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百厮学园录》久与

43、午后的雨1

　　棋萧绕到白沉身前，打量着雕像上的人，来人很高，可是也很瘦，他的手其实抓着的不是雕像，而是雕像上的防御壁障。因为广场上的雕塑都是校史里的人物事件，所以整个广场都被施以了保护魔法，学生亲测的结果是还没人能破坏。呵，这个地方挺适合学生打架，不会破坏公物，就不会扣学点惹来学生会。

　　这样一想，棋萧也没了顾忌。但是他觉得如果对方不动手接近，还是别远离白沉的好，可能会有别人，也来。

　　思念未落，身后一道法力流直接从身后射向他们。

　　棋萧几乎是立刻汗毛立起的手臂向后揽压着白沉侧身，才躲过这只切断到头发的一道光。那光也是打在雕像上被防御机制一荡，然后被吸收了。

　　棋萧神情严肃，不过并没什么情绪变化，但白沉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要消失殆尽了，相反，怒气正一点一点提升。

　　好在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让他暴怒，他只是看着仍在那个雕塑旁站着的07，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07也回答了他“入社习俗，先打一架，你现在还没加入社团，社团内的保护合约对你没有作用，所以他们可以攻击你。等加入社团，想打都很难了。”嗯，看来确实是一伙人，还不确定到底来了几个人。

　　这句话听起来像个威胁，不过以白沉的理解却觉得，对方是按照陈述事实来说的，是确定，他会加入社团，这一事实而说的。

　　“你是怎么确认，我会加入社团的？”他也直接问。

　　07倒是惊讶了一下“我们是有办法确认。”停了下，“你怎么意识到这点的？”。他们也‘邀请’过别人，但那些人都觉得打一架这事既是威胁也是挑衅，但真的只是习俗，他们邀请的人，都是邀请前就知道对方会加入才邀请的。这是他们‘社团’的一点小秘密。

　　白沉根本没想回答他，问他怎么知道，呵，他当然知道，每次当他觉得有一把手安排他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就是现在这个感觉，那种仿佛无法抗拒的既定命运的感觉，这是‘你’的安排么，他问，可是这次他却觉得烦躁的要死，‘不管是不是你的安排’ 他在心里说 ‘我现在不想接受’。

　　他冷下脸：“我不会加入你们社团的。”

　　07却根本没在乎，“今天不答应也没关系，以后会答应的，先打一架，这个真的是传统，我们有带治疗人员。”

　　白沉决定用能力传走。那些人会失去这段记忆，省的麻烦。

　　棋萧拉住他。

　　“别用。”他凑近他说“他们还会出现。”

　　白沉明白这个意思，他的能力只会消除人们接触到他的记忆，但是三会发布的三榜是一种符号性质的‘认知’。本身这个认知是和他没有关联的，就像是你知道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的名字，在你确实和这个人接触前，这个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和这个人本身并没有任何联系。他今天叫‘白沉’，你也可以叫‘白沉’。他今天叫‘白沉’，明天他可以叫‘黑起’。符号和名字和人，是不代表实际认知联系的。今天他消除了他们的记忆，但是他们的认知里‘白沉’这个符号还在，只是变成了一个从没接触过的人，所以他们肯定会再次出现。

　　真是麻烦，也让白沉真的生气了起来，回忆里埋的很深的一段被勾起，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再也不想看到一个‘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人’。

　　深沉的记忆被勾起，让他克制不住的想毁了这些人，让他们永远的消失掉，来避免那些事可能的再次发生。

　　棋萧刚拉着他的手就没松开。那里传来的反馈变的森冷。他忍不住拉了一下白沉，像是想把他拉出那种情绪。

　　白沉目视前方的眼神斜斜的撇过来看他，那个眼神已然变的冰冷，和充满着对周遭所有的蔑视。

　　棋萧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心头的担心克制不住的冒出来，自从他进去过那个黑色空间出来后，就总是忍不住对白沉产生担心这种情绪。

　　白沉已经把眼神挪回到07身上，他还有理智开口说话“不打，也不加入，你们要么滚，要么也不用滚了。”

　　07没说什么，已经把姿势变为站在雕塑上的人先说话了“哦呦，你是真的想杀了我们呢，有本事就来啊。”

　　（。。。。嗯。。。不作就。。。你对力量。。。）

　　棋萧的手紧紧的拉着白沉，眼睛也牢牢的盯着他，手上的力度简直像是嵌进去，令人发疼。

　　白沉肩上的魔灵难得的直起腰身来，那个姿势让它一改平时的软萌，它的眼看着前方，眼神高贵冷艳，像是俯视众生。

　　所有人都感到了那种不明的威胁，07，雕塑上刚刚还嘴皮的人，还有他们周围的其他没露面的人。都感到了那种风声鹤唳的压迫感。没有任何魔力流动的迹象，但仿佛日光都暗淡了下来，周围那些生气勃勃的事物像是也蜷缩起所有的存在感，下午两点是有雨的，天上的云已经不知道从何时出现，又从何时聚集，挡住日光，阴影透落下来，没注意到的仿佛还是上一秒的薄云的天空，这一秒再有意识的时候却已黑云压城。数不清几息的时间，周遭所有都暗淡下来，笼罩在雨前的饱含水汽挤压的空气里。

　　棋萧想阻止，但也不知道该阻止什么。他有点心头火起。他看着白沉抬起了手，白沉想用另一只手挽起袖子，他却牢牢的抓着白沉的胳膊，不让他有所动作，白沉这次转过头来看他，还是刚才的眼神。他想解释什么，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行为全凭本能。

　　白沉停住了动作，棋萧愣了下，反馈显示白沉也在控制自己森冷的怒气，以及抹杀一切的欲望。

　　07他们也很乖巧的沉默，实在是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压力，不是杀气那种敏感神经恐惧而兴奋的感觉，而是一种没有质感，却觉得不能抗衡的压力，不算难受，可让人本能警觉而按兵不动。

　　也亏的这警觉，结界的子弹从远方射来的时候，超过声音的速度让子弹顷刻间来到07的眼前，07刚刚的警觉仿佛终于等来结果，眨眼间就在瞳孔前展开微缩术式，本该射穿头颅的子弹被术式挡在瞳孔前，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被弹射出去，飞出很长的距离嘭的撞在稍远的一个雕塑上，即使他及时的在身后也展开术式，还是被力的反弹震荡了内脏，血腥气在喉咙间翻滚。

　　这一变化在在场所有人预料之外，白沉和棋萧转过去看07，刚站在雕塑上的那个瘦高的人几个起落跑过去，扶着07跪在地上。还有不知从哪又出来的两个人也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白沉冷冷的看着，棋萧倒是走开了几步，错开他们身后的一个雕像，看向他们身后很远的某处，他把视线放远，那边有教学楼，但是那个位置并没有人在了，他还想再试着追踪下，但是也不用了，他看着向他们这边走来的几个人。

　　刚刚那个位置之前是有人在的，对方跟他们之间隔着雕像，看不到他们，对方的人那一枪直接射向07，是科技武器，并没有魔力波动，对方应该就是冲着07来的。

　　出乎意料，来的几人有说有笑，根本没管狼狈的07等人，反而是冲着白沉打招呼“你好，同学，初次见面，我们是社团‘猎烦社’，我是会长，顺人心。”他摘下头上的帽子，行了一个一看就很古老的礼节。

　　顺人心外貌温和，修身笔挺的服饰，动作的角度都绅士十足，如果不是他一手按着的像手仗一样的物品是个枪的话，棋萧不会觉得他就是刚刚在远处开枪的人的。

　　顺人心真的善解人意，棋萧一个眼神而已，他就解释“我能短距离快速移动，接近瞬移，刚刚我是在那。”

　　棋萧惊讶对方居然知道他想什么，其实只是察言观色而已，就棋萧这种人际小白痴才惊讶。

　　白沉已经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或者说怒火已经烧完，现在只是冰冷的欲望而已。他的眼神并没有退去刚才森冷的蔑视感，他就保持着这个眼神，打量着来的几个人。

　　来的也是四个人，外表性别倾向于两男两女（因为在校生基本是人类外表，而人类在这个时代还是保持着这两个性别）。

　　他们衣服上贴着一个统一的魔法纹路，很多社团都会有这种自己人的身份标识，花纹颜色都不一样，是区分社团用的。大型社团成员不一定互相认识，统一活动时候会给行动人员分发标识佩戴，防止一些多社团活动时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但也有一些社团像这样日常佩戴，通常是对外标识身份用的。

　　‘麻烦社’‘猎烦社’，嗯，听起来也不像没关系。白沉之前对社团只有简单的了解，可能在一些神罗消息里看到过这两个社团的名字，但是从未留心过，根本不知道这两个社团都是什么毛病。

　　如同名字一样，有麻烦人物的联盟，也有\'防止’麻烦人物的联盟。这两个组织各自的特点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做事，一个正义感特别爆棚。日子久了别管初衷是什么，都变成互相看不顺眼。

　　今天别的邀人场子顺人心都没出现，根本就是盯着07，他知道如果麻烦社要招募白沉，肯定是让07来。07是他们唯一的信差，为了确保白沉的邀请万无一失，肯定是07自己去盯着的。

　　开那一枪不算什么，他们以前也把07的脑子打透过，今天被挡的情况倒数少见。07有一定类似于‘不死’的能力，重伤他是限制他最好的办法。

　　07他们其实想到过有人来阻止，但是没想到过顺人心自己来的，真是失策。

　　这就像是双方打架，一方派来了一个身娇体软的小干部，一方直接武力值最高的来了，这还打什么。

　　这时候时间接近下午一点，云越积越多，学校的天气预报一向准到不行，说两点下雨，肯定就是两点下，云已经让整个校园笼罩在一层灰褐色的氛围中，早上的日光明明还让银灰色的教学楼白的发亮，现在阴云密布的天气已经让所有的楼暗成像是水墨泼洒过的颜色，微风越吹越快，已经可以刮动人的衣角。

　　没人想在学校内淋雨。

　　学校内叠加的层层结界术式空间法术不计其数，各种‘力’都很多，法力元素本来均匀的分布在空气，但是骤然的下雨会让一部分法力元素沉降至地面，过于浓郁的饱含法力元素的雨落在人身上，会析出人体内自身的法力，这种情况通俗叫做‘法力脱水’。这也是因为校园范围内法力过多的原因，外界的雨水都没有这个效果。

　　所以顺人心直接开口问：“我们还在这里谈，还是换个位置谈。” 只要不在学校的物理范围，雨水就不再让人难受。

　　07他们带的治疗的人显然还是有用的，07现在已经能安稳的站着，虽然从苍白的脸色看并没有完全恢复。

　　他说“换个地方谈吧。”

　　他们根本没人问白沉的意思。

　　白沉还在努力的克制不使用力量，力量想要出现的欲望和他想使用力量的欲望互相激荡，让他很难压制甚至不想压制，唯一能说的他的理智还在起作用。

　　他终于反身握着棋萧手腕，面无表情的说“带我离开这。”棋萧反手揽他靠在后背，看着那边两队人还在互相对视，直接跃起，没管身后那两拨人，他速度极快，几个跳跃就跨过整个广场，学校的树木品种繁多随处可见，一离开广场就遮掩了他和白沉的身影。

　　顺人心和07在他转身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干嘛。不过他们谁都没叫人追，追踪人的方式，他们都有很多。尤其对于07来说，从白沉接过那个信的密封袋开始，他就能锁定他的位置了。

　　他们都准备先‘和气’的商量好，再说后面的事。

　　结果没等他们互相客气两句，白沉离开的方向就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滚滚的浓烟在风的帮助下弥散的很远。

　　这下也不用商量了，他们瞬间明白，还有别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