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轮回切缘点》乔俊寻枫

3、新启部长

　　清晨，天还只是蒙蒙亮。淡淡的晨雾在空气中弥漫，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来回盘旋。清风微拂，摇曳着枝头的芬芳，却难以摇落心中的那一份惆怅。
　　当所有的一切似乎还都沉浸在睡梦中。
　　青春学园网球场。
　　偌大的球场，寂静无声。孤独的身影背着网球包一步步走近，而不远处的倩影，正等待着她要等的那个他。
　　“你来了。”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用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抚眼前的树叶，漫不经心地对身后的他说。
　　“嗯。”一声冷冷的回应。金色的镜框和透明的镜片背后是深邃的目光，隐匿着太多的情感，习惯把温柔和稚气的一面埋藏在心底，让人永远只能看到他那严肃的一面和那种与自己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是执著与认真，让他自己忘却了如何去笑。
　　“陪我练习，”她转过身，看着站在后面的他，“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接着一阵阵清脆的击球声在青学网球场的上空响起。

　　“好，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解散！”
　　手冢部长一声令下，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在另一个球场里，则围满了人。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她就是那个刚当上部长的？”
　　“是啊！还是原部长推荐的呢！”
　　“好像还是和Tezuka部长一个班的呢！”
　　…… ……
　　一个优雅的身影绕过议论纷纷的众人，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精神。黑色的披肩长发被干净地用发带扎了起来，只有几撮刘海，留在右侧，在微风的轻拂下，向后飘动，露出了眼角那颗妩媚的滴泪痣。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紫色的椭圆眼镜。透过镜片，她的目光依然是那样沉寂，还透着淡淡的忧郁……
　　她经过几个青学正选的身边，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继续向前。
　　“Araide Masayasu，二年级一组，身高172厘米，血型B型，利腕右。”乾翻开那本几乎从未离身的笔记本，念了起来，“青学唯一的裤装女生。今年展现超强实力，打法多变，不久前刚当上女网部长，是全场型选手，有一个雅号叫‘冰玫瑰’。”
　　“就这些吗？”菊丸显然有些失望。
　　“关于她个人的就这些了。”乾合上笔记本，“总之，此人不可小视。是个用数据无法估测的队员。”
　　“什么时候Inui学长也开始关心起女网来了？”海堂显然有些惊讶。
　　“没什么，只是习惯罢了。”乾随意地回答着。
　　“她真的很厉害吗？”桃城用肘轻轻碰着一边的龙马，“喂，Echizen！”
　　“Mada Mada dane。”龙马还是一样的自信。
　　“她是女网的，和我们男网没有什么直接的大关系，不过，今年她们有这样的部长，相信青学的女网一定也能创造出佳绩。”大石在一旁显然有些兴奋。
　　“而且，今年女网的正选队员全部重新换过了，除了原来的部长Kisaki Tusuyuhiko继续留在部里，其他的正选都是新的。”
　　“那为什么Kisaki Tusuyuhiko她不继续做部长呢？”菊丸的好奇心显然被激发了。
　　“据说，是Kisaki她自己推选Araide当的部长。也许是Kisaki在任职期间战绩不佳的原因使她放弃部长的位置。她和Araide一起发掘了其他六名新人，组成了新的青学女网部。当然这一切都是通过教练的允许的，如果今年能取得佳绩的话，自然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真不愧是Inui，知道得如此详细。”菊丸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什么，想知道女网的正选名单吗？”乾卖了个关子。
　　“Nani，Nani，这个你也有？”菊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没想到乾对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也有兴趣去了解，还记录了如此详细的“Data”。
　　“为什么没有？”乾再一次打开了笔记本，“部长Araide Masayasu，副部长Minagawa Kiseki，不错的双打组合Sakurai Kayuu ，Sakurai Kana是一对双胞胎姊妹，Kisaki Tusuyuhiko是原来的部长，她和Hayashibara Aki是双打的好手，Kurokawa Nao的父亲是校医，还有Itou Yoshiji是高一的新人。”念完，他又一次合上了本子。
　　“Ne，Tezuka，Araide Masayasu她好像就坐你旁边吧？”不二蓝眸未睁。
　　“嗯。”一直没参与他们对话的手冢点了点头。
　　的确，自从她当上了部长，仿佛就有了一种强大的存在感，无法让手冢忽略她的存在。而之前的新出雅安，总是那样的低调。手冢也不敢相信，身边竟然有和自己一样的高手存在，而且整整被“雪藏”了四年。
　　究竟是什么在改变她？就连青学的“帝王”手冢国光也开始在意这个要强的女孩。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开始关注这个“新启之星”，不，应该是“新启部长”。
　　她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也将是接下来我们故事的主角：
　　青春学园女子网球部部长新出雅安 （Masayasu Araide）
　　而关东，就是切缘点，就是一切缘分的起点。

　　青春学园高中部二年一组。
　　平静的自习课，与往常一样。几十支笔不厌其烦地在纸上来来回回，发出沙沙声响。几十本书不辞辛劳地被主人翻翻停停，弄得哗哗作响。每个紧崩神经的灵魂，等待着铃响那刻的释放。但在此刻，能做的，也惟有沉默。
　　然而总是有耐不住寂寞的存在。
　　教室的后排，几个人目光相对，视线相交，诡异的微笑背后，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铃声如期而至，那一支支沉重的笔、一本本厚厚的书也随即停止了工作，紧张的气氛也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喂，别忘了。”同学甲说。
　　“可别做的太过分了。”同学乙说。
　　“知道了，就看我的吧！”同学丙说，“Araide Masayasu，麻烦过来一下。”
　　雅安刚收拾完东西，起身正打算去网球部训练，忽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只好放下包，转身改变方向，向教室的后排走去。
　　“什么事？”雅安无奈地看着同学丙，她只想速战速决所谓的“麻烦过来一下”，不想拖。此时队员们还在等着她训练，既然当上了部长，就要以身作则。
　　“其实……吧……。”
　　“如果没事的话，先告辞了。”雅安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看到雅安一回头，同学丙向坐在中间靠后一排的同学甲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就要看她们的表现了。
　　同学甲看着雅安一点点走近，算准了她的步点，在她走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伸出了长腿。
　　雅安想跨过去，可没想到那人竟踢了自己一脚。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向前倾倒……
　　闭上眼睛等待着与大地的零距离拥抱，但这大地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硬，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柔软与温暖，否则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体会到了那种久违的情怀？
　　“不会吧，班长……”
　　“他们俩……抱……抱够……了没……有？”
　　下意识睁开眼，雅安才发现，原来自己落入了手冢的怀里。
　　“放开我。”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很平静地将这三个字，淡淡地吐出。手冢的手渐渐松开，很绅士地让雅安离开自己的怀抱。刚才的“零距离接触”，多少有点弄僵了气氛，却丝毫不带暧昧之意。旁观者们诧异的目光和错愕的神情，在手冢冰冷瞳孔的扫视下，皆化为了石像。
　　雅安拿起了座位上的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那几个“罪魁祸首”，甩门走出了教室。
　　真是无聊！！！

　　从网球社出来后，雅安又去了附近的一家俱乐部练了会儿球。
　　当她从俱乐部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雅安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多了，正打算回家，迎面碰上了那个熟悉的推着单车的身影。
　　“嗨。”雅安自然地打了声招呼，语气中透着一丝惊喜与诧异。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手冢，真没想到他也会来这家俱乐部练球。
　　“我送你吧。”
　　平淡的四个字，从手冢的口中说出来，像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这么晚了，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手冢绝对不会放心的。
　　雅安坐在单车后架，乖乖报出了自家地址。
　　单车平稳地前行着，雅安看着眼前的手冢，心中的感觉难以言语。自从答应露彦当上了女网部长后，和手冢的接触也愈加频繁，感受到了他作为一个部长的坚韧与执著。
　　这一切都让雅安深深钦佩。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般难以企及，而此刻，他却近在咫尺。
　　一道刺眼的灯光射来让手冢措不及防，一个急刹车倾斜了车身，坐在后架上的雅安由于心不在焉摔在了地上。她抬头，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夺道而去，只留下飞扬的尘土，证明它曾经的存在。
　　“Araide！”手冢下车过去想要扶起雅安，却见她一动不动，目光滞留在黑色轿车驶过的地方。
　　怎么回事，已经十年了，为什么伤痛没有愈合反而更加严重了？为什么……
　　良久，雅安才缓缓站起。见此，手冢便上了车，雅安坐上后，不由得抱住了手冢。手冢微微一怔，不过这样，就算摔，也是两个人一起了。
　　一滴，两滴，三滴。
　　有透明的液滴不断地打落到地面上，溅起了一个个小小的水花。
　　“下雨了。”雅安轻声自语，然而顷刻间，却感受到暴雨疯狂袭来。
　　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打湿了手冢和雅安的衣服及镜片。透湿的衬衫似灌了铅一般沉重。雅安突然觉得身体像落入冰窖，好冷好冷，胸口像压着千斤的重物般，沉闷得透不过气来。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抱着手冢的手，又紧了许多。
　　黑色。轿车。暴雨。单车。
　　同样的情景，放在十年前，惟有雅安一人孤寂无助，连流泪的力气也没有；十年后的今天，却有个手冢为自己遮风挡雨。
　　手冢没有因为突降的暴雨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想快点让雅安回家。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脸颊流过脖子后钻入了衬衣里。几缕被打湿的短发，乖乖贴在了额际，较长的发丝挑着晶莹的雨滴，摇摇欲落。雨点打湿了镜片，模糊了他的视线，只能凭着感觉，向前，不停地向前。
　　好在，路不是很远。十多分钟后，终于到达了雅安住的公寓楼下。
　　看着被雨淋得透湿的手冢，雅安的心里也充满了愧疚。
　　“跟我来。”话音刚落，拉起停好车的手冢向电梯走去。
　　电梯的门打开又合上，最终停在了四层楼。出了电梯，雅安和手冢一前一后穿过走廊。手冢拿出放在包里的镜布，擦干了眼镜。
　　“到了。”雅安从口袋中掏出了钥匙。手冢抬头看了眼门牌：401。
　　钥匙在缩孔里转了几圈后，门开了。雅安进门后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站在门口的手冢顿时眼前一亮，整个会客厅在中央那盏巨大水晶灯的照耀下明朗大气。舞台式的天花板边上镶嵌着十二盏舞台灯，原色的实木地板，漆着半哑光的清漆，无不彰显居家者尊贵高雅的品位。在东面，是古典与现代风格巧妙融合的罗马杆，配上一排黑白花纹的落地帘，稳重低调，不带张扬。原木色的电视柜居南，纯白色沙发居北，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随意堆叠着几本杂志。
　　右手的拐角处，放着一个玻璃柜，柜上摆着一部电话。过了转角，是餐厅，一排玻璃酒柜靠着西墙，一张长方形的玻璃餐桌居中，顶上是三盏水晶餐厅灯，高低不一，别具一格。
　　简约而不简单的设计与装修。
　　“进来吧。”雅安从一旁的鞋柜中拿出了拖鞋，放在地上后，就走进了房间。手冢方才回过神来，关上门，换了鞋走进了客厅。
　　“接着！”雅安拿着两条浴巾，从房间走出，扔给手冢一条。
　　“谢谢。”轻松的接过飞来的浴巾，手冢摘下眼镜，开始试擦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
　　“今天，不好意思。”雅安看着手冢的湿发，“需不需要电吹风？”
　　“不用了。谢谢。”手冢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父母呢？”
　　一阵沉默。父母，对于雅安来说，这是多么陌生的字眼。在她的字典里，早就没有这两个字了。
　　“我没有父亲，母亲十年前就改嫁了。这些年一直是我一人。”良久的沉默后，雅安给了手冢一个回答。
　　“对不起。”手冢没想到自己这一问竟触碰到了雅安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伤痛。
　　这十年来真的是她一人生活吗？手冢不得不开始佩服起雅安来。整个家整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可见她的个人生活能力之强。
　　“房子是我阿姨的。装修的风格普遍于中国的年轻家庭。怎么样，感觉还舒服吧？”雅安岔开了话题。
　　“嗯。”从小在和室中长大的手冢，看到这对其而言略带陌生的格调，不禁产生了好感。
　　雅安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跑回了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没有拆开过的新正选服。
　　“Tezuka，这是上次我错拿的男式服，尺寸是一米八的，先换上吧。你家离这里也有好一段路，湿衣服穿着会感冒的。背包里那件渗汗的，换上了也不舒服。”
　　手冢接过衣服，走进了浴室。
　　难得手冢没有拒绝，雅安也回房间换掉了自己的湿衣服。
　　“我先回去了。”换好衣服的手冢对刚从卧室走出来的雅安道别。
　　“等一下。”雅安跑到东边落地帘前，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雨停了，放心回去吧。”雅安正想上前给手冢开门，可小腹一痛，使得她不得不蹲下身来缓解疼痛。
　　“怎么了？”
　　“没事。”雅安努力起身，为手冢开门，“你先回去吧，一会又该下雨了。
　　“嗯。”手冢换上鞋后，雅安对他微微一笑，一声“谢谢”和两声“再见”后，雅安关上了门，再次痛苦地蹲了下来。
　　“真不该淋雨……”
　　…………

作者有话说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