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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花笠决定阔出去,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要哭不哭委委屈屈地看着林雄居,不要脸地喊了声,“爹,”他可是魂穿以后从没喊过比林颢尧辈份大的人,觉得丢份,可今天特殊关头就特殊处理了。

      没待花笠说出第二个字,林雄居就截声向広愿大师说,也要求灭了他,神情之刚正,语气之严肃,完全没有大义灭亲时的纠结,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花笠估计用肉身冲破出去胜算不大,他在心里暗暗作了最坏的打算了。

      広愿大师手持一小型金塔,指尖沿着金塔边缘一划,血水沿着细线般的伤口滑出,一滴一滴滴落在金塔上,金塔瞬间吸食了血水,红光自塔里散发出来,越来越强烈,映打在花笠身上,他只觉十分不舒服,不可能的,広光大师法力高深也没能让他感到难受,而広愿大师的一个金塔就能如此?

      花笠感到难以置信,同时感到十分蹊跷,他想闪身躲避,却有几名武僧出列,悍然出棍将他制止。

      红光越来越强烈,花笠身上似有重负,还是越来越重,他的动作也随之缓慢,他没办法,只能故技重施回到假死状态,但是広愿看穿了他的计谋,悍然收缩强光,分毫不差地全部照射在他身上,四名武僧夹风挥罗汉棍四面夹击花笠。

      同时四声整齐划一的脆响,花笠轰然倒地,惊呼痛喊,立刻有人将布团塞进他嘴里。

      四肢全部被打断,骨肉分离的痛,痛得钻心,痛得裂肺。但他却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用手臂粗的麻绳捆绑,被扛在几名僧人的肩上抬走。

      疼痛让花笠陷入了昏迷,耳里最后的听觉是听到好像要处死他。

      半夜,月上梢头,城守一夜白了头,苍老了不少,坐在一具勉强拼凑出来的是尸身前,不住叹气,从月明坐到日明,末了,伸出满是黑斑的手想扯开盖在上头的血布。

      老陈按在他手上,“梁大人,别看了,你伤心,少爷也走得不安心。”

      梁城守木然,握住血布的手,青筋毕露,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哑声道:“那只孽畜,杀死他!杀死他!”

      “报!大人,已查清伤忙情况。”一小卒匆忙撞进道。

      老陈摆摆手示意他闭嘴出去,城守头也不抬就死死盯住血布,道:“说!”

      小卒在老陈与城守间犹豫了会,城守忽然勃然大怒,一脚踹在他肩头,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说!叫你不说,找死啊!”

      他吓得战战兢兢,城守毕竟年纪大了又一宿无眠,力度并不重,但威严和盛怒还是吓着了他,他啰嗦道:“受损主要在富丽大街正干道,街头共二十户人家,五十四人全部死亡,到衙门一段路,房屋倒塌三十七所,共十人死亡,六十八人受伤,衙门,衙门一十八人,无一生还。”

      小卒汇报完毕,迟迟没得到回复,愣愣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他偷偷瞥了眼城守,发现他一个古稀老头,哭得像个小孩,老陈无声立在他身旁,也没出言相劝。

      人老了,城守不得不承认,他看着血布,终究掀了起来,真丑,这孩子最爱美了,老是喜欢干干净净,就连在家也要收拾得整整齐齐,可如今呐……他颤巍巍地伸手想抚上了睁得圆圆的双眼,可是怎么也阖不上,他贪婪地轻摸梁有田的侧脸,从没叫过他一声儿子呢。

      人老了,城守又不禁地想,以前沙场上,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大儿子的尸身就掩埋了,之后,二儿子,三儿子也被他带上战场,却带不回来,夫人恨了他二十多年,他以为守得住国土,家就会在,可是国泰民安时,他的家已经不成家了。

      于是他从夫人娘家中挑了个小孩,梁有田不是最聪明最漂亮的一个,但是在初次见面,他就脆生生喊了他一声爹,其实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认错人罢了,可是一声爹,喊得城守暖进心房,当即决定将他带回梁家。

      往后的日子里,也随着他的性子,不强迫习武,也不逼着去应试。

      “有田,有田呐,爹护不住你了。”

      城守只觉胸口闷得慌,梗得生疼,憋着憋着,看着梁有田扭曲的脸,忽觉眼前一黑,不醒人事晕倒在地。

      林家,林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林雄居在一旁温言相劝,王立受不了依依呀呀的你来我往,也担心林雄居在他娘子的柔情攻势下,放弃立场,改变不处死林颢尧的注意,便道:“林大嫂,你就听弟弟一句话,林颢尧的壳子还是你儿子的,可是里面已经换了馅,还能是同一个人吗,不能对吧,里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早除去,免得祸害人间。”

      王立见她没反应,接着说:“嫂子,那个恶鬼借林颢尧的身躯肆意横行,犯下弥天大祸,你也不想你儿子造天险吧,就为了让他解脱吧!”

      “你安的是什么好心呐!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十年前你们犯下的孽,凭什么要我儿子还,凭什么报应在我儿子身上?!”林夫人语气强硬道。

      林雄居听到后,脸色一变,瞬间刷白了脸,忽然不敢直视朝夕相处差不多三十年的夫人,试探道:“你,你都知道?”

      “呵,你那段时间也不好受吧,听到你每晚作噩梦,半夜惊醒,老爷,放手吧,不要搞得两败俱伤,该还的,我陪你一起还。”

      林雄居双手瘫软,林夫人失去支撑力,摔倒在地上。

      “林老兄,不要忘了!広愿大师说过什么!”

      那一刻,林夫人趴伏在地面上,仰头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样子,忽然觉得林雄居十分陌生,他木然站着,脸上看不出表情,许久,听到他沉声道:“小红,扶夫人回房休息,稍有差池唯你是问!”

      林夫人难以置信,发了疯一样,抓住他的衣袖,竭撕底里道:“林雄居,他是你儿子呐,你的骨肉,你敢碰他,先杀了我,林雄居,我告诉你……”

      “来人!带夫人回房!”

      林夫人在挣扎中被几名丫鬟半拖半抱地带走了,嘴里一直尖叫着,如同鬼魅般缠绕整个家院。

      王立道:“明日午时三刻。”

      林雄居揉揉疲惫得干涩的眼睛,“我不想去,你去看着办吧!”摆摆手,便自个离去。

      佛寺孽生殿,花笠四肢尽断还被梆得死死地,扔在了殿中央,周围仍是清一色的僧人,他动动嘴唇,想骂几句发泄下,想了想也是白费力气,倒不如存着,便放弃了。花笠悲催地发现,自己估计是古今最悲剧的卧底,出师未捷,身先死,去!早知道就不硬撑了,干脆暴露身份了。

      唉,说多了也是泪,现在说自己是鬼穿魂,估计死得更快。

      他在这里待了一日一夜了,身体严重衰竭脱水,他想不用等他们动手,自己都可以先一步解困了,然而,想想只是当然,但现实不会顺着你的意,只会在想当然后,狠狠扇一巴掌,好让清醒过来,继续接受暴风雨的无情洗礼。

      半昏中,阳光的刺耀感,照得他眼睛挣不开,意识朦胧中,觉得自己在被粗鲁地抬动,因为他是被痛醒的,真难得,都痛成这样了,还能更上一层楼。

      影子重重摇晃中,他依稀认得这是上次来过的奎天场,他费力转动脑袋,呵呵,真没创意,还是原来的地方,原来的摆设,原来的武僧罗汉,若不是正中央的祭台上站着的是一个更为年轻的和尚,还真让花笠有种错觉,回到了那一天。

      花笠扯起嘴角,牵到嘴角的擦伤,痛得他咧嘴,但他仍要作出一笑意浓浓的样子,好,不就认定我是恶鬼吗,反正也是死过来的人了,他只想报复一下这些愚蠢的凡人,他当鬼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如何报复才是最挠心的。

      是将死之人的歹毒话语。

      但他很快又被打脸了,人家根本不在意!只是一心专注如何灭了他。

      花笠很想仰天长啸兮,可是身体太虚了,连说话都费力。

      还是一百零八位和尚念经,一百零八位僧人敲着木鱼,一百零八位武僧手持罗汉棍,将花笠里三层外三层地死死围住。

      広愿大师缓步走来,身后热浪卷袭,黄土飞扬,念经木鱼声,嘎然而止。広愿大师手持笨重而金饰繁集的佛杖,重重往地上一驻,地面轰然凹陷,沙士一振。

      花笠仰躺在地面,动不了。地面像是一口烧红的大锅,而他就是锅里的一条腊肠,烘得通红,油水都快要烤干了。

      佛杖再重重一驻时,取而代之烦乱的念经节奏变成整齐划一的声音,弥帝利夜。那啰谨墀。地利瑟尼那。婆夜摩那。娑婆诃。悉陀夜。娑婆诃。摩诃悉陀夜。娑婆诃。悉陀喻艺。室皤啰夜。娑婆诃。那啰谨墀。娑婆诃。摩啰那啰。娑婆诃。

      在花笠耳里听来嗡嗡呜呜的,听得心烦意乱,口更燥,伤更痛。広愿大师继续迈步而来,掌中在猛烈的日头下,闪得炫目耀眼。

      “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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