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岸旧事》山鬼柏舟

3、你认识我？

　　宋岸不相信爱情，她宁愿认为爱情是尼罗河的洪水猛兽，就算天塌了，龙王庙也倒摊了，她更相信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小波和李银河那么深情的散文让她怀疑。是否真的有爱情奇异的出现。不，那只是荷尔蒙分泌，物种本能的求偶需求罢了，她想。
　　宋岸是个独立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更爱自己去解决。看起来无比刚强，实则像一株等待风雨快要干涸的沙漠植物，但她那么善于忍耐，又不易让别人发现什么。
　　回国遇到顾明旧是她万分没有考虑的事，然而真相也不是那么可怕。
　　“我认识宋小姐。”
　　“唔，我和顾医生见过几次。”
　　简短的话后是一片沉静。气氛霎时间有过分的尴尬。
　　“说起来你们见过也很正常，我妹妹以前是纽约大学的高材生，后来转去你们大学学心理了。”
　　“噢，这么说来，宋小姐算是顾老师的直系学妹喽～”
　　“可以这么说吧，其实也不算，或者说也不止这些，”顾明旧说完眯了眯眼。直觉去推没有带的眼镜。转而揉了揉眉心。
　　宋岸心想，美男就是美男，就算现在因为劳累冷着脸却也还是一副阳春白雪的样子，他眯着眼睛很好看。
　　其实宋岸没说错，她确实没见过顾明旧几次。唯一相处过的一段时间也只是在宾法有一个难得的非典型性临床病人，宋岸作为半途转行的新生，被安排在了华人届挺有名的顾明旧手下当助手，虽说是助手，也只是在一旁观察，填写数据。
　　宋岸英语不好，转学也只是因为金融学不下去了。而转到心理学系她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为了摆脱金融，冒着可能不毕业的危险，转学了。
　　宋岸记得刚见到顾明旧时，是在一场学术演讲上，白人不太看得起华人，这是实话，因为华人夺取了他们许多工作，因为华人的优秀被他们所嫉妒。
　　顾明旧是标准的学术界宠儿，据说因为socialphobia 和白人导师争的不可开交。顾明旧坚持认为，sp也可健谈，口不择言，而导师则保守认为，没有临床依据的事是未定的。后来的学术演讲，好像是因为顾明旧找到了有依据的临床依据。据说是个中国人。
　　整场演讲宋岸也没有听懂多少，按盛何的话说，不明白她怎么能转去心理系。其实宋岸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努力去想也只是头疼。索性不理。
　　后来又一次见面则是在研究室里，宋岸作为一名华人。很荣幸的安排在了顾明旧手下协助。
　　不过宋岸想的是。我怎么这么倒霉，最严的学长和最新的临床案例，还有一堆根本不明白的单词。。。当然宋岸是欣赏美的。
　　宋岸每天的工作也只是欣赏欣赏顾明旧的美姿仪，欣赏顾明旧写病例的手，欣赏因躁郁症烦恼的美丽女孩。女孩子每天愁眉不展，时而暴躁发狂。
　　如何安抚好女孩安娜，是继欣赏美色后第二大的事。每天早晨女孩美丽的面容被阳光敲醒，带着明媚的忧伤。当然这是宋岸的一己之见，后来当她被安娜的铁砂掌挥来的玻璃瓶砸到额头出血时，宋岸想，美女就是美女，就算是发狂发病了。也依然有着看尽苍生颓废的美。
　　顾明旧发现宋岸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宋岸只记得，白衣大褂的顾明旧如神祗一般的降临到自己身边。带她去消毒，包扎挂水。
　　安娜被顾明旧安排的很好，顾明旧的话安娜都会认真听，带着少女小鹿斑比一般纯真的眼神依赖倾听。
　　宋岸回到安娜的病房，看到的是顾明旧坐在安娜的病床旁，衣衫因为突发事件急促而不整，面色疲惫，带着严厉不失温和的态度和安娜交谈。安娜不知道凑过去说了什么，顾明旧白皙清俊的脸庞红了一片，眼色温柔起来。宋岸想，顾明旧当时极力想作为安娜的主治医生，怕是沉迷美色，啧啧，男人的本性吗。
　　从过去跳回了现实让宋岸有些疲惫。六年了顾明旧看起来没太大变化，依然清俊沉着，宋岸嘀咕，自命不凡。“什么？”顾明旧问“宋小姐我们还是挺熟悉的，你说呢？”
　　“对，还行吧大概。”宋岸没觉得自己能和顾明旧熟到哪儿，她盯着顾明旧的眼睛看了一会，鹰狼之眼，像是要把你拆分掉那样的透析。宋岸自认为自己学心理也完全是在学一门类似于教派，没有想象中的神秘，也没有顾明旧的天生性。
　　在宾法詹姆斯就说顾明旧有着透析别人心理的天生性，独一无二的分析和温和的指导，不继续研究而去当医生确实可惜了。
　　一众人除了顾明旧和宋岸都喝的神魂颠倒。
　　顾明旧和宋岸对视了一眼，宋岸实在不能看见顾明旧黑色漆皮的眼珠子，“我出去帮他们打车，你在这儿看着一会儿，”“不用了。我和宋小姐不熟，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帮他们叫车”
　　宋岸听了一头雾水，不熟是真，可怎么这句话这么有赌气的成分，抬头看了眼迈步走出喧嚣饭馆的顾明旧。顾明旧走路总是很直，因为个子高一般人说话时则是绅士的弯下腰。不过，刚才顾明旧像是对自己很不屑的样子吧？！！宋岸自觉没有惹他，是不是觉得像自己这种勉强毕业的垃圾“学妹”很回形象？宋岸不得不去猜想，越猜越肯定了自己是个垃圾的念想，不由得感叹起人和人的不同，然后去打包了一份豆腐羹当今夜凌晨加餐。
　　“走吧，他们都回去了”。“唔，那我也要去打车了，再见了。”宋岸说完往外走，天寒地冻？怎么这么冷，明明还没有到冬天，夜晚的城市逾渐宁静了，“车车车，怎么没有车来车往”宋岸一边跺脚吹气一边感叹自己买夜宵是对的。
　　顾明旧开车路过时就看到宋岸缩成一团在等车，要不要载她一程呢，“宋岸”“哎～顾医生”宋岸苦于打不到车，正想如何才能不会显得过于丢人的坐上顾明旧的车，“你真不记得苗生了？”顾明旧突然问了这个问题，一头雾水如宋岸，顾明旧不会也喝多了吧，这车还是不要搭的好，保命要紧。
　　见宋岸迟迟没有答复，顾明旧阴了脸，踩了油门绝尘而去。
　　王小波说，什么样的灵魂就有什么样的养料，宋岸想，顾明旧的养料一定是他自己，表面绅士，实则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