小，却还是被我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我的好奇心已经被强烈的挑起来了！转身望向狐狸姐姐，我笑道，“姐姐……”
　　她此刻正不停的灌水漱口，头都不抬一下，只随意伸手晃晃，示意我可以走。我喜出望外，忙屁颠屁颠就往外跑。手却被和封抓住，他好奇的问，“白修翎是谁啊。”
　　我特挑衅的朝他抛个媚眼，“我奸夫。”
　　“身为我的妃子，你要去偷情吗？”他转眼变了脸，嘴角上扬，眼前一亮，兴奋的冲我嚷，“我要看我要看！我还从没见过现实中的偷情。”
　　“……”苍天，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又能说什么呢！这家伙有时那么老成有时又那么……白痴。我只能叹气再叹气，“当电灯泡不好。”我实在不想带着他。
　　“我听说去无常山有一条比较湍急的溪流，怎么样，我们去漂流吧。刚好还可以抵达你的目的地。我在世时还没有这玩意儿，我死了后又感受不到漂流的刺激感了。这次要好好享受才行。”
　　……他绝对没有在听我说话。
　　不经我回答，他已自作主张的问狐狸姐姐，“王后啊，有没有什么特别点的船给我？”
　　“特别？”姐姐似乎终于摆脱了把另一个女人含在嘴里的阴影，笑道，“我倒是有一艘船，可供你们乘坐。”
　　连狐狸姐姐都答应了……我仿佛听到大片乌鸦张狂而过嘎嘎的叫，我明明是要走陆路的，为什么就这样毫无选择余地的走上了水路？别人都是飘洋过海见恋人，我则是漂河过溪见熟人。
　　总觉得和和封在一起，我的未来——
　　雾茫茫一片呐。
　　狐狸姐姐带我们去参观那特别的船时，太阳正火辣辣的毒。
　　我看着那个静静于水面上晃悠的绿色物体，竟觉得寒气钻心。
　　面前的“船”不大不小，刚好能承载两个人。我细细的将它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最后悠长的叹了口气，“姐姐，敢情你就是把一片叶子变大而已吧。”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我面前的“船”，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片特大号树叶而已！
　　“对啊。还满意吧，妹妹。”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掏出一个枯树枝来，亲切的笑，“姐姐连船桨都替你们备好了。是一套的。”
　　“……”为何我有一种去参加古猿人模仿秀的错觉。狐疑的摸摸那树叶，翠翠软软的质感，搞得我很不放心，太没质量保证了！我艰难的扯着嘴角笑，“你确定它结实？”
　　“姐姐施了法的，你放心，它会永远浮在水面上，绝不会沉下去。”
　　“那就好。”我暂时舒下一口气，正要踏上船，头上却被某不明物体击中。郁闷地扒下头顶的东西，竟是一件衣服。和封笑眯眯的上了船，看着我道，“你总不会穿那件蓬蓬松松还拖地的衣服去漂流吧。”
　　好吧，我换。
　　这是一件打了多个补丁的男士粗布衣。将头发于后脑勺用布条系好，我在某人大刺刺的目光中上了船，却听他满意的笑，“果然还是要这样打扮才像本殿下的侍从啊。”
　　不知为何，我耳朵最近有点背。
　　狐狸姐姐一施法，船便瞬间移动至了那段湍急的河段。我还来不及反应，渐起的水花就已喷了我一身。紧紧抓着船沿，我能感觉小船在湍流之中上下起伏急速向前。两旁的树枝张牙舞爪的伸出来，扫过我脸侧。身下富有弹性的软软触感让我特别没有安全感，风声水声混合着响的张狂，偏偏这中间还夹杂着某只死鬼兴奋异常的狂笑。我的天啊，这比玩过山车还恐怖好不好，至少人家还知道系安全带，我们连个人身保险都不能买！
　　我正颤颤发抖，却感觉风声渐小，船只的速度也逐渐缓和下来。抹一把脸上的水，我睁开眼睛，愕然发现我们来到一个宁静的湖中。青山倒影，鸟叫虫鸣。美好的如同人间仙境。
　　我忍不住赞叹，“这种安详的地方……”
　　“实在是非常的适合偷欢。”某鬼很煞风景的接过了我的话。
　　“……”我恨铁不成钢的白他一眼，“你就不能说些文雅点的话吗？”却见他红润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被略微溅湿的华服微微敞开，修长的手指极具艺术性的撑着半边脸，特暧昧的朝我一眨眼，“亲爱的，瞧我们孤男寡女的……”
　　“你思春啊。”我丝毫不给面子的拿枯树枝打他一记。这种长相妖媚满口情经的东西弄出去简直是祸害人间。他见我立场坚定的没有被迷惑，委屈的鼓起腮帮子，摸摸头上的包，转过身去默默的划船。
　　我惬意的趴在船边，微风习习，蓝天碧影，古代的大自然就是美啊。
　　身后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小锦，你肚子饿了没？”
　　“干嘛？”我狐疑的回头，见他手里正揣个香喷喷的饭团，嘴角轻抿，笑得一脸真诚，“这可是本殿下亲自为你做的，就是怕你挨饿。”
　　“是吗。”我从他手上接过那饭团，虽然想不通他开始是放在哪里，可是它看上如一座形状优美的小山包，视觉效果良好，恩，应该很好吃。
　　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很可疑呐。
　　我一向都是非常的信任自己的第六感。
　　所以——笑眯眯的捏着饭团，我嗲嗲的叫一声，“和封~”
　　“嗯？”趁他张嘴回答的一瞬，我眼疾手快的直接抓着饭团就往他嘴里塞。他一怔，忙挣扎着要吐出来。我继续阴森森的笑，手灵活一扬，用力拍上他的下巴。“咕噜——”某人于是很悲惨的吞下了绝对有鬼的东西。
　　“噢活活活，暗算老娘我，你还嫩了点！”我得意的鼻子朝天，看他那一副吃了狗屎的憋样，我心里咋就那样爽呢！优雅快乐的踮脚一转身，我拿着枯树枝兴高采烈的划船。听到他激烈的咳嗽，我微笑着回头，却见他正一脸通红，悲愤欲绝的如同被抛弃的小媳妇，纤细修长的手指着我颤颤的抖，“你这女人……”
　　“我咋啦？”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我握住他的手，笑，“老实交待，你这饭团里到底放了什么？”
　　“……”他咬牙切齿的转过头，不理会我。只是兀自在身上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我便知道这神经在饭团里放了什么了。
　　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面色通红，低喘粗气的家伙，黑线齐刷刷下滑，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不会很劣质的下了春药吧。”
　　“我是打算恶作剧的，我连解药都带了的。”他一脸懊悔，汗珠不停下落。
　　“那就快点吃解药啊！”我几乎是用吼的了。
　　“我在找啊！”他看起来也很心急，将衣服里里外外摸了一遍，皱眉道，“不会在开始那段激流中掉了吧。”
　　“……”恶作剧居然用春药……谁来带我离开他啊！
　　时间分分秒秒过，小船慢慢向前漂，马上就要到达下一段激流。药效却似乎完全起来了。和封貌似已经完全没了理智，双眼迷离着慢慢向我靠近。我艰难的咽下口口水，不停往后退，嚷道，“你不要过来啊！”
　　可是已经到了退后的极限，面前的身影却仍在步步逼近。
　　不是吧，天要我亡——
　　我还偏不亡！
　　一咬牙，我使劲全身力气对着他就是一脚。随着“扑通”一声，终于很成功的将某个白痴踢到了河中。见他在水里沉沉浮浮后终于稳定下来，我有些不放心的盯着呛了几口水的他，问，“你清醒了没？”
　　“咳！对不起啊，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他半眯着被水朦胧了的眼睛，满脸歉意。我正要好好对他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却猛地发现河水渐渐湍急，前面的河段又要开始激烈。一慌张，我大叫，“快点上来！会被卷走的！”
　　急急抓住他的手，我忙着想把他拖上船来。水花溅得越发高，他艰难的爬到船沿，船却猛地一晃，河水推着他的身子，一浪接一浪的猛。我一用劲，他便突地被抛到船上来，直接压在了我身上。
　　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啊……
　　胸前似乎正放着两只爪子……
　　“你……”我还来不及骂人，他却先触电般缩回了手，眼神慌张，那脸上的表情简直比我这受害人还受害！我见他从耳根红到脖子，皱眉道，“不要搞得像是我侵犯你一样的好吗？”
　　“对不起！”他眉头皱的比我更拧，怔怔瞅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这家伙吃了春药变性了吗？吃别人豆腐对他来说不是家常便饭么，怎么搞得像纯情的害羞小弟弟一样。
　　莫名其妙！
　　船在急速的湍流中颠簸，我闭上眼，防止水花溅进眼里。脸却后知后觉的烧了起来，好吧，我承认，我也脸红了。
　　沉默中感觉船速再次平缓，这次终于到岸。
　　我解放了！开心的跳下船，才刚与他走到街道上，那和封便猴急地拉过一旁路过的女子，不由分说地将手按在了人家胸上。
　　“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还真是死性不改。我正要用目光好好的鄙视他一番，却见他依旧盯着那双手发愣，“明明都是女人，感觉怎么会不一样呢。”
　　“你掉了个河里就发烧了吗？”感觉他特别的不正常，我言行一致的伸手去探他额头。却在触碰到的那一瞬——
　　“你脸红什么啊你……”
　　“我也不知道啊。”他特慌张的抓住我手，放到他胸前，急急问道，“怎么办，我觉得好紧张好怪。我是不是生病了？我心跳的好快啊。”
　　“你、你……”我也慌张起来，急忙将手抽回来，敷衍道，“可能真的生病了吧。”
　　只是，刚才听他那样说，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恋爱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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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我自多个什么劲啊我！甩甩头，我笑道，“我去找白修翎了，你先去逛逛吧。”
　　“噢。”他乖乖转身，与我背道而驰。我望着面前的无常山，才离开数日，却是觉得百感交集。深吸一口气，我提脚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