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Clothru》平底锅上的蛋黄

12、噩梦

　　公众场合遇袭事件绝对不可以当作小事，但齐格飞还是决定先将事件探究的工作放在一边。

　　因为克萝丝受伤了，糟糕的是他竟没有及时发现。

　　此刻剑阶英灵抱着自己的Master小心避开她腹部的伤口，大火喷涌的气流让某些尖锐物刺伤了她，血浸湿向衣襬扩展，齐格飞还不确定伤口深浅或者有无异物嵌在腹部，克萝丝没有痛呼也没有失去意识，而是一反常态地安静，闭眼、鼻尖喉间发出颤音与哆嗦，冷汗直流。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带Master到安全处就医。

　　「请再忍耐一下。」还是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响应，他能做的就是不加深伤口恶化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快步。

　　无辜群众呼叫、在狭窄的通道莽撞推挤寻找出口，齐格飞则在人群中与另一人遥遥相望。

　　另一对主从。弓之英灵。

　　「……」他谨慎的偏移身体重心但没有退步示弱而是与对方默契一致的跟随慌乱人流越靠越近，两个英灵彼此打量──

　　他们的Master都受伤了，那个蜷缩在未知英灵怀里的金发大男孩明显伤得更加严重，脸部的挫伤与烧伤，以及蔓延至他小腿处的鲜血正潺潺落下，路面的轨迹很快被人们践踏，一片狼藉。

　　七位主从未齐聚，圣杯战争尚未开启，两方主从显然也不是攻击事件的始作俑者……

　　他们结束了彼此的打量，以眼神打过照面，齐格飞只留下丁点的警觉，决定就此别过。

　　未知名的英灵却在他背后说：「一个善意的提醒，别往正门口离开。」他的声音与他的相貌一样雌雄莫辨。说完便径自离开了，毕竟身处各自阵营，有太多的可能与猜忌，不管是齐格飞肯不肯听信建言还是彼此间能否这般耐性与自信共同行动──因为克萝丝无法提供指令，齐格飞便自行下了决定：两支队伍背道而行，但他还是相信了对方的说法而没有靠近正门与主通道，而是借着储藏间的窗户安然离开。

　　未知英灵并未撒谎，一群以反魔术师协会为号召的团体策划了这起行动，政.府与魔术师团体在一个小时内到场并遏止局势走向失控，抓获了几个可疑分子，并对外宣称是瓦斯外泄所致。而处于绝对被动方的克萝丝、齐格飞二人组唯一能获得的管道就是经过了官方包装过的假消息，他们事后对此自是半信半疑，却也从没想过自己其实是无辜受到波及。

　　※※※

　　「我想身为参与者的你应该知道，能被圣杯选择对于任何一位魔术师来说都是荣耀，对他们的家族更是如此，我正在尽我所能提供协助。」

　　「……」

　　「你可是英灵，你不会连我这样二流的魔术师都对付不了吧？」对方刻意扬起了无奈的笑容以示友好，「欢迎你随时在一般看着，如果我、或者我带来的人有任何想要加害你的护主的行为，你可以当场宰了我们。」

　　事实上这位前不久自称是克萝丝远亲的男人──科奈尔.博德早就说服了齐格飞，这一位魔术师不会是好人，但总比他光明正大带着克萝丝进医院更安全些，眼下他要防范的对象就是科奈尔、科奈尔带来的人。

　　当然他知道克萝丝肯定对他这个决定大为不满。

　　科奈尔带着他们到郊区的住宅，并让自己的家庭医师来为克萝丝做检查，家庭医师知道科奈尔身分，没问过任何一句话就接受了一位陌生的女病人，齐格飞从旁观看医生的诊疗，圣杯让他知道基本的医疗护理，尽管称不上专业，但这位家庭医生的一切行为在齐格飞看来相当正常──除了抽血，或者说齐格飞此时相信所谓抽血是为了例行身体检查，却不知道拿取克萝丝鲜血样本是科奈尔真正的目的。

　　所幸克萝丝的伤口并不严重，也打了药剂防止感染破伤风。克萝丝沉沉入睡。齐格飞再次同意了科奈尔的提议，短暂停留在这里直到克萝丝养好身体。

　　看着不知为何在房外走廊叫住自己的科奈尔，怎么说都是受惠于对方，齐格飞耐心问：「请问还有甚么事吗？」

　　对方还是摆出同样的笑──身居高位游刃有余的笑容，「你或许会疑惑我三番两次对你护主的示好。我代表我的家族、当然，我本人也乐意去迎接一个新成员……不是血脉上的，我和她有比陌生人更加相似的DNA排列只是代表了我们先天有着魔术天赋的可能，除此之外毫无作用。但当我和我的族人确定她体内高贵的因子复苏……」他未竟之言不言而喻。

　　齐格飞问：「为甚么告诉我这些？」

　　「世道不同了，英灵，在你的时代，拥有超凡天赋代表了甚么？」他摊开右手，「崇拜、信仰、名声和财富？正是这些支撑你们获得圣杯青眼。但现在呢？我们只比猎巫的蒙昧时代好一些，政.府和民众现在还只能假惺惺的装作接纳我们，而不是把我们扒光衣服游街、绞死。」

　　「你希望我说服Master加入你们，是吗？」

　　「她很固执。」科奈尔又笑了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在谈论的是他关照多年的小辈，「你可以试着告诉她──我们需要她、她也需要我们，共同进退。我们魔术师地位只会一日日劣化，必须相互合作。」

　　「……」事实上，齐格飞依旧没能了解魔术师团体的生态，但他知道这一番对话相当不寻常。

　　「你难道认为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合理吗？」科奈尔说：「虽然每一届的圣杯战争都会出现违规、圣杯突变，但这一次的违规不是魔术师相互竞争的结果，而是有人──有一群敌视魔术师的群体所为，他们正在操控圣杯，急着消灭我们所有人，包括你还有你给圣杯许下的愿望。」

　　半晌，齐格飞还是忍不住问了，「阁下，你可以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吗？」

　　科奈尔，「我们所能得到的讯息将答案指向了这个结论。」

　　齐格飞一时间没办法判断对方话语真伪，但他还是能够给出答复：「如果是真的是这样，等Master清醒后阁下亲自告诉她吧。」

　　※※※

　　齐格飞思考科奈尔.博德的话，还翻阅了报纸、用静音看了新闻，试着厘清目前的情势，他可以肯定对方话语几分真实度，但有所隐瞒。但当天晚上的另一件事转移了他的思考专注。

　　这不是齐格飞第一次与克萝丝的梦境产生联系，那时，梦境纯白、朦胧的失真，克萝丝的情绪洋溢喜悦与眷恋，以及一些零碎片段中她与生父母的温馨互动一再提醒着他这个半大的女孩不如外在表现出的那样拒人于千里外。

　　或许是腹部伤口的疼痛连带影响了思绪，第二次梦境反馈的现在，混浊、昏暗的片段掺揉着恐惧、恶心的情绪源源不绝扑面而来。

　　他窥见了──不同于第一次，此刻他因这铺天盖地的讯息画面而感到羞耻、那个面孔模糊男人浑身陷入阴影，他知道这是克萝丝表达厌惧的意识塑形，梦境直观的意识也让他知道这个男人曾是克萝丝的养父，第一个寄养家庭的男主人，名叫莱安。紧接着，他们一个追一个跑，克萝丝跌倒了，那高大的黑影变得更加巨大，腿一抬就来到克萝丝面前，压住她不让她挣扎，在一阵骇人的笑声中，男人撕扯她的衣服──

　　「……呜……」克萝丝呜咽一声，被噩梦惊起了半分意识，皱眉，「好、好痛……」但药物让她很快又陷入睡眠。

　　齐格飞却一时没能反应，望着床上的Master出神。

　　他经历过无数战争，也聆听过无数人的祈愿。

　　他当然知道强.暴对于一位女性来说，不仅仅代表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