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心难测》迷乎

20、求救

　　VIP病房层格外地安静，没有密集的患者和家属，没有焦急的吵闹，没有仓促的奔跑，一切有条不紊。小蒙、小杨、朱丽安静地坐在电梯口的小厅里等待，越风缓缓地来回踱步，视线不时的瞄向严哲的病房。

　　病房内，严哲仍然在昏迷中。

　　”医生们说他的心脏已经开始衰竭，如果做换心手术可能会撑上十年或二十年。“严乐亨安抚了一夜未睡一直处在焦虑中的妻子后沉沉地说道。

　　陆爱的视线在这一家三口和病房转了转，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淡淡地说：”二十年前最后一颗金珠换了他五十年的命，好好保养身子活到百岁也是可能的。可惜他太不懂得珍惜，早早地耗尽了我的法力。“

　　严乐亨静息了几秒，双目湿润，”千错万错都在我，没教会他好好保养身体。“人前无人不敬的严乐亨心中泛起一阵悲凉，再多的钱财和权势在儿子这里最多买到二十年的病体缠身，但那不是他想要的，”虽说当年先祖机缘巧合救了你，但严家从古至今要是没你的求助恐怕也没有我严乐亨，更没有严哲。“，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看向陆爱，眼中没有半点呼风唤雨的威严：”你就像是我严家无所不能的守护神，钱财权势对你来说无足轻重，若说用严家的产业作为交换那就太可笑了……”，严乐亨看着陆爱，片刻后眼中渐显虚弱，“实不相瞒，二十年前你的出现着实让我们夫妻惊惧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这二十年相处下来感觉你的心性与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看着严哲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了大小伙子，我们夫妻也变成了老爹和老妈，我不相信你真的忍心看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能不能看在二十多年相处的份上再救我们严家一次？“

　　陆爱似是受了触动。仔细想了想这二十年来和严家的接触再看看严乐亨这位商界大亨，触动很快消失，转而微笑地看着严乐亨：”严家祖上憨厚善良，没想到出了你这样精于算计的后辈。当年严哲发病你用了最后一颗金珠召唤我现身救了他，又多次劝我留在人间，恐怕就是因为怕有今日吧？“

　　严乐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急忙说：”是，我承认我是有这个私心。但仅仅是作为一个父亲为儿子做好一切保障，仅此而已，我绝对没有过从你身上图利的心思！“

　　”是吗？“黑色的眸子上莹水流动着暗紫光芒。

　　严乐亨晃了一下心神，急忙重新振作，”是，最初也动过心思，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些年来我真的只存了在紧要关头能求到你救严哲一命的心思，我可以拿我的性命发誓，从没利用你图过半分利！“冷汗顺着满是细纹的脸颊流下，严乐亨此时无比的庆幸自己没有仗着这些年与陆爱的交往从她身上图利。他一度以为陆爱醉于修炼对人情世故了解不多，很容易被人世间的繁华种种所迷惑。而她一旦喜欢上、习惯了、有了对钱势的欲望，那一切都好说了。即使仍没能建立对钱势的欲望，严家真心待她、感化她肯定也能换她对严家的不断照抚。却没想到料错了陆爱，娱乐圈名利场没改变她半分，更没想到今天的求救如此艰难！果然妖心与人心不同！

　　现在他能利用的只有真诚和无私！

　　陆爱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见严乐亨说完还点点头，”在人间的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省去了我很多麻烦，也看到了很多人间趣事。仔细想想，你确实对我不错。但是，你要知道，救他一次要废我近百年的修为，百年的时光啊，何其珍贵，够你们人类死去活来一回了。“

　　”陆，救救严哲吧，求求你！“妮可几乎是跌坐在陆爱身旁。相较于老谋深算的严乐亨，妮可被保护得很好，特别是婚后。严乐亨虽然外面彩旗飘扬，对家里的红旗也维护得十分精细。妮可二十岁嫁给了严乐亨，同年生下严哲，基本上结婚后很少工作。严哲在八岁以后发现心脏问题，四年后接到了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四年间妮可完全放弃了模特事业照顾病弱的儿子，她的世界里儿子和老公就是全部，特别是严哲重病之后，妮可对儿子的依赖超过了老公。二十年前的噩梦重现，而她已经没有了当年气力。如果没了儿子，她生不如死！

　　妮可对陆爱向来是敬之畏之，可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只有这位神奇的严家守护神才是她儿子的唯一希望，况且现在哪怕是和魔鬼做交易只要能救儿子她也不会犹豫。妮可死死地抓着陆爱，”我不要儿子冒着移植排斥的危险，不要他无法自由地施展才华和抱负，不要时刻担心永远失去他，我要他健康地活到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相信只有你能做到！只要你答应救他，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去交换！求求你——帮帮我——救救他——“

　　陆爱任其抓着自己的手，直到听到：”你的命？“，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妮可的左胸口，感受到那颗跳动的心脏。美味的记忆溢到舌尖味蕾。虽然肉质不会太嫩，味道应该还在。

　　严乐亨盯着陆爱，发现她的神色竟像是在考虑妻子的建议。

　　不！

　　严乐亨脸色苍白起来。眼前这位相处了二十年的严家守护神竟然越来越的陌生！越来越看不懂！

　　她对严家一家三口没有爱护甚至是缺同情。她对人命没有应有珍视甚至应该说是漠视。她甚至可能将人类作为食材，就像人类将禽畜作为食材一样

　　——那表情将活生生的妻子看作一道美食！已经被冷落了多年的严氏祖训在严乐亨的脑海中跳出——勿觊觎仙，难度其心！

　　严家的祖训的前几条都是关于这位守护了他们家近两千年的鹿仙。白话的意思大概就是金珠需要严家后代滴血才能召唤鹿仙驾到，不要拿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去试会造成浪费；金珠只有十颗，数量有限，用一颗少一颗，不遇灭顶之灾不要用；不要与鹿仙多接触，她的心思你猜不着，小心引火烧身……

　　严乐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总能在危急时刻告诫自己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救儿子，更不能搭上老婆。

　　严乐亨扳回老婆的肩，强作镇定地说：”亲爱的，你不要瞎说，小陆要你命有什么用？“

　　陆爱舔了舔嘴唇、缓慢地吞咽了一口，吞掉了很久以前的最爱滋味。”最爱“之所以是”最爱“，因为永生难忘，与生命的长短无关。她挑起嘴角，粉红的薄唇好像更加艳丽了些，眼睛灼灼地在妮可和病床徘徊，微笑着说：”老婆和儿子你选哪个？“

　　”这——“

　　严乐亨完全猜不透陆爱的心思，这么残忍的话听起来恐惧，看着像是在开玩笑，细想又像是真的！在人类上层能呼风唤雨，而在这个恐怖的鹿妖面前无计可施。”恐怖“，严乐亨觉得这个词很贴切，用来形容这个与严家从古至今交往的生物再合适不过。生物！她有血有肉应该是生物！恐怖的生物！

　　当一切权力和物质、力量都不能打动对方的时候，剩下的只有舍身求成的意志！

　　”如果真能以命换命，拿我的命吧。该玩的、不该玩的，我都玩得差不多了，他们娘俩不容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陆爱收起笑意，长长的睫毛煽动着，眸色深深。严哲发病的时候她就感应到了，那时就没打算救严哲。为报严家祖上的救命之恩，她给了十次承诺，几乎每一次都是在严家危急的时候倾力相帮。恩情已经用十倍还清了，没必要在天劫期为一个人类冒险，自己的使命在妖界在鹿族。但这二十年算下来确实占了严家不少便宜，变换的身份，舒适的修炼环境，统统都是严乐亨为她安排和打理。眼睁睁看着他受丧子之痛也有些说不过去。若是在平常的时期耗费上几十年的修为救一救也可，而现在风险太大，必须做万全的准备才行。

　　”我考虑一下。“

　　越风第一次碰到严哲的时候已经感应到了妖气，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现在陆爱征求他的意见，他直言不讳：”大长老万万不可，输送法力本就是耗损修为，万一过程中正巧法力发生波动，不止救治的人必死，大长老也会陷入险境。“区区人类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哎，可惜了这么帅的男人，竟然这么短命！“朱丽一脸惋惜。

　　”这几日似乎很平静。“陆爱不确定地说道。她也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堂堂鹿族大长老、拥有三劫修为的资质卓越的妖类，如果为了一个人类丧命在妖界说起来也不太好听。可是——严家毕竟……

　　陆爱陷入了纠结！

　　”哎，有了！“朱丽像是暗了太久突然发光的灯泡一样，突然就从小透明杀入关注区，”大长老想救人又担心法力波动有危险，为什么不让别人代替呢？比如——“朱丽转转眼珠，本想说自荐，想想自己本来就不高的修为恐怕救人之后得缓上人类的两辈子，急忙转移话头：”比如越长老——“

　　越风想了想点点头：”不错，朱丽说的不错。我的修为已达封顶，难再有突破。虽然可能耗损百年修为，也不会对我有多大影响。如果大长老定要救那人类，越风愿意代劳！“

　　陆爱摇摇头。虽说妖族的寿命要比人类长上多倍，但时间也是一分一秒地过，修为也是一点一点积累。动辄就要损失百年修为，相当于虚度百年光阴！

　　”大长老不必为难，越风身为长老的职责就是维系我族平安。大长老资质卓越，有你在外可震慑他族，内可育我族后代，至少能保我族千年安稳。越风付出一些修为实在不足挂齿。“

　　育我族后代？

　　陆爱微窘。

　　”啊，”越风似乎也感觉有点用词不当，“教育的育，教育的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