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血江南》媚无思

4、第四章

　　如此繁华的京都商城，如此热闹的江南小镇。萧蕊儿入乡随俗一身江南红妆愈发娇俏动人。
　　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无事一身轻，萧蕊儿在熙熙攘攘的闹市老街上恣意穿行好不快活！
　　焦糖画儿不错，一个木制圆盘中央竖着三角指针，手一碰指针就滴溜溜地转。转盘边缘罗列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图案，有龙有凤有鸡有狗，给一文钱转一圈，转到哪个图形老板就给做哪种动物。一群小孩围着老板吵吵嚷嚷好不热闹，萧蕊儿混在这群小孩中间看得津津有味。
　　“走开走开！都回去找爹娘要铜钱去，仔细莫把我这糖人儿碰碎喽！”老板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儿，脸上皱纹一把，掂着把木勺在铁锅里一边化砂糖一边驱赶聚的越来越拢的小孩儿。
　　“姐姐，姐姐，你转一下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拽拽萧蕊儿。
　　“姐姐不玩，姐姐就看看。”萧蕊儿冲小女孩俏皮一笑。
　　“好看又好吃呢！姐姐你看那个大公鸡，胖乎乎的多可爱，还有那么大的尾巴！可惜我没有钱......”小女孩揪着小辫子眼馋的望着大公鸡。
　　“嗯，是可爱，不过姐姐觉得那只凤凰更好看！”
　　“那姐姐你转一转，转一转嘛！”小女孩拉住萧蕊儿的衣角，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
　　“是咧，姑娘你转一个，我保证给你做个最好看的！”老头儿不失时机的推销。
　　“姐姐，姐姐......”
　　“好！那就，转一个吧！”萧蕊儿一拍手掌掏出一文铜钱，“转到大公鸡就给你，转到凤凰姐姐就自己拿了！”
　　“好呀，好呀！”小女孩高兴地鼓起掌来。
　　三角指针转呀转，绕着圆盘越走越慢。“大公鸡，大公鸡！”“大凤凰，大凤凰！”小孩子们凑着头喊得此起彼伏，萧蕊儿也不由兴奋起来，紧紧盯住指针。兔子......羊......鸡......狗......凤凰......龙！指针落在了龙的图形上，顿了一顿，停住了。
　　“姑娘你好运气啊，可从来没有人摇中过龙，这可要费我不少糖哦......亏喽！亏喽！”老头儿一边絮叨，一边掂起木勺准备作画。
　　“老伯，要不你给我做个凤凰也成的。”没摇中凤凰萧蕊儿微微有些遗憾。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老头儿连连摇头，“我老张头童叟无欺，岂能因为这点糖就赖你一条龙！等着吧姑娘，给你画条最大的！”老头儿盛起一大勺橙黄透明的糖浆，一颠一颤开始作画。
　　“姐姐，姐姐，是好难得的。我天天来看，都没看见人摇中过龙呢！”萧蕊儿还想跟老头儿打个商量，小女孩拽住她的衣角满眼羡慕地说。
　　罢了罢了。萧蕊儿看着老头儿用一根竹签在龙头眼部一点，一条活灵活现的龙顿时腾云欲飞，怪威风的！接过那条糖龙，又递给小女孩一文钱，萧蕊儿举着一条硕大的糖龙离开了糖画儿铺子。

　　微风轻轻地吹，吹进叠翠楼二楼雅间，撩开桃红的纱帐，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高高的颧骨上，一双狭长的眼闪着玩味的光。
　　“主子，已经按您的要求布置了。”
　　“嗯，去吧。”
　　倒是个可人儿，可惜......
　　清风退去，纱帐落下，男子优雅地端起一杯茶，缓缓饮下。
　　“来呀！来呀！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俺们兄弟俩闯荡江湖，初到宝地，望乡亲们赏脸呐！”街心中央两个壮汉赤膊着件练功裤，裤腿卷到膝盖处，扯开了嗓门把铜锣敲的铛铛响，高昂尖锐的铜锣声吸引着人们纷纷往街心聚，很快就里三圈外三圈围成了厚厚实实的一个圆。
　　萧蕊儿举着糖龙新奇地东张西望，瞧见人群像水流一样往街心聚集，连忙不甘人后地挤了进去。
　　诺大的场地熙熙攘攘，人们你挤我我挤你，挤得密密实实，只在中央留出一块空地。打头的汉子五大三粗，一身健硕的肌肉结结实实：“各位乡亲们，多谢捧场！在下刘大牛祖籍山东，和兄弟二喜浪迹江湖混口饭吃，今日在此给乡亲们耍套俺们刘家祖传的拳法，若乡亲们看的高兴，就赏俺们兄弟俩一口酒钱！”刘大牛话没讲完，一个大鹏展翅就气势威猛地摆了出来，人群里顿时响起喝彩声，刘二喜端着一口破碗绕着人群点头哈腰的转圈子。刘大牛把一套刘家拳法耍得风生水起，破碗里不时响起铜钱落入的叮当声。萧蕊儿个子不高又来的晚，落在了人群外头，只看见前面人头攒动喝彩声声，急得踮起脚尖不停地往前挤。
　　萧蕊儿举着糖龙往前挤啊挤，眼看着就要挤到最前排了，正高兴，只听人群里响起一声惊叫：“哎呀！我的钱袋子不见了！”惊叫声还没落，人群已经开始骚动。
　　“哪里？哪里？”
　　围观的群众纷纷捂住口袋检查自己的钱包。
　　“我的也不见了！我的血汗钱呐～”又一个粗哑的声音尖利地喊了起来。
　　人群炸开了锅，人们捂着口袋生怕自己的钱包也糟了贼手。
　　“抓小偷，抓小偷！不要让小偷跑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人群一哄而散，有好奇心强的边跑边忍不住左右张望。
　　萧蕊儿从没见过这场面，举着糖龙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跑。正犹豫着，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她！刚才她一个劲地往我身边挤，肯定就是她！”一个蓝袍男子紧紧拽住了萧蕊儿。
　　“你说什么呢？谁偷了你的钱包！”萧蕊儿一愣，看着紧紧拽着自己的手使劲挣扎起来。
　　“来人呐，小偷要跑啦！”蓝袍男子索性扣住了萧蕊儿的双手。散开的人群立马兴奋地聚拢来，比刚才看表演的还要多。
　　“呀，看不出来呀，小姑娘这么标致原来是个小偷！”
　　“就是呀，就是嘛，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不一定，这没凭没据的，我看着不像。”
　　“不像？难道小偷还会在脸上刻字啊！长得狐媚才好迷惑人嘛，哈哈哈哈......”。
　　“你这话说的，凡事总要讲个证据。不要好赖不知就讲人家姑娘狐媚。”
　　“呦！我看吕秀才你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
　　人群七嘴八舌，闲言碎语。
　　萧蕊儿哪受过这委屈，挣红了脸，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冲着蓝袍男子狠狠踢去。
　　“呦，你这丫头不光偷东西还要打人？各位乡亲可都看见啦，我这就为民除害。见官去！”蓝袍男子侧身一躲，拽着萧蕊儿就走。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有疑惑质疑的，有摇头叹息的，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
　　萧蕊儿愤怒又气恼，竭力挣扎又踢又打，奈何双手被死死扣住，怎么都挣不脱，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眼看着蓝袍男子就要拖走萧蕊儿，这时，一双指结粗大，肤色古铜的手摁住了萧蕊儿。萧蕊儿肩上一暖，回头一看，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对了上来。困境未消，旧怨又现，萧蕊儿怒从心起。“淫贼！”萧蕊儿一挣肩膀主动向蓝袍男子靠去。说时迟那时快，柳叶飘闪身向前，一记手刀直逼蓝袍男子面门。蓝袍男子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柳叶飘，急忙松手后退。柳叶飘见好就收，回旋一步把萧蕊儿挡在身后。
　　蓝袍男子匆忙立定，对着柳叶飘上下一阵打量：“这位兄台，你身后的姑娘偷了在下的钱袋子，在下正要送她去见官，不知兄台为何阻挠？”
　　“偷你钱袋子？我的娘子怎么会偷你钱袋子？”后背一记重拳袭来，柳叶飘嘴角一翘头都没回。
　　“娘子？”蓝袍男子疑惑地侧身向柳叶飘身后望去，想再次把萧蕊儿看个仔细。
　　柳叶飘不动声色的移了移身子，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蓝袍男子地目光。“你冤枉我家娘子偷东西，对她又拉又拽，你觉得砍你哪只手好？左手还是右手？或者，两只一起砍了对称些？”听到娘子二字背后又一记重拳袭来，柳叶飘伸手往后一抚，“乖！娘子要是不满意，那就把双脚一起砍了。”那记拳头顿在柳叶飘背上，半天不再动。
　　蓝袍男子没料到有这样的变故，求助地向叠翠楼二楼望去。
　　柳叶飘顺着蓝袍男子的目光也向叠翠楼望去，“你在看什么？那楼里有你相好？还是说教唆你的人在那楼上？”
　　蓝袍男子冷汗涔涔：“兄台说笑了。刚才这位......姑娘，偷了我的钱袋子，大家都看见了。大家都在看表演，就她一个人在挤来挤去。还，还偷了，还有人也被她偷了钱袋子。大，大家都听见了。”
　　“是吗？什么样的钱袋子呀？我倒是也很想瞧瞧。”
　　“在下不便搜身，正想带她去见官。”蓝袍男子似看到了一丝希望，“而且，这......姑娘，是个逆贼。兄台要不要再仔细看看？莫要认错人了。”
　　“哎呦，不光是小偷还是个逆贼，这我可真要仔细看看了。”柳叶飘当真转过身去，绕着萧蕊儿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最后站在萧蕊儿跟前，轻佻地抬起了萧蕊儿的下巴。萧蕊儿本来就绷着一腔怒火，被柳叶飘这么一挑，侧脸一躲张嘴就向柳叶飘的手背咬去。
　　“没错没错！就是我家娘子，还是这么可爱。”柳叶飘笑嘻嘻的缩手，促狭道。
　　围观民众哄笑起来，发出阵阵嘘声。
　　“小娘子，太凶喽！太凶可不好。”
　　“人家相公都不嫌弃，你管这么多？这叫可爱。”
　　“你们俩都不懂，这叫闺房之乐！”
　　哈哈哈哈......
　　萧蕊儿一张脸憋得通红,跺跺脚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