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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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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主胖獒、蟒獒,微团獒)
小胖顿了顿,苦笑着道:「科哥,你对我真狠。」
张继科沉默了,他知道他对樊振东分外严谨,最宠他也待他最冷漠,这种约即约离最是折磨人。
「胖儿,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往上爬……」
「我会的!」樊振东加大了声浪,认真的看着张继科说:「我会的,但我同时想待在这里。」——待在你的身边。
这是无休止的辩论。
张继科决定不再拖拉,是时候下重药:「我讨厌同|性|恋。」
樊振东动作一顿,没有反应。
张继科转过头,把脸深埋在枕头里,樊振东呆看着他的背,他想他一定是很用力抓着枕头,才会使蝴蝶骨上隆起的弧度那么大,腰陷得那样深。他说出来的话隔了几重棉花,像是被碾压过般的沙哑,但他言谈间的嫌恶还是表露无遗:「他们让我恶心。」
——更准确来说,是自嫌。
「不。」樊振东摇头。
张继科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樊振东退了半步,离开藏獒的攻击范围,他踌躇着,在茶几前来回踱着步,像头沉不住气的年轻雄师,但他说出口的反驳倒是坚定不移:「那不是真的。」
「什么?」
「『恶心』——那不是真的。」樊振东强调,接着他笃定的提出指控:「我知道,你喜欢皓哥。」
张继科有一秒钟忘掉了呼吸,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那样的赤|裸|裸。他眼前一黑,耳朵里有蜜蜂在飞,只能勉强控制着身体每一块肌肉不要瑟缩。这件事不应该是他的弱点,他明明克服了:他能面不改容的面对王皓,却不能从容回应樊振东的质问?
或者说,是因为这孩子太会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了。
樊振东知道张继科不会回答,自顾自解释道:「第一次肖爷他们提起这个名字时,我就留意到……你的反应很奇怪。」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这不算理由,但我就是知道……你明白吗?我就是知道。」
张继科想说他不明白。
「科哥……」
「你说得对。」张继科突然打断他,翻过身来,剖白道:「他是我的初恋。」
少年呆住了。
「我尝试过……」他尝试过接近他、亲吻他;
「不只一次……」年少轻狂的他满腔情怀,他太喜欢他了,不怕屡败屡战;
「我以为那是互相的(感觉),但他最后只告诉我那很恶心。」他竟然真的说了出来,他曾以为这段往事会保密在记忆中,直至不朽,或是腐烂。
但这感觉很好。
如同驱散了一道阴影一样。
话说出口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幼稚,为了一句话而怀抱憎恨那么多年——那甚至不是针对王皓的憎厌,只是无知的少年把对这世界的怨怼,拐了个弯宣泄在自己身上。
他以为自己能处理好,像个成年人一样。
但事实上,他被伤到了,不论是感情或是自尊。
如果当年他愿意对自己更坦荡,不被失意蒙蔽双眼,他就会发现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被王皓拒绝了,所以他就去拒绝别的人。
——他怜悯当年那个无所适从的少年,那个以伤害他人来治愈自己的少年。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
「那你现在的想法呢?」樊振东急促的问,好像这是他在世上唯一在意的事情。
张继科翻过身,扯过他的衣领,看进他的眼睛,答:「我以前或许犯傻了,但我不会重蹈覆辙。」
樊振东回看他,亲眼目睹那脆弱的幻像在他身上褪下。刚刚的一分钟里,他以为他撕开了一个缺口,快要触碰到内里柔软的血肉,或是灵魂之类的东西,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就回复了那股气势。
像是沙漠里的风,火热,令人发烫、颤栗。
这一次樊振东没有退缩,他凑得更近一些,直接鼻子快要贴上鼻子,视线里只有对方的脸容,眼神像是要把对方的皮肉撕咬下来。
他只想再努力一点,再靠近一点,最好是可以融合在对方的血肉里。
「告诉我——」张继科压低了嗓子,红艳的舌卷过上唇,那声音近乎诱|惑:「你的幻想里有什么?」
少年胀红了脸,倔强的固定视线。
「有我吗?」
樊振东不自禁的口干舌燥起来,不懂他是怎样做到如此强悍又诱|人,像辛辣的酒,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饮下。他决定这次不要被吓唬到,他拱上前,想亲吻那湿润的唇。
张继科闪身避开了,但他没有生气,甚至没有退得很远,只是侧过了头,眼角还是折着一弯又一弯的玩味,简直是逗人玩儿似的。
年少气盛的那个先出手,大手一搂,隔着衣衫钳着对方的窄腰,整个上身压了上去。
樊振东身材本就壮硕,轻轻松松的笼罩着张继科,胸膛紧贴胸膛,右手潜到后腰和沙发之间,把他温暖的身躯往自己怀里带,没留半点缝隙。
但半秒之后,情况瞬间逆转。
张继科岩石般的大腿一跨,夹着少年的腰,同时顺着对方的手借力翻身,把人从自己身上扳倒在地板上,不容对方多作挣扎,跨坐在对方腹上。
——感觉似曾相识。
小老虎也不是吃素的,同样的招数对他早已不是威胁。
然而。
当他从下而上的望着似笑非笑张继科,他倒觉得风景正好。
张继科久久不见他反击回来,吹了声口哨,调侃道:「你胆子越来越大!」
少年谦虚的回道:「都是科哥你纵出来的。」
张继科笑容加深,也不否认,伸手蹂|躏过樊振东一头短发,莫名吐出一句:「谢谢你。」然后起身走了,留下少年欲言又止。
※※※
对许昕来说,张继科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人,他自问一直看不透。
就像现在,他坐在警用私家车的驾驶座,车窗外是弯着腰的肖门小少爷,像个小学生那样咬着一根棒棒糖,笑靥如花的敲着玻璃。
「许警司,可以载我一程吗?」
许昕眼角瞥到对街的莲花跑车,都不知该从何开始吐槽。
张继科偏过上身,挡住他的视线,咬着糖、含糊不清的碎念:「男朋友送人回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许昕瞪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推开副驾驶的门,示意他上车。
「你们近来在忙啥?」
「有看新闻吗?」
「没有。近来教学生打拳时受了点伤,在家休息了两天。」张继科装着没看到许昕的白眼,自顾自的加戏:「你说是不是应该跟公司申请工伤?」
「附近有个帮派的大佬死了,到处都是不安份的势力,我们可忙了。」
「好可怕。」说着他还摆出一个震惊的样子,若非许昕了解他,都会被他给骗到了。
趁着红灯的空档,许昕凑近他,浪里浪去的说:「如果你愿意乖乖待在家,警察哥哥我应该做少很多事吧。」
这话在外人(前提是有人会无聊到翻出警车的录音档)听来,大概只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但车内二人都心知肚明,许昕说的是大写的实话。
张继科笑得像只狐狸,没有正面回应,反问道:「你记得八一街的那个医生吗?」
许昕点头,他怎可能忘得掉?
张继科突兀的沉默下来,只顾着吮|嘬那鲜红色的糖珠,糖水在他唇上涂了一层闪亮的水光,许昕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又想不懂他行为怪异的目的。
「是吗?」他低声呢喃:「但我忘掉了。」
许昕猛地刹停车子。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