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玉雪笠

5、004

　　倒是李晓君丝毫不介意姜铠的不客气，坐到林雨辰的床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对林雨辰说：“刚刚在别的医生那里看到你的名字，一看照片还真是你，就过来看看。”
　　林雨辰：“谢谢。”
　　姜铠满脸写着不高兴，就感觉自己养了多年的小绵羊突然被外面的大灰狼觊觎了一样，如临大敌，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混成医生了，”一边说一边拉李晓君到走廊去，“来，我们哥俩儿好好叙叙旧。”
　　姜铠小心翼翼地关上病房的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他不客气地说；“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儿别在我们家雨辰面前晃悠吗？”后一句说得尤其咬牙切齿。
　　“也没什么，就是看望一下老同学，”李晓君倚在墙边，顺便加上一句，“再说，她也还不是你们家的。”
　　姜铠：“这兄弟没得做了……”
　　李晓君慢悠悠地转过身摆手，“我先去查房了。”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这两个人兜兜转转，终于有一个傻瓜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懂得把握了。
　　打发走了曾经的情敌，姜铠急忙回去观察林雨辰的反应，看到林雨辰没有两颊发红、含羞带怯，才将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没办法，如果对象是李晓君的话，姜铠觉得自己不一定有百分百赢的几率。
　　年少时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突然重新闯进自己的视线，林雨辰以为自己会十分触动，再不济也会如往昔般天真而热情，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林雨辰仔细回想了一番，觉得能回忆起的只有印象中李晓君斯文而有礼的微笑，现在想来，那些温柔的眼神和礼貌的言语只是在他和所有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谁也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林雨辰能称得上青春的回忆被眼前这个殷勤的给自己擦手的家伙占据了。

　　虽然中考没有高考重要，但是初三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节点。
　　但是林雨辰还是沉浸在对李晓君的爱慕幻想之中。每每到了数学课，她就会忍不住在书上乱画，李晓君的大头像，李晓君的衣服，李晓君的温柔的眼睛，画着画着，林雨辰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姜铠不高兴了，说：“你在笑什么？没看到数学老师那杀人的眼神吗？”眼睛瞥到林雨辰书上的大作之后，一把将她的书抢了过来，再顺手将自己的书扔了过去，“给，用我这本，你敢在我书上乱花就死定了。”
　　“你还给我！”林雨辰抢夺自己的书，那里可是有自己的杰作啊！
　　数学老师不高兴了，“你们俩干什么呢？都初三了还不好好学习！”
　　姜铠立马表态，“那个……老师，林雨辰有一题不会，让我教她呢。”
　　数学老师这才火气小了些，但还是教训道：“问题目下课问去，现在是上课时间，好好听讲！”说完继续背过身在黑板上写题。
　　林雨辰只好自认倒霉，乖乖捧起姜铠的书。但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在姜铠的腰上狠狠捏了一把，再九十度旋转，看着姜铠强忍着倒抽了一口气，这才心里解气多了，认认真真听数学老师讲题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总算让林雨辰集中了注意力。
　　姜铠却在一边偷偷拿出了橡皮，他一看到满书的李晓君就不自在，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的想法，认认真真地开始擦书行动。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时，他已经是微微喘气，但是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哎，我的书！”林雨辰尖叫。
　　姜铠奸笑，“喏，还你了。”
　　林雨辰打开一看更生气了，不仅温柔的李晓君不见了，还在第一页附赠一个坏笑的姜铠，与眼前的这个家伙一样讨人厌。
　　“姜铠，你找打！”
　　校园里顿时出现两道飞奔的人影，欢乐的笑声和咬牙切齿声一路撒满校园，往往都是林雨辰跑不过长胳膊长腿的姜铠，鼓着气呼呼的小脸走回班上，而姜铠也会在下一节课上得到林雨辰充满恶意的一脚，顿时白鞋染上了新花纹。
　　那时候的林雨辰满心爱慕李晓君，那时候的姜铠压根儿不懂什么叫真心，但是那些青春时做过的傻事，终究还是像褪色的影像，留存在了彼此的记忆深处，难以再删除和清空。
　　不过姜铠虽然平时喜欢戏弄林雨辰，但是从辅导数学功课上来说，他的确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在姜铠的外挂加持下，林雨辰顺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中学。
　　但是命运一般不会这么轻易地饶过她，她心心念念的李晓君被分到了隔壁班，林雨辰自己却被分到和姜铠一个班。
　　开学第一天，伤心过度的林雨辰光荣地睡过了头，等她到班上的时候，班上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这时候姜铠举起了友谊的小手，“这里。”
　　林雨辰丝毫不领情，但是班主任不高兴了，“快点儿进来，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
　　林雨辰这才赶紧一溜烟跑过去，不情不愿地在姜铠身边坐下。
　　没想到，这一坐，就又是三年。
　　期间林雨辰也不是没反抗过，但是都被班主任无情拒绝了。
　　“老师，我不想和姜铠做同桌。”
　　班主任一脸诧异，“为什么？”
　　林雨辰摆出一副舍已为人的表情，“我成绩不好，我怕和姜铠做同桌影响他学习。”特别具有牺牲奉献精神。
　　林雨辰怎么也想不通，班主任那时候到底为什么那么冷酷，那么无情，一口拒绝了她的合理要求。
　　直到很多年后，她才从姜铠的口中得到事实的真相。
　　彼时姜铠正系着小围裙在厨房一如既往地进行洗水果大业，“我那时候告诉老班，你是我远房表妹，学习不大认真，家里人让我多看顾一些，请他千万不要答应我表妹的任何换座位的请求。”
　　林雨辰：“姜铠！你还我美好的校园时光！”
　　姜铠傲娇地反击，一脸理所当然：“谁让你学习不认真，我不多监督监督，万一考不上我想考的大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