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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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我们。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无声地说着我们的曾经。
那时候，孩子的世界里还没有生活的概念，还在单纯的做着伟大的梦想的梦，恨不得快些长大，实现梦想，过上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我们都被一个个单纯的梦想左右着，随着一步步的长大，梦想也一个个的换。
周全的梦想也从歌手，小说家，老师，到编剧，厨师，再到开一家面包店，只卖五毛钱一个，免费给过路的流浪的人，最后到后来的赚大钱，要是问她，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她说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了。
是和骆辰结婚，还是让小天快乐的活着？
梦想这种东西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了。以前她还会问自己，为什么老天要对她这样，如果小天是个正常人的话，那她活得该有多努力多开心多心甘情愿啊。但当她转过脸来看着小天安静的玩着玩具时，她也就不再怨了。如果小天是正常人的话，或许她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安静的相依为命了吧。
老天没给他的，她会加倍的给他，因为她就这么一个弟弟。
而骆辰，是周全心中的齐天大圣。
那时候周全除了是学校的人人羡慕的好学生之外，她还是一个自卑的小恶魔。
周全不明白为什么就她没有爸爸，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弟弟就不会生病，而她的弟弟总是要吃药，不明白为什么她妈妈总是哭。她有很多的不明白，但她没有问过任何人，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那又爱又恨的妈妈。
周全五年级的时候，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不是像其他小孩子那样狂奔回家，或是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一起去玩，而是慢悠悠的走到离学校最近的药店去抓药，这也是每天她上学离家的时候，她妈妈叮嘱她的。那时候还小，不会去想为什么弟弟每天都要吃药，只知道每次抓完药之后总会剩下两三毛钱，她可以买两颗棒棒糖，也可以买两根辣条吃。如果是买糖了，她会给她弟弟留一颗，但周天才一岁，还不能吃糖，所以她总会趁妈妈不注意的时候，把糖轻轻的放在那小嘴唇上轻轻的滑一滑。当她拿开时，那小嘴就会嘟在一起，努力的想要吮吸，周全就会在一旁开心的笑着。
因为周天，周全才成为姐姐的。
“骆辰，以后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一辈子是多久？”
“一辈子就是永远啊!”
“好，那我们就在一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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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我了吗？”
“你烦不烦啊！”
“是，我是曾经喜欢过你，但现在不喜欢了。”
在浓重的药水味的医院走廊里，周全呆滞的站在过道的中间，手里的检查报告像轻飘飘的羽毛一般，似乎一不用力就会滑落到地上，但又仿佛像千斤重的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心里，毫无挣扎的可能。眼里的泪水终究压抑不住慢慢的从眼角那里溢了出来。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更别说在公共场合了。但她此刻已经丢失了魂魄了，又那里还在意这些呢？
从走道里走过的那些人，不管是大人小孩，病人还是家属，都很好奇的看着周全，年纪还这么年轻的姑娘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露出这么绝望的表情得了什么大病吗？家人呢？各种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然后凭着他们所谓“多年的经验”，在看着周全的眼神里都纷纷带上了同情。
周全被自己脸上流淌的泪水给凉得回了神，看了看周围，发现有很多人在看着她，她便快速的用手往脸上一擦，便找了个最角落的那张椅子坐下了。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报告单，从报告单的最上面的一个字开始看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最后在“姓名：周天，检查结果：21号染色体异常”这些字眼的地方停了下来。已经高一的她，在书本上见过，所以她才会一下子害怕得失去了理智。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毕竟那只是在书上的知识而已，除了这个名称外，她也想不起来其他的东西。想到这里，她慢慢的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一向是个理智的人，她要找个医生好好问清楚，这代表的是什么又该怎么医。她又开始想着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治好，她可以不读书，可以变卖所有东西，都要治好他。突然她又想起了她的妈妈，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消息，上周是妈妈带着弟弟来做的检查，而妈妈的身体一直就不好，所以让周全特意请了两天的假来拿检查报告，她原本以为只是把一张纸拿回家而已的，没想到却让她如此的不知所措。
周全站了起来，双手拿着那张薄薄的纸，便开始去找个医生。她沉重的步伐和悲伤的眼神无不流露这她内心的煎熬。她看到每个儿科的门诊房间的门口都排满了人，她不知道该找哪一个医生好点，只能在那里走来走去，她尽量的弯着腰，躲着人群，实在没地方过去擦身碰到了别人，就小声的说对不起，连头也没抬，仿佛那对不起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几位医生，最后选定了一个比较老的面目比较和善的男医生，她就在那个门诊的房间门口排起了队来。
她尽量的把自己缩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一个人来看儿科有点奇怪，她也感受到了旁边排队里也有好几种怪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她除了低头，蜷缩，恨不得把脑袋塞到衣领子里，其他她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周全个子不高，低着个头就更加没什么存在感了。站在周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还带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大概只有四五岁，圆圆的脑袋，头上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都能清晰的看到有点泛白的头皮，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单纯的看着周全，皮肤白皙的像个遗落人间的精灵。周全看着他，忍不住对她微笑了起来。那孩子可能感受到了周全的善意，也对周全笑了起来，然后害羞的抱紧她妈妈的大腿。用那粉嫩的小手扯过妈妈黑色的裤脚边遮住半边脸，只俏皮的露出个眼睛，可爱极了。
周全刚刚不自在的样子慢慢的消失了，心情也慢慢的平缓了些。她顺着那黑色的休闲裤往上看了看。这是个一般中年妇女的形象，比周全高出一个头来，微胖的体型，扎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仔细的看会看到那凌乱的头发里还夹杂这几根白头发，脖子那里还有几缕散落的头发，皮肤有些脏黄，顺着脖子看过去，虽然看不到正脸，但能判断她是个被岁月洗礼过的人。她微微的向前倾，似乎在焦急的望向诊室的医生。周全收回了对面前的这位妈妈的打量，继续看向了小男孩，不由自主的对着他笑，好像想要跟他进行眼神的交流。她们就这样面对面的笑着看着，然后一步一步的跟着队伍往诊室里走去。
终于轮到了前面的那位妈妈，周全在诊室门口等着，门是半开着的，所以能把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之间那个女人紧张的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医生，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连呼吸都仿佛降低了几分，像个犯人一样动都不敢动，等着被宣判 。那男孩一开始有些想走动，然后被她抱在了怀里，也一动不动的只张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医生。
因为距离太远，周全也没听到他们讲了什么内容，只见那位妈妈的神情越来越沉重，最后默默的哭了起来，那孩子还是一脸无邪的看着陌生的空间。周全仿佛终于感受到了人在命运面前的渺小。
等到周全的时候，她也正襟危坐的大气都不敢出，等着大夫的发落。但那医生看了一眼报告，便带着点怜悯看着周全，一句话也没说。周全便忍不住开口问：“医生，我弟这是什么病？应该怎么治疗呢？”
医生把那几张纸给回周全的手里，只对她：“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周全听到这话，慌张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走了出来，等她想起还有很多话想问医生时，门口又已经排起了长龙。她无奈的走回刚刚的座位上又呆滞的坐着。
回到家的时候，她无法向没什么文化的妈妈解释什么是21三体综合症。她只说没什么大问题，然后便把报告给了妈妈，让她放好。
到第二天，她就去上学了，虽然显得心事重重，但当事人不想说，大家也都不多问什么。骆辰也只以为她可能身体不舒服，也不敢多说话吵着她，只是安静的待在她身边。
周全在学校几天之后，心情慢慢的又好了起来，又开始和同学开心的打闹，和骆辰整体黏在一起。毕竟她当时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无能为力。所以她想开了也就不会时常想着它了。
某一天上生物课的时候，刚好上到遗传病那一张，周全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当老师提问21三体综合症的最大的特点是什么的时候，周全脱口而出：“21号染色体异常”。大家纷纷的转过头来看着周全，连骆辰也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周全顿时心里一惊，连忙解释道：“我看书了呀”。同学们听到周全这么说，也都又转过头去认真听课了。但骆辰还是看着周全，眼神里充满着疑惑，但周全不理会骆辰，只是看向黑板，假装在认真的听课。她努力的压着她的紧张和心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七
