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紫阳福利

2、序

　　双马尾已经在墙角蹲了三个小时。
　　她放弃尖叫和奔跑，这条古怪的巷子仿佛没有尽头。
　　人们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注意到她。
　　双马尾伸出手，从她手心穿过的的小腿一条又一条。
　　我是透明了吧？
　　双马尾眼睛红肿，眉目间疼痛欲裂，耳鸣让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仿佛看到黑色的鬼魅在眼前晃动，于是紧紧缩成一团，像一只鸵鸟窝进假想的安巢。
　　又一个人走进巷子，双马尾没有抬眼看。她把头埋在□□，双手埋进泥土，然后听到“咔嚓”一声——
　　“啊！！！！！！！！痛！”
　　“哦，这儿还有个人？”这是没有听出一点抱歉语气的声音。
　　“你这人没长眼睛吗！一脚踩…不对——”双马尾惊悚地睁开眼睛，声音干涩，“你，你怎么能碰到我的？你也是走不出去的人吗？…太，太好了，终于有人能说话了…”
　　“喂，你冷静点啊。”
　　双马尾上瞥，一个高中生模样，留着半边遮眼头帘的黄毛杀马特站在她面前。
　　双马尾有点失望。她靠着墙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走进这个巷子之后就出不去了。经过的路人也都看不见我。我已经被困在里面好几个小时了。请问你也是这样子吗…”
　　黄毛靠着墙：“姑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碰上鬼打墙了？没错，你这么理解就行，”
　　他伸展出手指到处晃悠，
　　“有坏蛋——在这儿放了个小陷阱，然后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专门等那些容易上钩的猎物送上门。恐惧是它们的美食，挣扎是它们最喜爱的前戏，我建议你最好冷静一点。”
　　双马尾茫然地消化，似懂非懂：“…既然你懂得这么多，你能带我出去吗？我一定得快点回到家里。”
　　黄毛拧着眉毛道答非所问：
　　“高一放学是5点10分，走路需要5分钟，吃饭需要15分钟，洗碗需要3分钟。今天是周四，写作业给她留40分钟。”
　　他在小巷里走了两步：“《临界》第二章第三小节记载，畏界源于言，毁于力。如你所见，以我风度翩翩的身姿是绝对做不到暴力处事的。所以这位可爱的姑娘不妨再等一会，掏出你书包里的课本，把你昨天学习的逍遥游背诵一遍，我应该没记错吧，你应该在三中念高二？或者把英语第五单元的单词拿出来默写也行。”
　　双马尾嘴巴越张越大，她想问黄毛怎么知道这些，但是有点不敢问。
　　黄毛没有看她，一双大长腿笔直有劲，左腿搭到右腿上，过了右腿又搭在左腿上，显得很不耐烦。双马尾沉默了片刻掏出课本。
　　当下的情况有些好笑，她坐在被困住3个小时的小巷子里，乖乖地背诵《逍遥游》，陪伴她的是一个刚认识的染发不良少年。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千岁为春，五百岁为秋…”“是五百岁。”“…哦。”
　　“…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当背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也”，双马尾突然觉得颈后一凉。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有。”
　　黄毛侧头瞥她，示意继续，她只能继续背。脖子后面的皮肤连带着全身一起冷的发抖，这种不妙的感觉四处蔓延，双马尾已经被莫名的恐惧袭击地不停流泪。
　　天色和黄毛的脸色都渐渐暗下来。
　　双马尾背到“故曰至人无己…”，仿佛一个暗号一样，离他们最近的巷口传来一声像玻璃被爆裂的巨响，一个身影带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闯进来。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还穿着校服的女生，踏碎了一地流光幻影，以迅雷之势靠近他们。双马尾瞬间感到一阵放松，好像被扼住的喉咙突然被松开，身体感到劫后余生的虚脱。她活动手脚，慌忙离开巷子，走到巷口却还是被无形的墙挡住。
　　黄毛站起来，满脸被抢风头的不满：“怎么这么慢？再拖久一点，到晚上我就耗不动了。”
　　那个女生冷漠道：“师父给你规定的时间是到六点。两个人等不到你的晚饭，东西也没有带回来，除了收拾这里，怎么超时这么久，你去干什么了？”
　　“东西在这里，其他再说。”黄毛没听完就扔了一样东西，女生接住，看了一眼，仔细地放在口袋里。
　　双马尾忍不住插话：“同学，请问…我现在得救了吗？怎么我还是出不去…”
　　那个女生又认真又温和地看她，说到：“稍等一下。”
　　黄毛听言倒退了几步。
　　女生摸了摸双马尾的头，双马尾迷茫的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双马尾的身体却被击碎了，身体碎片被风吹成了粉末，一会就消散不见了。
　　“陆扶息，你宁愿守着一个虚影等我半天，也不自己动手解决？”莒臻明抬脚就走。
　　“我有自己的底线，盲目行动是不负责任的。这个女孩原身在哪？我把她送回去。”
　　“…在她家附近，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释化为一个梦，现在她应该醒了，一个人回去应该没问题。诶大哥你走快点，快回去快回去，我饿的不行啦！”
　　陆扶息抱着头笑眯眯地说：“今天不在家吃，把师父叫出来，我有一个膨胀得不得了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