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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惘然] ...

  •   “我——我,我想请你一起回金风细雨楼,做我的军师——”戚少商坐在惜晴小居里唯一的桌子旁,全身上下都透着局促不安,这个屋里充满了顾惜朝和晚晴的回忆。这让他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戚少商刚当上金风细雨楼的楼主没几天,忙得是天昏地暗,每天都被杨无邪捉着,不是看这个,就是读那个的。戚少商倒是没想到,风雨楼的事务这么多,再加上象鼻塔的事,他真的有些措手不及。眼下,他最需要的就是帮手;最需要顾惜朝这样能决胜千里的人才。
      “军师?——”顾惜朝到了两杯茶,放在桌上,轻轻失笑。要他做军师——看来,顾惜朝的能耐在戚少商眼中有些变低了——
      “我——需要你——”戚少商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他想留住顾惜朝的想法是绝对的。顾惜朝是不可挽留的鹰,但是他还是想要这只鹰停歇在金风细雨楼,停歇在自己的身边。在他终于知道顾惜朝为他所做的事之后,他就不可能再放顾惜朝离开,就算要他用“军师”这个头衔留住他,他也要一试。
      “我不需要——”顾惜朝的眸光一寒,但是唇际却扬起笑意,眉峰微隆。顾惜朝放下茶杯,双手背起在身后。仰着脸,望向门外晴朗的天色,轻轻地又再开口:
      “顾惜朝在连云寨时,要做就做大寨主。怎么会去做金风细雨楼的一个小军师?顾惜朝谢了——”
      “我——”戚少商不明白顾惜朝为什么拒绝,而且还是这样周身都带着寒意的回绝自己。他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以后,他们终究可以再在一起,放下成见并肩作战。他真的只是嫌军师的职务太低?可为什么他看不到顾惜朝的企图?若然,顾惜朝开口要别的,他也会像当初一样的答应他的。但是,他就是看不清顾惜朝到底想要什么。
      “戚楼主不必多言,杭州还有人等我回去——今日见你,无非想讨要我的茶叶,你有带在身上的吧?”顾惜朝抬手阻断了戚少商的话,平静的脸没有怒意,却也没有欣然。冷情的样子,像极了远在京城的另一人。
      “惜朝——”戚少商想试图再说服顾惜朝,但是,顾惜朝已经一掌擒来,带了些杀气,令戚少商本能的抬手去挡。顾惜朝顺势击掌一震,硬是将戚少商震退半步——
      砰——
      意外就这样发生了。戚少商踉跄地退了半步,身形有些不稳,怀中的小瓷罐就这样孤零零的掉落向地面,闷闷的一声碎响,却如同闷雷一般震住了两人。
      “啊——”戚少商意外地惊叫出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地上的碎末,然后又一同的转回对方的眼中。
      顾惜朝剑眉一锁,挥了一下衣袍就收回目光,转向另一边,像是在隐忍什么似的。
      “也罢——”轻轻吐出两个字,顾惜朝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也许天意,他连半点回忆也不得留下——顾惜朝眼底透着的失望没有让任何人看见。他要的东西是绝决的,对方若是有半点犹豫,那他就不屑要了!对方越是犹豫,不就越称得他的义无反顾可笑?顾惜朝边想边加快脚下的步伐,想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惜朝!——”戚少商没想到,就这样毁了顾惜朝当初爱不释手的茶叶,他懊悔不已,见那人生气就走,连忙追到门口。
      “金风细雨楼是你自己的烂摊子,休想顾惜朝去帮你收拾。就此别过——”顾惜朝跃身上马,毫不留恋的策马就走。
      “不——别走——”戚少商提起内息,轻轻一跃就要追上顾惜朝的马。但是,顾惜朝侧身右掌一挥,神哭小斧就在空中挥出漂亮的银弧,将戚少商的前路阻拦,让他不得不停下追逐的脚步,望着顾惜朝绝然离去的背影,戚少商除了不解,更多的是怅然。顾惜朝每每做事,都是连半个解释都不给的,我行我素到了极点。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依旧是留不住,依旧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我的大楼主,你现在才晓得回来啊——”杨无邪攘了攘须,看着戚少商从马上下来,满脸的颓丧。老神在在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嘲笑戚少商的铩羽而归,“那个人”若肯回来,当初就不会拒绝楼主之位。但是,这件事戚少商根本不知道;因为王小石和那人约定好,不把这件事的真相告知戚少商。想来也是,谁会乐意捡别人不要的“烂摊子”?
      “唔!今天楼里有什么事吗?”戚少商抖擞了一下精神,既然这个“烂摊子”背上了身,他就得继续背下去了——虽然,他很想追到杭州去,但是,这边实在不能离开他,大局未定,他又何来空闲离开京城呢?
      “当然……”杨无邪跟在戚少商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毕恭毕敬的报告今天所发生的大小事务——
      “花枯发、温梦成二人要走?”戚少商脚步还未踏进他用来议事的书斋,就听见杨无邪报告此事,风雨楼和象鼻塔现在都在新旧交替的时候,虽然大局不会有什么变动,但是,像“发梦二党”这样全仗王小石面子留下的助力,当然就难免生变。戚少商皱着眉,现下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必须先稳定军心——
      “杨总管,你怎么看?”戚少商毕竟刚坐上这楼主的位置,而且还是暂代的,楼里的事务当然是杨无邪说的比较准。
      “花枯发徒弟众多;温梦成又擅长理财,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助力,不应该让他们走——”杨无邪中肯的分析道。本来这二人是受了王小石的恩惠才一直帮着风雨楼,现下王小石逃亡,他们是再没有理由留下的。
      “——你说,他们可愿意留下?”这二人当然是要留下的,但是,也要对方有这心思才行,这件事容不得半点强迫的。
      “只要名头好听,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舍风雨楼而去的。况且,发梦二党单独在外,也难免被蔡京阻击的危险。不如劝他们就留在金风细雨楼?也好充实一下风雨楼的势力。”眼下风雨楼危立风雨之中,前有蔡京盯着,后面又有六分半堂、有桥集团虎视眈眈,实在不应该再在这个时候失去任何的助力。
      “那你就在京城最好的尚云楼里请他二人吃饭,就说我要请他们——”戚少商暗筹,然后下了一个决定。这个时候就要用到他这个“代楼主”出场了。
      “是——”杨无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准备离去。
      “杨总管,请等一下。”戚少商忙不迭的唤住杨无邪,然后再他询问的眼神中,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摊开在手里对他说:
      “杨总管也算读书人,可识得这茶?”戚少商虽然是看着顾惜朝选茶、买茶,但是半点也没有看懂,连茶的名字都没有认真记住,依稀记得是什么蒙顶茶。
      “恩——不愧是上好的蒙顶黄芽。”杨无邪闻闻茶香,自是懂得一些茶经的。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茶怎么出门的时候,戚少商还是好好收着的。这会儿怎么全沾了土了?
      “京城有卖?!”戚少商眼中激起希望。帮顾惜朝再寻这茶,也算是戚少商对自己的要求吧!就是不知道,这样,“那人”会不会气消?
      “——恐怕是没有,这茶不多,是名茶却不是谁都爱的名茶,偏川蜀一带的文人雅士才狂嗜。眼下估计得到益州去寻吧——”杨无邪暗笑,看戚少商这个样子,怕是已然得罪了这茶的主人了。
      “啊——”戚少商掩不住的失望,尤记得那想宰人的掌柜怎么说的——
      这益州市面上,也恐再难找到第二罐了……

      是日,尚云楼里没有一个客人。因为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戚少商今天在在这里请客。
      “二位党魁一定要离开金风细雨楼?”戚少商为人就是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敞开来说才是他的真性情。否则,他在江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义气朋友。
      “小石已经走了,我们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难道还要等到别人来赶不成?”先出声的是花枯发是发党的党魁。含讽带刺的话语,让人听了不禁皱眉,但是戚少商却仍旧是一派平静,不时还回以淡淡的笑意。
      “我们帮的是王小石,虽然九现神龙戚少商的名号也很响亮。但是,说句不中听的,咱们不熟,自然走不到一块儿去。”温梦成和花枯发对看了一眼,才接下去说。
      “如果,戚少商开口挽留二位呢?”戚少商拦下杨无邪想插话的举动,淡淡的笑着。兴味的眼在两人间来回的游离,开口说出自己的意图。那两人一看就知道是明白人,这样的局势,他们断不可能离开金风细雨楼。这样一反常态的举动,恐怕是奔着给他下马威来的。
      “我们可做不来别人的手下——”花枯发微微仰起脸,看来颇满意戚少商的低姿态。
      “我们金风细雨楼也养不来闲人,既然大家同为兄弟,当然要群策群力,共同为风雨楼办事的。”戚少商的声音变得沉稳,脸上的笑意也频添了几分威严。他虽是代楼主,但还是要领导手下人的。虽然他本人私下没什么架子,但是关乎金风细雨楼的利益,他不得不摆出他这个代楼主应有的架势。
      “戚少商有意请二位加入金风细雨楼,做我们的兄弟,同戚少商一同守护风雨楼,在楼里大家不分彼此。二位也算对风雨楼有恩,平日里二位仍旧是发梦二党的党魁,在风雨楼里自然是以长老供奉,金风细雨楼不是并吞二党,而是大家联合在一起共同抵抗外侮。温党魁擅长理财,今后我们所有的财务就由温大哥掌管。花党魁徒弟众多,今后我们的漕运就有你负责。二位意下如何?是原意继续留下来,帮着戚少商一起守护京城对抗蔡京之流的正义力量,还是仍旧执意离开?”他开的条件很扼要,也很诱人,既有里子,又有面子。不仅坐实了两人的地位,也分配了应有的权利,使得两人的实力都有所壮大,当然最后真正壮大的自然就是金风细雨楼了。
      花、温二人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戚少商不仅放低姿态挽留他们,更开出不能再好的条件。他们再拒绝,就显得不吃抬举不识抬举了。两人自然乐于答允,而且一旦加入京城三大势力之一的金风细雨楼,仿佛也成了“正规军”,身价自然也与以前大有不同了。
      戚少商满意的报以真诚的笑,抬手唤来小二,搬上最好的酒,痛痛快快地和二人喝了起来。本来这三人也都是性情中人,谈得拢自然就是生死相交的兄弟了——
      至于“金风细雨楼”,因有两党的人并入,势力自然是大增,又重新凌驾于“六分半堂”之上……

      “就你一个人回来?——”玉奴不敢置信的在顾惜朝的身边绕,就像是顾惜朝将什么人“收”起来了一样。
      “不然,还有谁要回来?”顾惜朝显然心情有些不佳,只是不想迁怒于玉奴罢了。看了眼站在“戊语堂”匾下的涯舞,以眼神询问道:
      还没有走?他以为回来后就再也看不见涯舞和玉奴了。毕竟,他的离开,也是给了他机会带玉奴走的。
      他不走——
      涯舞瞥了眼玉奴,无可奈何的回了顾惜朝一个眼神,然后又是无奈的摇摇头。
      就是知道玉奴不想离开顾惜朝,才想着趁顾惜朝不在将他带走。毕竟,留在顾惜朝的身边,就是留在“危险”的身边。可惜,那人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是不走,让他半点办法也没有。现下的他又根本没办法弄倒玉奴,然后强行将他带走。唉——
      没有用——顾惜朝嗤了涯舞一声。然后,自顾的走进戊语堂。
      “他怎么没有来?”玉奴不用说是谁,在场的另两人都知道是谁。只见涯舞满脸不赞同,而顾惜朝连上全是淡然。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他的话。
      “惜朝,我在问你——”玉奴不得不指名道姓问问题,就是不想让他蒙混过去。他以为顾惜朝这趟上京城,帮忙那个叫王小石的人,应该能和戚少商见上面,然后两人就可以冰释前嫌。就算不是冰释,也起码是放下芥蒂吧!为什么顾惜朝回来后,半个笑脸也没有?偶尔坏笑的顾惜朝是蛮吓人的,但是不笑的顾惜朝更吓人。
      “不知道——我一个人离开杭州,当然也就我一人回来——”顾惜朝借着喝茶的举动,饮下到了唇边的苦涩。虽然,他可以淡看玉奴和涯舞,但是,绝对不想提及自己和戚少商的纠缠。这也许就叫“能医不自医”吧!
      “那个——戚少商——”
      “玉奴,我要你们明天就离开杭州。”顾惜朝淡淡地打断玉奴的话,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这件事已经有结局了,虽然不尽人意。但是,顾惜朝决定就要将它结束在今夜。提及另一件事,就像是转换话题——
      “为什么?!”玉奴不理解的问,他知道顾惜朝不是嫌他罗嗦。但,又是什么理由要顾惜朝这么急着赶他们走?不是说还有三个月的吗?!
      “不为什么。你们,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顾惜朝不想这么伤人,但是,玉奴有时突发的傻劲是很难用道理沟通的。所以,他宁可用“赶”的。
      “你想赶我们走——是有麻烦了吗?我们哪会怕那些——”
      “我让你们走,你们就走!不要死赖在这里,碍手碍脚。顾惜朝何时需要帮手?你不要自视甚高了——”顾惜朝站起身,冷冷的打断玉奴的话,然后绝然的转回自己的房间,将涯舞和玉奴都丢下不管。不可理喻的态度,让旁的人看了十分的生气。但是,玉奴却没有,他只是皱着眉,紧紧盯着顾惜朝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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