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走出了皇帐,赢沛彤就将听觉放到了最大,只听到营帐四周开始传来各种议论声,虽然杂乱,可是却能听出的确都是公主和霍良的字眼。
一个宫女压着声音,“霍詹士飞黄腾达了,我看他就不像是普通的文臣,长成那样就该和公主殿下配成一对,现在这样正好。”
另一个宫女道,“可不,公主还装作疏远他,结果大晚上的不进城,找个由头在野外扎营,就是为了和霍詹士卿卿我我,真是浪漫。”
第三个,“我看到他脖子上那一串吻痕了,公主下嘴可真是不留情啊。”
岚儿的听觉虽然一般,可是看赢沛彤那越来越绿的脸色,也知道她必定是听见了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
“岂有此理。”
赢沛彤捏紧了拳头,这些话要是传到了父皇耳中,肯定又要骂她不务正业,再多背一百本经史讨好吧,虽然背书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可是她很不喜欢做错事了之后被人罚背书的感觉。
“走。”
赢沛彤的声音气的变调了,喉咙里是一股子抽搐,可是她完全察觉不到,只是大踏步朝着霍良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宫女们端着各色鲜果托盘坐过来,看到公主怒气冲冲的迎面而来才守住嘴,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伺候,那种姿态完全看不出刚才她们还口沫横飞的议论公主的私事,像是亲眼看见了似的。
队伍浩荡来到霍良帐外,帘子放的严实,她看看天色,这都日上三竿了,按理说平时这个时候霍良早就已经起来整理工作了,可是今天他的帐帘竟然还好好的拉着,可见里头的人还在休息。
赢沛彤原地踱了两步,直接闯进去显得太过鲁莽,她盯着厚厚的蓝色毡布思索了一会儿,才挥手叫身后人跟着进去。
她才是公主,就算鲁莽又怎样?
她撩帘子进去,岚儿紧接着跟上,四个宫女紧随其后。
账内是清幽的熏香气息,很是安眠,赢沛彤走到最里面,想到了人可能还在睡着,只是没想到霍良没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子后面,就那么趴在桌面上睡着了,整个右胳膊的袖子撸到了肩膀上,整条胳膊都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骨肉匀称,纤细修长的上臂上还有好几条刚刚划出来的伤痕,血已经凝固了,只是看得出伤口还挺深的。
睡着的人面色苍白,唇色也不正常的白,像是经历过什么重大的挫折一般,外袍已经脱了,只草草的穿着一件月华色中衣,宽敞细腻的料子松松的包裹着男子劲瘦有型的身体,头发散乱,发簪不在了,桌上一本厚厚的古籍正翻开在中间某一页,看这样子他昨晚是一直在看书,实在累极了才趴下睡了。
她在桌子前面绕了两圈,低头看霍良的睡颜,他的脸颊压在胳膊上,只看得到侧脸,高挺的鼻子下面鼻息微弱,看样子是累极了,整个像一只蜷缩的大雁,柔柔软软的乖巧可爱。
账内光线不好,昏暗却柔和的光还是能够让人看清他的五官,他的脸部线条非常柔和,不像别的男人那样面部骨架刚硬,他有着温柔的面部曲线,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睡觉的时候仿佛是安静的大雁。
她咳了两声,桌上的人眉头微微皱了下,可还是继续睡着,看来着实困的狠了。
她感到挫败,原本趁兴而来的那股子冲动也渐渐消散了,既然这样就别打扰了吧,不然显得她很没品似的。
她朝着身后跟来的一批宫女挥挥手,示意她们退出去,她讨了个没趣,自己这么气势汹汹的人,就这么铩羽而归了,也是好笑,动手动脚的在他的桌上随手翻了翻,没有任何密信和机密文件。
那今儿就先算了,下次让她抓住把柄她再一并算账,想着她转过身,手无意中在桌上划过,把他看着的那本厚厚的书碰歪,其中两页纸中夹着的一片的东西飘出来,掉在了地上。
她皱眉看着一张黑色的纸飘飘然在空中飞舞然后落在了她的脚下,她蹲下身子捡起脚尖上的纸页,这黑色的宣纸被她触碰后竟然微微的烧了起来,有蓝色的火焰,甚是烫手,连她的魔族之身都觉得炎热。
她挑眉,不禁对霍良有了点佩服,他竟然搞得出让她都觉得烫手的符咒?看来还真是才子,博学的很了。
她翻过纸张来细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符咒,结果才转过来,就看到正面画着一条扭曲的巨蟒,蟒蛇口中叼着一只兔子,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屁露在外面,头已经在巨蛇的口中了。
周围有黑色和淡紫色的渐变烟雾在巨蟒周围,她越看越心惊,慢慢猜出了这是什么,心脏不由骤然缩紧。
显然这是一张非非符。
一听这名字好像是个有趣的符咒,可其实它的力量可以扭曲改变泯灭一个人,佛曰十方三世六道众生,苦乐音声,非非音,非非声,一切皆法圣,就是说所有众生你以为听到的声音其实都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而是法音,魔族用这个说法引申出了非非符这个名字,意思就是用它默默的诅咒一个人,可以改变那个人的性格甚至自我,最终达到控制别人的目的。
早在万年前这法子就已经被列为禁术,世上已然几乎无人会用了。
她的拳头紧紧攥住,手掌中的符咒几乎要被她捏成碎末,难怪她昨夜那么失常,她以为是谢正航对她做了手脚,可是哪里想得到分明是霍良做的怪。
“来人,把霍良给我拖出帐外,重打五十鞭。”
她的声音很大,原本退出去以为没事的众人听见这吩咐忽然都是一阵紧张,十二铁骑和宫女侍卫们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霍良太困了,他昨晚回来就一直在研习那本魔界秘法大全,试图从里面找出一种可以改变公主性格的法咒,从而找到破解之法,让她不要受到伤害,里面的咒法都来自上古,很多文字具体是何意连他都只能一点点推导可能的含义,好在一晚上的忙碌终于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非非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灵魂,控制一个人的灵魂,而公主昨晚莫名其妙的举动就极有可能是中了招导致的。
试想想未来的魔界至尊如果会被人控制,做出什么伤天害理危害苍生的事都是易如反掌,如此一来简直可怕。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他必须要将他找出来,绳之以法,铲除一切隐患。
一切刚有了些答案,他终于劳累的睡了过去,胳膊上为了尝试各种法术而留下的伤口全然没有时间处理,等到再一次被惊醒就是被赢沛彤这声巨大的呼和。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公主怒目圆瞪的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用力攥紧的就是昨晚他费劲了心思和血液研制出来的那张非非符,符咒已经快被赢沛彤捏碎了,可想而知她是多么恨这东西。
他霎时明白她定然是误会了,定然以为他早就学会了这种技能,甚至会觉得他早就已经在她身上使用了。
可是他没有,昨晚那是他第一次做这符,他甚至不清楚这符具体能够有效到什么程度。
他立刻起身抱拳道,“公主殿下不要误会,这是臣昨夜刚刚研究出来的,具体效用如何完全没有验证过,绝对没有用它做过任何事。”
她的脸色却极为阴沉,一字一顿道,“你当本公主傻么?”
她完全不听他的狡辩,挥手让十二铁骑动起来抓人,人已经走出了帐篷坐到了外面溪水边上的空地旁的地坪宝座上。
这一次终于让她找到证据了,胆敢在她眼皮底下搞这些害人的法术,就别怪她要大大的整治了。
霍良被十二铁骑反押住了双手,带出了营帐,他本法力高强,即便是一人对付十二铁骑也并不是不能取胜,可是他没反抗,就任凭他们押着他出来了。
不远处就是南阳城,虽然还没进城,可冯家的探子必然已经在周围了,他若是公然抗命,公主的面子只怕就丢到了地里了。
他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严。
所以他不能公然抗命,只能任凭双手被人反剪着,狼狈的被带出营帐,他还没有穿外袍,只有一层说厚不厚的宽松中衣,勉强遮挡着身体。
外面自然没有专门刑讯用的架子,但是有一个昨晚吃饭的时候临时搭起来的高台,有横梁,本是用来挂灯笼取乐的,如今倒是正好用来捆人了。
霍良被拉到木架子上双手绑在头顶的时候,他也只是在用柔和的语气轻声解释。
听到声音围观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宫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低眉顺眼的围过来,还不忘站着整齐的队伍,不敢出声议论,生怕公主怪罪。
看起来公主很生气,恐怕不那么容易消气。
他们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连为什么不进城,而要在城外扎营的理由完全不知道,谢正航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也丝毫不知道,贵人们的心思总是让他们无法猜测的,但是他们可以好奇的时不时去看。
只是看这个情况,宫女们列队整齐面面相觑,心下猜测难道是昨晚霍詹士服侍的让公主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