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郎神的带娃生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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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此事以后，杨戬便亲自教导沉香。这孩子天资倒是很高，只是大家都很宠他，撒娇使性子比练功夫念书的本事高的多。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着实令人着急。
眼前这孩子这样下去是愈发得不成器，杨戬本打算只教圣贤书，但若是再教出个刘彦昌可怎么好呢，于是决定带着小沉香来这世间看看，毕竟上一辈子沉香 离开刘家村的那几年可是比他爹悉心教导十几年都学得多。
临行前哮天犬是哭天抢地地要跟着，无奈平时最宠他的就是他，于是，被杨戬狠狠地拒绝了……
小城里的客栈最近生意很不好，原先傍晚过路歇脚的人很多，近来却越来越少，柜上收账的伙计靠着便昏昏欲睡。
“小二，我要一间上房。”
“好嘞，客官里面请，二楼靠右一间上房嘿！”店小二搓搓眼睛，抬头应声，却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脑子顿时空白，只觉得虽是个男人也实在是天下最好看没有了，呆呆地接过银子后望着这男人带着个半大的孩子上楼。
“怕不是个王公贵族吧，真跟跟仙人一样好看……”小二回想起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却发现脑海里没有丝毫的印象，唉，许是睡糊涂了吧，随即不愿多想，支着手继续睡了。
这两人正是游历四方的杨戬与沉香二人，小沉香是头一回出门，什么都觉得新鲜，一路上憋足劲闹腾，此刻早已撑不住了。
杨戬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尽是无边的宠溺与温柔，叫了人准备热水，仔细地给沉香洗漱。随后将自己也收拾干净，只见这孩子只穿着里衣靠着桌边，坐在案上就开始打盹了，将沉香拦腰抱起，小心放在床上，自己也半靠在床上，替沉香掖紧了被子。这个晚上，过得十分平静。
这对舅甥一路走走停停却不架云，杨戬是有意叫沉香看看这世间众生百态，但沉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路上玩玩闹闹，只觉得无比惬意。
清晨起来，杨戬带着沉香赶往下一座城镇，出了客栈后见边上有市集有卖马的便上前询问，要了一匹脚力好的。马夫见此人器宇不凡，有意攀谈：“不知贵客带着小公子要去往哪里呢，竟要这样好的马？”
“哦，我们要往去往东南方向，所以要过起前面的村子。”
“公子去不得呀！”马夫连声劝阻道，“前面的村子最近闹鬼！。”
“闹鬼？你可须知这世间的大多数牛鬼蛇神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这话也是并无缘由，封神时代的大魔大妖都已湮灭，那些修炼的妖怪小的不成气候，有些修行的更是约束自己，生怕这一个作恶引来天劫，劈得骨灰都不剩下。
“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儿原先可是有上好的酒，天下的酒贩云集于此，都是啊，为了前面妙泉村的酒，那些酒贩无处可住，就都住在咱们镇子里，所以啊，咱们镇子既无水路，亦无四通八达的答道却有这么多家客栈，这么多的马匹。”
“可我看这周遭却也不甚繁华，想来是有什么缘由。”
“妙泉村之所以酒好，皆因这村里有一汪清泉，无论如何使用，总是不增不减，小人年轻的时候是跑商的，路过村子，喝过那里的水，真是十分清冽甘甜，所以用这水酿出的酒滋味也是不凡。可前一阵子，妙泉村的泉水竟然干涸了。”
“我听人家说泉眼是村里的命脉，想来是有什么妖邪作祟吧。”
“可不是吗！更要命的是前一阵子妙泉村卖出的酒啊，竟是一坛坛的人血哦！”马夫声音都有些颤抖，“也不知是为什么，村里的人也开始暴毙，人家都说是妙泉村的人造了孽，老天要惩罚降罪了！”
小沉香听了半天，插嘴道：“哪有那么不讲理的老天，说降罪就降罪，也不查查是谁的错，比虎子二狗还不讲道理！”
“哎哟，小娃娃诶，说不得，说不得，说了老天爷，要罚你的！”
杨戬道：“老人家，谢您告知，可我二人实在赶路要紧，想来我平日也广行善事，老天应该有眼，会庇佑我与小儿。”说完，抱着沉香上马，向着妙泉村行去。
两人出了城，果然看到路边十分萧条，荒无人烟，道边时常能见到酒家残破的旗子，沉香从未见过这般无端骇人的样子，不由往杨戬怀里钻。不知为何，看这孩子如此依赖自己，心里竟十分满足。
大抵是牲口天生对危险的预知，马前行的很慢，甚至偶有看到路边那瘦骨嶙峋的尸体。杨戬眉头紧锁，看这样子，确有妖邪作祟，只是不知哪里来的小精怪应当是得了什么机缘才一直隐匿罪孽，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等门道倒是要仔细些要防着点。
杨戬快马加鞭向另一座城池赶去，然而，前面却浓雾弥漫，一时间竟不辨方位，马受了惊开始乱蹬蹄子，沉香年纪小一时不稳就要摔下去，杨戬连忙翻身下马，抱住了沉香稳稳地落了地。
与此同时，那邪门的雾竟包裹住马，须臾片刻那马血肉尽失，而地上则多了一副白生生的骨架。沉香小脸吓得煞白，紧紧抓住舅舅的衣襟。
杨戬此刻乃是隐匿身份游历人间不好轻易暴露身份，只抱着小沉香慢慢地走着。
走了没有多久，瞧见了一间破旧的庙宇，此刻天色已晚，杨戬心道，我既遇上了这档子的事便要多管闲事一回，哪来不长眼的小妖敢犯到我的头上，尽管来试吧，我倒要看看谁敢！两人夜晚就决定住在这破庙中，沉香就靠在杨戬怀中，生了一堆火，随意吃了些干粮，预备睡觉了。
火光闪烁着，这时一个黑影悄悄地靠近，一只手伸了过来……
杨戬一只手抱着沉香，另一只手猛地擎住黑影，一下子便把那人从黑暗中拖了出来，却只是一个看起来异常瘦弱的少年。
此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好像很久都没有洗过，一副乞儿的样子，杨戬握着他的手，却好像提着一副骷髅，轻飘飘的。
未等杨戬开口，这人自己倒先开了口：“你们，你们给我那个馒头吧，我好久没吃过白面做的东西了。”
杨戬放下这人，抱着沉香看着，倒也没有再做动作。沉香这时睡得的再香也醒，看看舅舅没有说话，也不开口，瞪着大眼睛盯着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看。
这少年见似乎是没有危险，摸索到火堆边，捡起沉香刚刚耍脾气不想吃的一半馒头，抓起狼吞虎咽，生怕别人夺了他的。
“大哥哥，这个馒头是脏的，不好吃的呀。”沉香忍不住探出了头，轻声提醒道。
“好吃着呢！这多好的馒头啊。”少年飞快咽下馒头，朝沉香笑了一下。
“这里的人不是走了就是死了，你不怕么，还待着？”杨戬那审视的眼神使得少年忍不住一个寒颤。
少年壮着胆子回道：“我倒不觉得可怕，至少没人打我了，至于鬼嘛，鬼又有什么可怕的，哪比得上那些拿下人作狗耍的小少爷吓人。”
杨戬放下沉香，从包裹里拿出几个馒头来，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多的不需说，老实答了，这些馒头就都是你的。”
“行！老爷问啥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我问你，这地方原先可是什么劳什子妙泉村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竟遭了这样的祸端。”
“这现在是被叫做妙泉村，可是我在村里流浪来流浪去，听老乞丐讲，许多年前，这就是是个普通的村子，门道啊，就出在那汪泉水上。”火光印在这少年的脸上，使得他一边的脸晦涩不清。
“这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就是那江家，他们家就是靠着酿酒的本事起的家，可是这江老太爷六十几年前不过是个放羊倌，谁都不知道一个无父无母卖身做奴才的人究竟是哪里学的酿酒的手艺，可是，他偷偷酿了藏起来卖，应着那酒好，攒够了赎身的钱，就把自己赎了出去，那家人也不甚在意，谁知不过几年这人竟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富人，甚至于昔日老东家的祖宅也买过来作酒坊，这可是了不得的手段。”少年顿了顿，“你说妙不妙，而后就有股泉眼出现了，而且就出在这村子里！这村庄并不在山脚旁，既不靠着山，何来一眼泉，村民也不觉得奇怪，用着水作酒，一直这么卖，也不怕呀，这白来的福气，得了折寿！”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充满了憎恨与不平。
杨戬慢悠悠地说：“既是天赐的福气，何来不要的道理，便是见了地上的银子，寻常人也是要捡起来花掉的，哪有不要的道理？”
少年只当没有听到这一句。继续说道：“可怜人哪，一辈子再追求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要死的，这江老太爷也是如此，可是，他竟不知足，找了一堆的术士妄图向天借寿，区区一个凡人，也配么！已然活成一个老头了，竟想着做一只不死的王八！”
这形容倒是很有趣，杨戬眯着眼：“那后来呢？向天借寿是纯粹的痴心妄想，这么个老东西死前的一点挣扎，与这村子有何干系？”
“哼，许是老天看不过去了，泉也收回去，糟践这几十年白得的酒的名声，好叫这老家伙死不瞑目吧！”
“恩，有理，明天我们也就走了，就当花钱买个故事吧，明日还请你给我们带个路。”杨戬抱着沉香，“很晚了，沉香睡吧。”随即不再理这人，自顾自闭目养神。
真是头一回见这么派头的主儿，叫人带路都一股趾高气扬的劲儿，少年也愤愤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天刚亮，杨戬带着沉香跟那少年慢慢地赶路。
这一路的景象十分骇人，路上时常能够看到那些阴测测的白骨，沉香被杨戬抱在怀里都不敢抬头。
三人走了片刻之后，不知是这村子太大还是巷子弯弯绕绕，竟一直没有走出去。少年开始十分地聒噪，到后来却渐渐沉默，不再开口，气氛也越来越诡异。
“诶，你说，那个老王八江老头究竟死没死透啊？”少年背对着杨戬。
“那老头死没死透我不知道，不过呢，你这妖孽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要你魂飞魄散！”杨戬单手抱着沉香，另一只手虚空一抓，召唤出三尖两刃刀，对着少年背影忽的一刺！
少年的背景顿时化作了一团黑雾，又迅速化形，单手撑地，不住地咳嗽，刚才杨戬突然出手实在太快，纵然是有防备，也被兵刃所伤。
“说吧，你是何方妖孽！”杨戬厉声道，三尖两刃刀出手，瞬间抵住这少年的咽喉，这人倒也是硬气，竟也是一言不发。
“不说是吧？好，我自己看！”说罢，杨戬额上的流云纹一闪，那少年的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体里漫出一团黑气，化作一个女子。
“哼，一只得了一口龙气的小蛟，也敢在人间兴风作浪么？”杨戬虽然抱着沉香，身手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挥手打过一道光柱，那妖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杨戬打昏过去。
杨戬心道，我既然被迫搅上了这趟浑水，就要弄个清楚明白！于是抬手变出一捆绳索将两人都绑成了肚子朝天的熟螃蟹，随意寻了个能坐的地方，一挥手又将这一人一妖打醒。
沉香这一回出来可是长了不少见识，本以为自家舅舅是个书生样子，待人十分温柔，可是这模样，原来都是假相啊，怪不得梅山的各位叔叔都不敢轻易惹舅舅生气，真是太可怕了。
“你们两个，打算谁先开口，我答应，若是你们老老实实的，可以留一具全尸。”
“你们这些天上的神仙惯会拿腔作调装大头，别以为作出一副正义的样子，就可以随意定人对错生死，如今我既然落在你手上，活该是我本事不到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妖物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眼神很是不屑。
“拿腔作调装大头？说的很不服气啊，若我当场将你打死，倒先得我不讲道理，你这小妖嘴皮很是利索嘛。”杨戬拿出在神殿审问犯人的架势，虽无黑麾银铠加身，然而千年来上位者的气势却一分不减，杨戬一掌拍去，那小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绝望地闭上双眼。
而杨戬只是凭着一身强横的法力硬生生破开这小蛟的神识，便跟沉香一起看画本似的翻看起这人的记忆来，这蛟平生第一次有一种被扒光丢在大街上的感觉……
他一出生就在做奴才，给那个满脑肥肠的掌柜做奴才，给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少爷做奴才，每天一醒过来，就是在挨鞭子，和馊了的馒头。
所有人都觉得他脑子不好，只叫他看着牲口，然而就这牲口也比他金贵的多，人怕畜生被打死了，银子就要打水漂，可是一个弱智儿死了，谁都不会放在心上。连路边的乞丐都能朝他脸上吐上几口唾沫，他若是真傻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正常人。他每天放羊上山，对着山林发泄着心里无处横生的恨意，觉得这一辈子是没有指望了。
可能是老天觉得他前十几年过得太惨，叫他遇到这辈子的转机，果然是天不绝人。
那天，在溪边喝水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不，是仙女。
她一身闪闪发光的衣服，他没有读过书，当时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周遭一切都已烟消云散，只留下一个美若天仙的人以及倒映在那双澄澈眼眸里，肮脏的自己。
他或许生来就少了一颗良心，可是，那一刻，他可能是真的迷上那种美丽，叫他心里所有的尘埃与阴暗羞愧不已。
他开始期待每天新的开始，山上藏着最喜欢的宝贝，她是这么温和与纯洁，而他的贪念也一日日的疯长。
她告诉他，她原来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一个刚刚化形的小妖精，住在远处的一条江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偷酒喝，喝酒就到处乱跑，这次是实在醉的不知东西，便倒在溪里睡觉。
“人，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看你好几天啦，在江修炼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能跟我说说话，你可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
她会喝酒更会酿酒，他趁着她醉了偷偷地拿到镇子上卖，慢慢地，他有钱了。有钱多好啊，所有人都不把他当人看，可他有钱了，就可以把那些人都踩在脚底下！这小蛟，是上天赐予的宝贝啊！
这一日，他忽然问道：“你每日都在山上，无不无聊，想不想下山看？”她是多么喜欢到处玩的一只蛟啊，怎么能不答应呢？他要用世俗的一切斩断她腾云驾雾的本事，叫她一辈子都属于自己！
他有了自己的大瓦房，大片的耕地，他那天真的朋友，拥有那么多的本事，养育蛟的江里有那么多的宝贝，他几乎在这样无比逍遥的日子高兴疯了。
他一如往常的前往自己的酒肆看看生意的账本，却看见那昔日油头粉面的少爷如今顶着一张被色欲掏空的皮相竟在闹市里高谈阔论：“那最近无端发了大财的江蛟原先不过是我家一个小奴，大抵是从我家偷了什么好东西才发了横财，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也想做回人了？”
“哟，公子竟有这样的家奴，那真不知这江蛟原先是什么名字？”
“无父无母，野狗也不如，哪来的名字，都叫他小贱种啊!”
这样的人渣也不死还好好活在这世上，想来老天爷是不长眼的，那么所谓天谴也是不存在的吧。
所以当他买通赌场做套骗来这纨绔的祖屋与祠堂，一把火将一屋子腌赞货烧了干净的时候，心里也是一片平静，就好像吃饭喝水一般，可能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做恶人。这块地烧完也没收拾过，做了酒坊之后，也不知道做酒的时候有什么骨灰参进去否。
所有的东西只要狠狠心都是能够得到的，任何东西，只要你足够恶毒。
“好朋友，我已经陪你很长时间啦，现在我就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到时候，我尝过天下所有的酒，再来酿给你吃。”
“好啊，不过呢，我最近外出有事啊，你再在这里等到我回来好吗，酿上一壶上好的酒，好好地藏起来，等到你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打开一起喝！”
哪有什么回来的人，他不过一介凡人，终究是会死的，就应该折断这只蛟的骨头，只有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牢靠的。
如今他有的是钱，银子够了，什么事都会办到，他找到一个道士，这人修行一辈子的法术，却是个穷酸的老道士，都要不了多少银子，想来这道法是个很好用的东西，只消一道符咒，她就能动弹不得，可惜这蛟太过不听话了，于是他听从了道士的话，设了一个结界，引了这蛟修行不知多少的法力混着蛟血变作一眼泉。全村的人哪，都听信自己这瞎编的谎话，平日里江姑娘叫的多亲热，一听做人祭可以酿出顶好的酒个个都红了眼睛，他们一哄而上，擎着火把将她烧死，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愚蠢与贪婪，这幅样子，简直不如畜生。
我是不一样的，你怎能被那些人烧死呢？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到，让你明白，让你死心，要怪就怪你一个小妖，识人不清。
这村子几十年都受着蛟血肉的供养，村子也改名叫做妙泉村，江蛟是大善人，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村里供着江老爷的生祠，每日都是香火旺盛。
然而，这泉眼里是有一双眼睛，时刻的盯着，看着，日日夜夜。
“后来这贼人享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还不满足，开始幻想着长生不老，脑子也没有年轻的时候灵光，我便说我体内还有一颗蛟珠，是我所有的修为，只要人吃了就能长生不老，这老不死的竟也信，解开了结界又迫不及待刨开我的心脏取出蛟珠，然后爆体而亡了。”她急吼吼地说道，“好了你们可以不要再跟看戏的一样吗，神仙都这样不要脸的吗？！”
杨戬见她已是弥留之际，不与这小蛟计较：“所以你逃了出来，将这村里当年凡是烧过你的人全杀了？”
“他们当年做过恶怎么能得善终，这些人日日食我血肉，简直连野兽都不如。”这蛟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少年是不是快死了，你上他身才吊住这最后一口气，没想到，吃了人几十年的苦头，最后竟然命也送在这里还是这样不长记性。”
“……你是个有本事的神仙，这小人是个流浪儿，命不该绝，你救活他。”这蛟别别扭扭地开口。
“这个漂亮大姐姐，你耳朵嘴巴都开始流血了耶，痛不痛，要不要擦一擦？”沉香忍不住插嘴道。
“谢谢你啊，不过我应该是用不着了。”她惨淡地一笑，继而跌跌撞撞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杨戬与沉香上前，杨戬运力将这只蛟放在一棵树，又一挥手，只见尘土漫起，显出一个坑来，坑里有一个硕大的酒坛。
“我这一生，真心错付，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何这样？”她已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大滩的鲜血涌出，她的身上竟每一处都在淌血。
杨戬将那坛酒开封了，递到她的嘴边，她硬撑着身体喝上了一口，神情似是很愉快，“是了，这是我酿过的最好的酒。”
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转眼间，变成了一阵水汽，随即消散在天地间的尘土之中。
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啊，一身血肉早已失去，蛟珠也没有，仅仅因为一个少年在漫长的囚禁时光里因好奇跟她说上过几句话，往泉眼里倒过一壶酒，又用最后的一点元神去救一个人，终于是什么也不剩下了。
她这一生，什么也没有做错，只错信了一个人，贪图人间真情，却落得这般下场，只是可惜这坛酒，她原来是这么想，这么想与他共享，想看他一生平安，子孙满堂，哪怕将来一人黄泉一人人间，却不想，原来不是一颗真心，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个人啊，妄图求什么长生不老，吞下蛟珠却爆体而亡，真是再讽刺没有了，死到临头，还要装模作样，“阿蛟啊，我回想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你，见到这样好的你啊，我是自作孽，能够死前见你，真是太好了，于我来说再好不过的结局。”他当年生的很好看，如今不过是一个鸡皮鹤发的糟老头，沾着他的血肉擦在她的身上，那些困了她那么多年的束缚解开了，她想笑却笑不出，哭也没有眼泪，浑身浴血地走出去，再没有回头看。
沉香的眼泪涌出，看见那些记忆就好像亲身与之经历过一般，他小小年纪却第一次见过生死，无措地抓着杨戬的手：“舅舅，那个大姐姐这么好，为什么会死呢？你能不能救救她呀，舅舅！”
“沉香，舅舅不能，再有本事的人，面对生死一样是无能为力。”杨戬叹了一口气，“我们只是路过偶尔知道这故事的人，走吧，我们该上路了。”
杨戬将少年身体里度了一股仙气，又让他咽下一颗临行带上的老君的仙丹，想了一想，又抹去他关于这蛟的记忆，将他安置在小镇上。
回头望着那些或高大，或残破的房屋，手中运起一道三昧真火，将当年的一桩桩，一件件，随着往事，一起烧了个干净。
两人继续赶路，终于见到了途经的城门，却见一群流民围在城门口，但是见他们的衣服料子却又是很好的。
这便应当是妙泉村逃出来的人了，杨戬牵着沉香的手，向守城递上一锭银两，这小兵便点头哈腰地将两人迎了进去，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哀嚎，“官爷啊，求你大发慈悲让我们进去吧，求你啦……”
“去你的，脏乞丐，小爷放你们这群遭了瘟的人进去，我他娘的命都不要啦！从哪里来就他妈回哪里去！妈的，真晦气！”
各人自有自己的命数，欠下的债竟要子孙后代偿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郎神的带娃生活（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